一個長得瘦弱,樣子清秀,身著灰色布衣,肩挎大藥箱的男子從門外踱了進來,打著哈欠,一臉沒睡醒的樣子。


    看到他進來,院子裏的人紛紛讓開一條道。


    男子也不客氣,當下直接走了進來,路過那幾名傷者的時候停下來看了一下。


    “你誰啊?”領頭的男子喝道。


    “藥王穀俗不同,排名老二,你就是剛才嘰嘰喳喳說我們藥王穀怎麽怎麽樣的吧?”俗不同睡眼惺忪地瞥了他一眼,就朝慕然走了過來“你就是師傅新招的小師弟吧?還沒見過呢,長得真可愛,和四年有得一比!”捏著慕然的臉就打量了一陣,讓慕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然後才對那一群人說道:“欺負我這個進門沒多久的師弟有意思嗎?”


    “哼!自己學藝不精就不要出來丟人啊,怪誰!”男子當下就頂了一句。


    俗不同氣笑:“有意思,已經好多年沒有人這麽挑釁我們藥王穀了,上一次這種事情還是八年前,結果被師娘剁碎喂豬了,我越來越好奇你們的師門了!嗬嗬!”


    最後兩聲嗬嗬有一種毛骨悚然的味道,讓那群人也是一陣騷動。


    “師弟,你怎麽說?”俗不同轉過頭問慕然。


    慕然努力從這位師兄的陰影裏緩過來,聽到師兄問他,想了一下道:“師兄我想試試....”


    俗不同立刻大力鼓掌,“好樣的!師弟這性格很對我胃口,真是越看越順眼!”說著拉著慕然到第一個傷員旁邊,不待人說話,直接抽出一道雪白鋥亮的刀子狠狠地紮了下去,那個傷員吃痛哀嚎了起來。


    “你幹什麽!”領頭的男子大喝,一群人就要衝過來。


    俗不同當即一把拔出那把刀子,作勢又想往下來一刀。


    “別亂來!”男子大急,這俗不同忒狠了。


    俗不同把刀子在傷員身上的衣服擦了擦,順便幫他止了一下血,漫不經心地說道:“怕什麽,我隻是覺得這家夥傷不重,顯示不出我師弟強大的醫術造詣,所以給他補了一刀!”


    慕然當即倒抽一口冷氣,心裏把這個師兄十八代祖宗罵了個遍,本來壓力就大,現在完全雪上加霜,此刻突然覺得那個嘴賤的男子都比這師兄親切。


    “神經病!”男子當下就罵了出來“走,我們不治了!迴頭跟你們算賬!”說著指揮人就要把傷者抬走。


    “別怪我沒提醒你,挨了我這一刀,他撐不到走出這個院門哦!”俗不同淡淡笑道。


    “你!”男子身邊幾人也氣急了“你到底想怎麽樣?”


    “沒怎麽樣啊!我隻是想讓我小師弟證明一下他的本事,而且現在你們隻能指望他出手了,我是不會管的,不然你們就讓那個人自己等死吧!”


    這話一出,被紮了一刀那個倒黴蛋當下一陣顫動,更多的血流了出來。


    領頭的男子額頭青筋暴起,拳頭死死捏緊,周圍的人也緊張地盯著他。


    男子歎了晦氣,指著慕然說道:“你快點過來救他!”


    俗不同再次冷笑:“不好意思,你剛才嚇著我師弟了,這會讓他的水平發揮不出來,萬一你那人不小心死了,你就不要怪我師弟啊!”威脅的語氣表露無疑。


    男子臉色漲紅:“你特麽到底想怎麽樣?”


    “請對我的師弟說:‘大夫,他的命就拜托你了,一定要救活他啊!’”聲情並茂,語氣浮誇,讓慕然狠狠地鄙視了一番。


    “大夫....拜托你了.....一定要救活他....”男子咬著牙說道。


    “還有你後麵那些人也是!”


    慕然徹底領教了這個二師兄的厲害。


    那個傷者原本隻有一道從左胸斜劈到右腹的劍傷,傷口深入三寸半,直接砍碎了一排肋骨刺穿了肺,從心髒下邊輕輕擦過,止血去骨正位縫線基本可以解決,但是傷口上卻有濃重燒傷,灼熱的氣息一直殘留在傷口上,燒蝕這他的經脈血肉,還有往其他地方轉移的趨勢。


    “炎陽屬性的劍傷,沉陽劍?”俗不同問道。


    那群人雖然很不爽他但見識過他的作風後也不敢硬來,領頭的男子呸了一聲:“都是神劍門那個姓肖的雜碎,下手忒狠了?”


    “原來是那個悶騷男,難怪!”俗不同哦了一聲。


    慕然卻心中一動,神劍門姓肖的不就是肖鬧鬧那個哥哥嗎。


    “師弟你覺得這個人現在怎麽樣?”俗不同又轉過頭問慕然。


    慕然立即快速迴應他:“我想這傷口沒什麽,把那炎陽力量送走就可以了!”


    “跟為兄想得一樣,怎麽弄呢?”


    “先封住幾個穴位和經脈,防止氣息擴散吧!”


