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林六娘做生意賺錢是惹人羨慕,可是之前周鶴川中了秀才那才叫轟動全村。


    在大梁朝,還是遵循“萬般都下品,惟有讀書高”的道理,隻有讀書才能夠讓貧民百姓魚躍龍門,改變階級。


    如今見周鶴川的腿似真是被治好了,遠遠地瞧著就好像沒受傷一樣。


    毛老太不禁想起兩年前周家門庭若市的盛況,心中嫉妒起來。


    當年周鶴川的才華大家有目共睹,如今治好了腿,再沒有旁的東西能阻礙他參加科舉,隻怕這周家呀,要騰飛了!


    想到這裏,毛老太住了嘴,她剛才說得痛快,忘了這一茬,日後說不定還有要周家提攜的日子。


    不過話說迴來,毛老太也聽說了神醫來休寧縣的事情,隻是沒想到周鶴川如此好運,不僅排到了號,還被治好了腿。


    毛老太問:“那神醫真如此神奇?治好了你家小兒子的腿?”


    周寡婦:“那是自然!溫神醫華佗再世,而且心腸慈善,如今在孫府門口做義診,不收錢……”


    毛老太有些心動:“但我聽說排號的人極多……”


    畢竟村裏人常年勞作,都落下了一身病。


    毛老太身上也有陳年舊疾,聽說是免費義診,當然想去看看。


    周寡婦道:“既然是義診,去的人自然多,你早些去排隊不就好了?”


    毛老太說:“我主要是怕耽誤農活……不過你既然說的那樣神奇,我就是這活耽誤幾天也得去排個號……不知道那神醫是什麽時候坐診?”


    周寡婦看向了一旁的林六娘。


    林六娘迴道:“最近是辰時到申時,在徽州府學政孫大人孫府門口。”


    林六娘沒說自己最近跟著溫樂遊坐診的事情,毛老太也隻以為是林六娘經常進城所以知道。


    既是問到了神醫坐診的時間和地點,那毛老太也沒有像之前那樣陰陽怪氣了。


    再勸的時候道有些真心實意,離開前又說了句:“周家嫂子,你還是把這些東西早點拔了,早點蓄水種稻吧!這時節不等人呀,錯過了機會,隻怕到時候顆粒無收呀!”


    周寡婦卻十分篤定道,“毛二家的,我自有分寸,我這地裏收上來的東西不會比旁人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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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老太走了之後,林六娘反倒有些猶豫,“娘,要不然咱們還是先種一小塊吧,要是全種上了,我也怕我們這,第一次種……”


    周寡婦:“你冬天在院子裏不是已經種了好幾輪嗎?我看長得一次比一次好,娘相信你。”


    周寡婦說的是去年冬天那陣子,林六娘在庭院裏種了兩三輪占城稻,基本上已經把占城稻的習性和培養方式摸得十分熟練了。


    院子裏收獲的占城稻種子,加上之前從山洞裏收來的,已經夠周家這幾畝地種下去了。


    林六娘道:“不過這占城稻確實是種得越多,收得越好,若不是第一次在自家田裏種,能多種些才好。”


    周寡婦問:“家裏的種子還剩嗎?”


    林六娘道:“還剩下不少。”


    周寡婦歎道:“那可惜了,隻怪咱們家人不多,田地分到的也少。”


    忙完了今天的農活,迴家路上,周家人又遇到了陰陽怪氣的同村人。


    幾個人站在路邊說笑,見周家人走過人,故意大聲道:“周大娘,聽說你家種的,那叫什麽‘占城稻’的新鮮品種,和我們的都不一樣,到時候收的糧食倉庫都要裝不下呢——到時候豐收了也給我們見識見識呀!”


    說罷,他們哈哈大笑起來。


    林六娘隻當聽不見這些嘲諷的話,不過……


    不知道關於她們家種新稻子能大豐收這話是從哪裏傳出來的。


    周寡婦當即嘲諷道,“行啊,隻怕到時候叫你驚掉了下巴,憋滿肚子酸水!”


    迴到家之後,林六娘看到悶悶不樂的周小牛朝著他們撲過來。


    “奶奶!現在外麵人都說我們家昏了頭了,才不是呢!”


    周小牛一向崇拜二叔,在他心裏,二嬸也是很厲害的人,聽村裏人說二叔二嬸做事沒規矩,搞砸祖宗留下的田地,周小牛不服氣,當即就和小夥伴爭辯起來。


    周小牛說:“我家種的那叫‘占城稻’,長出來的稻穗又長又大,你們家的稻子能種一季,我們家的可不止兩季呢!”


    周小牛在同齡人中也算個“孩子王”,他的小夥伴們被他說服了,又當了傳話筒,說給了家裏大人聽。


    周寡婦和林六娘這才知道為什麽村裏人突然知道了他們家種的是“占城稻”。


    周鶴川放下手中的農具,看著一臉氣憤的周小牛,彎下腰摸摸他的腦袋:“小牛,你還記得我昨天教給你的話嗎?”


    周小牛:“道不同不相為謀?”


    周小牛想了想,又說:“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二叔最近教自己的實在太多了,周小牛不確定是哪一句。


    周鶴川頷首:“君子不應隨意與人爭辯。既然知道他們說的是錯的,你改變不了別人的想法,又何須與他們爭辯?”


    周小牛有些不好意思:“二叔,那我是不是做錯了……”


    周小牛看到奶奶還有二嬸的表現,懷疑自己給家裏惹來了麻煩。


    林六娘看小牛一副小心翼翼地樣子,笑道:“沒有,小牛怎麽會惹麻煩?我們家現在這樣做,少不了猜測和議論,就讓他們說去吧!”


    周家人正說著話,有人來敲門了。


    林六娘開了門:“芸兒姐?”


    林六娘欣喜地讓她進來:“好一陣子沒瞧見你了?吃過晚飯沒?留下來一起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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