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別生氣。”周小牛見周寡婦氣得厲害,嘴甜地哄起人來。


    被交代去辦這事的周小牛說了今早的事情,"今天早上,我按娘跟我說的,去村長爺爺家裏,把錢袋交給村長爺爺,讓他問問大家,是誰在我家附近丟了錢袋?……"


    “……沒過一會兒,張奶奶就來了,說是自己不小心丟在我們家附近……”


    “那娘怎麽這麽生氣?”林六娘有些疑惑,既然賊人都抓到了,又發生了什麽,使周寡婦氣得連飯也吃不好。


    “張奶奶說,這錢袋裏的錢少了,本該有五兩銀子,現在隻有一兩銀子,說是被我們家偷拿了,硬叫我們賠她……”


    “呸——”周寡婦越想越生氣,“我還沒追究她上咱家做賊的事,她反而倒打一耙,如此不要臉!”


    “她認定咱家不似她家一樣沒臉沒皮,這是打定主意要讓咱家吃個悶虧!我絕不會順她的意!”


    “娘莫氣,我有辦法。”


    林六娘也沒想到張婆子居然如此厚臉皮,不過她也早想好了應對之策。


    “上午時候村長怎麽說?”


    “因著咱們昨夜也沒有旁的證人,村長也無法決斷,現在錢袋留在村長那裏,叫我們下午再去裁決。”


    周寡婦聽了林六娘的話,心情稍緩,“六娘,你有什麽好辦法?”


    “既然張婆子說自己的錢袋裏有五兩銀子,那麽這隻有一兩銀子的錢袋一定不是她的,咱們又何需賠她錢呢?”


    林六娘胸有成竹,露出一個狡黠的笑。


    吃過了午飯收拾停當,周寡婦就帶著兩個兒媳去了村長家。


    卻不料,村長家已有人先她們一步到了。


    村長屋子裏傳來張婆子假惺惺的哭喊,“這五兩銀子是我辛辛苦苦攢了一年多,每日裏給人家做苦工攢下來的,如今就這麽被人昧了去,我,我不想活了……”


    孫二翠聽了一肚子氣,掀起簾子大步走進去,“你說誰昧了你錢?”


    張婆子見孫二翠來勢洶洶,又見後麵跟著的周寡婦和林六娘,身體忍不住抖了一下有些心虛。


    隨即又挺直了身板,色厲內荏道,“誒喲,怎麽,你們仗著人多要來欺負我不成?……村長你可給我評評理!”


    村長也很無奈,“張婆,你不要著急。先聽聽周家怎麽說,今日我們是來把這事解決的,何必再吵起來?”


    “哼——”張婆子哼了一聲,安靜下來。


    麵對此難解之局,林六娘不慌不急地上前問了幾個問題。


    “不知張大娘可否迴答我幾個問題?”


    “你想問什麽?”張婆子看了看年輕的林六娘,沒把她放在眼裏。


    “張大娘是在什麽時候,在哪裏丟的錢袋?”


    “我年紀大了,記不清了,昨日下午迴去後就找不到了。”


    “那張大娘可還記得裏麵有些什麽?”


    “裏麵有我辛辛苦苦攢起來的五兩銀子。”張婆子特意強調了“五兩”這兩個字,說的麵不紅心不跳。


    “張大娘可能確定?”


    “怎麽不能確定?我的錢我最有數了!”


    張婆子在心裏嘀咕,都說周家這個二兒媳聰慧,如今看來也沒什麽厲害手段。


    周家一向看重臉麵,家裏又有個讀書人。他們拿不出證據,證明他們沒拿那“莫須有”的銀子,隻能自己掏錢補上,看來這五兩銀子勢必要到自己手裏了!


    張婆子正竊喜。


    便見林六娘轉頭對村長道,“村長,這事有結果了。”


    “二郎媳婦此話何講?”村長見林六娘就問了幾個尋常問題,有些摸不著頭腦。


    怎麽就有結果了?


    “撿到的這錢袋不是張大娘的。”林六娘此言一出,激起千層浪。


    張婆子反應最大,“怎麽不是我的,我的錢袋我還認不得嗎?這樣式,這花紋都是我用了許多年的!”


    林六娘不緩不急地笑道,“大娘別急,這村裏女子用的錢袋都差不多,大娘說自己的錢袋裏有五兩銀子,可是這錢袋裏卻隻有一兩銀子,想必張大娘的錢袋還在別處。”


    村長一拍腦袋,“二郎媳婦說得有理!”


    村長轉過頭來對張婆子道,“張婆,看來這錢袋應當是別人的,你那裝有五兩銀子的錢袋是不是丟在了別處?”


    “怎麽就是別人的呢?這明明就是我的。”張婆子急了。


    “那張大娘可能證明這錢袋是你的?”林六娘說話溫聲軟語的,叫人挑不出差錯。


    “這……”張婆子傻眼了,怎麽好好的問題就從“周家有沒有偷拿銀子”變成了“這錢袋是不是她的”。


    若是這錢袋不是她的,那之前爭論的問題也不存在了。


    張婆子看著林六娘長得柔順無害的臉,不由得覺得一陣膽寒。這周家二兒媳和周家二兒子一樣,都是心思深沉的笑麵虎!


    “是啊,張婆,你的錢袋一定還落在別處,快抓緊時間去找吧。”村長好心勸道。


    張婆子隻覺得一口老血,如鯁在喉,又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方才是她一口咬定,自己沒記錯,錢袋裏有五兩銀子。如今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張婆子萬分後悔。


    林六娘走過張婆子身邊,不經意地問道,“咦,張大娘,你這臉上怎麽青了一大塊?”


    眾人循聲望去,果然,張婆子臉頰上有一大塊青紫,仔細瞧,都有些凹陷下去,像是狠狠摔了一跤。


    張婆子急忙捂住臉,避過大家探尋的視線,“是我昨日不小心摔到了。”


    “我昨日下午還瞧見張大娘站在村裏看熱鬧呢!那會兒還好好的,怎麽今日就成了這樣?”林六娘關心得情真意切,“張大娘要多小心呀!走路的時候要多瞧著路……”


    張婆子總覺得林六娘話裏有話,莫不是認出了自己?


    可是看她一臉真誠的樣子,又瞧不出端倪。


    張婆子自己有些心虛,捂著臉走了,“我再去找找我的錢袋。”


    張婆子出門時差點和一人迎麵撞上,她急急刹住,定睛一看,是周文虎推著周鶴川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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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周家人!真是晦氣!張婆子一甩袖子,捂著臉,低著頭,灰溜溜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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