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盹老頭挺著橫在手中的拐杖,走到一塊鐵砧旁,拐杖在鐵砧上一點,三枚燒紅鐵塊丁零當啷滑落在了上麵。


    拐杖插在了地上,打盹老頭從腰間拔出了一支暗紅色的骨頭,像是什麽東西的肋骨,以此當筆,在燒紅的鐵塊上寫字。肋骨和燒紅鐵塊接觸到的位置在快速融化,燃起灰色煙塵。


    三枚燒紅鐵塊上都寫完後,老頭收了那肋骨似的東西,提拐隨手將燒紅鐵塊掃進了一旁的水桶裏,水桶內立刻噗出濃密水汽。


    老頭看也不看,轉身走迴了長案後麵,合上了簿本,又靠在了椅子上打盹。


    崔遊過去,從水桶內撈出了三枚幽居牌,迴頭招唿上三人走人。


    出了地窟,過橋離開了幽崖,來到了對麵的幽角埠後,崔遊這才亮出三枚幽居牌,讓三人各自挑走自己的。


    但凡與本人觸碰,能在光線下折射出幽光的,就是誰的,這也是一眼辯真偽的辦法。


    庾慶拿著自己的幽居牌翻看,隻見上麵已有“鑒元齋”三字。


    崔遊一路再次交代三人遵守幽角埠的規矩,不要在外麵妄為之類的……


    迴到了妙青堂的三人,再次收拾起了包裹。


    見到背著包裹出來的三人,鐵妙青和孫瓶知道,這一次,三人是真的要離開了。


    離別總是讓人傷感,何況這次的離別還有別樣意味。


    也不知雙方還有沒有機會再見麵,再見麵恐怕也再無妙青堂。


    盡管知道兩個女人的修為都遠高過他們,可三個男人心裏多少還是有一些慚愧,留下女人獨自麵對困難,何況還是漂亮女人。然而庾慶比較現實,執意離開,南竹也勸不住。


    目送了三人離去的鐵妙青略有遺憾,一直想看看探花郎的字,想求一幅字,終究還是沒好意思開口,留下莫名惆悵。


    當然也有收獲,莫名其妙得了兩百萬兩銀子……


    “老十五,你這次究竟撈了多少銀子?”


    “關你屁事。”


    “你給個實話,我們不占你便宜,也占不了你便宜,最多路上占你點花銷。”


    “沒必要告訴你們。”


    “老十五,我是這樣想的,就憑你的尿性,你能給鐵妙青兩百萬,就說明你手上遠不止兩百萬。咱們有了這麽多錢,還有必要跑妖界去冒什麽險嗎?”


    步行在幽角埠街頭的南竹提出了疑問,也實在是觸景傷情,想到鐵妙青對他依依不舍的樣子,有點揪心,他還沒和鐵妙青那樣的大美人處夠,不忍離開,難得有如此姿色的大美人願意和自己這般相處。


    庾慶被他說的心頭一愣,當場停步在街頭。


    他眼神有點茫然,心裏嘀咕,是啊,有這麽多錢,還跑去妖界冒險幹嘛?去妖界冒險不就是為了賺錢嗎?真要去的話,有這麽多錢先把修為提升上來,有了更高的修為再去豈不是更穩當?


    迴過神來,又對南竹道:“有沒有錢是我的事,和你無關。”


    南竹低聲道:“你若真有錢財方麵的實力當掌門,我們自歎不如,也就認了,以後惟你馬首是瞻,我們都聽你的便是。”


    庾慶眉頭漸漸飛揚,他努力奮鬥,等的就是這一天,淡然道:“真的?”


    南竹:“你真有那‘實力’,我們還有得選擇嗎?不服也不行!”他扯了一下牧傲鐵的袖子,“老九,你說是不是?”


    牧傲鐵默了一下,微微點了點頭。


    庾慶摸著稚嫩小胡子琢磨了起來,一人一天兩斤靈米算,四人就是八斤,一天也就是八百兩銀子,加上其它亂七八糟的修煉資源開銷,一天花個一千兩也差不多了,一年要支出三十多萬兩。


    也就是說,自己手頭的錢,可以支撐個十多年,何況還有小師叔每年職責所在上繳的錢。


    靈米這般每天管飽了煉化,十多年後,估計玲瓏觀上下的修為都要到玄級了。


    看來玲瓏觀在自己這一任掌門的引領下,要走向新的輝煌了。


    眼前的人來人往,突然讓他意識到自己想的有點遠,遐想念頭一收,嗯聲道:“行,走吧!”