    “嗯!封哪裏好?”


    “封天衝、少陽、關元....”慕然一邊說著一邊用手在傷者身上比著尋找穴位,然後手探到俗不同剛才捅出來的口子的時候,慕然愣住了。那個位置剛好在一個要封的穴位上,這還不是關鍵,重點是俗不同給他止血的時候居然不聲不響地封了一口氣在那個位置,這口氣的位置剛剛好,隻要這口氣不散掉,無論慕然在其他地方怎麽倒騰都不會讓這個人馬上死掉。


    慕然抬起頭,俗不同剛好一臉笑意地看著他:“不用客氣,平常好難找到活標本來練手的。”一股暖意流淌過慕然胸間,第一次治療如果死人對一個學醫的人來說打擊是非常大的,甚至是終生的,俗不同在以他的方式維護師門的尊嚴和師弟的信心。


    慕然當下不再廢話忙活起來,過了一會,慕然突然問道:“師兄,怎麽麻醉??”


    俗不同挑眉,想了一下說:“他不用麻醉!”


    “不用?他亂動怎麽辦?”


    “綁起來就好了!”然後真拿出一條金燦燦的繩子把那個倒黴蛋給綁了起來。旁邊看著的幾個人看到自己人被這麽糟蹋都想衝上來,但在看到俗不同拿著刀子又走到下一個傷員旁邊的時候便萎了下來。


    慕然就這麽在沒有一點麻醉的情況下開始動刀,第一下就讓被綁的那人和後麵看著的人一起慘叫了起來,接下來的三個時辰裏,包括俗不同在內的所有人都體會到了無麻醉手術是個什麽樣的概念,也深刻地了解了什麽叫切膚之痛,真的是切進肉裏那種痛,期間慕然為了正骨縫合需要切開傷口旁邊,第一次下手沒捏準導致後麵又補了幾刀,這感覺就像賣豬肉的一刀切下一塊肉後發現還差一點不夠稱,又多刮了幾塊下來那種,可是這人比那豬肉慘烈多了。正骨的時候,慕然沒敢使太大力,所以位置一直沒擺對,憋急了猛地發力,結果擺過頭了,骨刺直接紮進肉裏,慕然當場臉都綠了,可是一想不對啊,沒人慘叫啊!抬頭一看,那娃早吐白沫去了。最後縫合的時候,慕然光是拉線都讓周圍的人覺得牙酸,就更別提最後縫出來的樣子真心是不能見人那種,某些地方特別疏鬆,某些地方又特別密集,看起來有隨時崩開的趨勢。最後是俗不同看不下去又補了幾針才勉強看得過去。


    之後的幾個人傷員更是打死也不要慕然救治了,用他們的話說這完全是生不如死的級別。領頭的男子也更是早早地把他們都給送走了,實在是受不了了。


    上藥包紮的時候慕然問道:“你們怎麽弄得這麽嚴重的傷?跟神劍門有什麽關係?”


    領頭的男子一臉氣岔,他深刻覺得人家本來傷得不重,是被他這麽折磨才加重傷勢的,但現在也不好直接說出來,便迴答道:“我們九宗十八門的人難得聚在一起,自然不會放過這機會切磋,就在演武場裏,媽的,誰知道肖陽這小雜種下手這麽狠!一劍就往死裏砍!”


    “哼!自己沒本事還有臉怪別人下手狠!”俗不同抓住機會就嘲諷“那個悶騷男我了解,一手沉陽劍法已經舞出宗師水平,你們還能來找人救治已經是他手下留情了,別不知道感恩!”


    “你!”男子本來就不是什麽好吃虧的主,三番兩次被俗不同憋著早窩了一肚子火,現在其他傷員都被送走了,剩下這個也差不多了,他也沒什麽好忌憚了,直接就發作開來,帶著身後一幫人腳要動手。


    慕然看到這情景也是一下緊張起來,隻有俗不同還在笑。


    “師弟看到沒有,逮到機會就反撲,這就是我們稱之為人的東西!”俗不同冷笑道,果斷拿起那把雪白的手術刀對著那被包紮好的傷員的傷口一刀就切了下去。


    “啊!!!!!!!~~~~~”那人發出了不是人的慘叫。


    縫合好的傷口瞬間裂開,甚至裂開得更大。整個傷員躺在擔架上徹底扭曲了起來。


    “你別激動!”對麵的男子看到俗不同這麽果決一下子也是急了起來“他要是出了什麽事,我們跟你沒完!”


    “你覺得我會怕你們嗎?”俗不同笑笑,笑容裏有說不出的寒意:“我讓我師弟救治是為了告訴你們我們有這個能力救人,哪怕隻是剛進藥王穀的人!我現在給他一刀是告訴你們我們不想救他!在這個世界上,救什麽人不救什麽人是由我們自己決定的,收起你那些小九九!”說完一刀狠狠地戳進了那人的心髒裏,血液飛濺,潑紅了慕然半邊臉來。


    “我親愛的師弟,如果你想活下去請一定要記住兩件事:永遠掌握主動;掌握不了也不可以被動!聽說過藥王穀擅長用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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