    南竹一樂,立馬跟上,沒走兩步發現不對,迴頭看看來的妙青堂方向,急問:“去哪?”


    庾慶:“還能去哪?當然是迴觀裏!”


    外麵動不動有危險,錢也有了,哪有躲迴玲瓏觀安心修煉、玩耍愜意。


    他現在隻想迴去問二師兄高雲節一句,你服不服!


    “啊?迴觀裏…”南竹有點懵,感覺對方會錯了自己的意,然又找不到理由來抗拒。


    一行三人還是走水路離開的,趕到幽角埠水流的下遊,又領了一塊滑板,再次遁入了一處地窟。


    在昏暗光線中曲曲繞繞滑行了許久,眼前突然一亮時,已經衝入一條河流中,繼而因慣性騰空而起,置身在一座瀑布的上空。


    巨大的轟鳴聲中,許多人影在空中翻飛,紛紛借力橫貫左右山崖的鐵鏈子,落在了左右的山上。


    陽光刺眼,看山勢,似乎下了高原一般,雪山已在遙遠的地方。


    滑板隨著瀑布拋落水中,據說下遊有幽崖的人收集帶迴。


    下了山,山腳下就是馬場,也是幽崖的人經營的。


    三人買了坐騎,就此在隔壁上揚鞭而去。


    馳行了數裏之後,三人漸感不對,發現後麵有五人飛奔而來,人幾乎是不沾地的,速度飛快。


    三人一看便知都是玄級高手,立刻揚鞭急抽,將坐騎速度發揮到了最快。


    可還是沒用,馬匹的速度比不上玄級高手。


    很快,五人翻飛而至,從天而降,庾慶三人亦遭受強大轟擊,紛紛摔落在馬下。


    一轉眼的工夫,三騎易主,換了三名蒙麵人坐在了馬背,馳騁的馬匹竟被強行定在了原地,然後被蒙麵人撥轉。


    翻身而起的師兄弟三人還沒反應過來,另兩名蒙麵人已經急閃而至。


    眼中餘光感覺到一人衝自己而來,砰!庾慶一腳蹬爆戈壁上的礫石。


    亂石爆飛向那人,一近那人的身便紛紛彈飛。


    唰!庾慶趁機拔劍,不逃,也知道逃不掉,閃念間反衝了過去,封塵劍訣出,劍光連斬,直接拚命!


    欲閃身避開的南竹和牧傲鐵避之不及,咣咣兩聲被轟飛了出去。


    衝向庾慶的蒙麵人眼見劍光破他護體罡氣,卻沒有躲避,仗著強大修為,直接隔空一掌轟在了斬來的劍身上,卻沒有想象中的將劍給震飛。


    被震的五指一撒的庾慶,並未棄劍,劍已隔空隨他旋身而去,再次淩空合一。


    人在空中,地劍式出!


    陰劍勢,殺!


    雄劍式,殺!


    陽劍式,殺!


    雌劍式,殺!


    天劍式,斬!


    人影會同劍光,似乎融合的鋒芒百出,身法急閃,圍繞一蒙麵人須臾間連封六劍,招招皆是不管自己死活的殺招,隻攻不守,真正是拚命一般,竟逼得蒙麵人倉促間顧不上進攻,隻能是緊急自保招架。


    落地嗆血的南竹和牧傲鐵一抬眼,皆驚住了,小師弟的淩厲攻勢中,為了攻勢能銜接無縫,竟使出了左手劍,且在身形翻轉背對敵人時,背後出劍亦殺招連貫。


    隻這一幕,把師兄弟兩個驚了,小師弟逆勢反攻,竟把玄級高手給逼了個手忙腳亂?


    另五個蒙麵人的眼神中明顯亦閃現驚訝。


    然而很可惜,庾慶並未練成三十六劍合一,隻能配合遊龍身法一次性瞬間封殺六劍。


    六劍勢頭一去,想再從頭開始立刻露出了大破綻。


    被逼得手忙腳亂的蒙麵人終於得以喘息,轟!隔空一掌將庾慶轟飛了出去。


    雙方的修為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終於脫身的蒙麵人低頭看了眼自己胳膊,袖子上被劃了個口子,沒想到自己竟差點被一個上武境界的修士給傷了。


    觀戰的五位蒙麵人亦鬆了口氣,發現庾慶不過如此,也就一口氣的勢頭,差點嚇他們一跳。


    落地的庾慶嗆了口血,拄劍站起,喘息著,狠狠盯著幾人,沉聲道:“你們想幹什麽?”


    中間坐騎上的蒙麵人嗬嗬笑道:“天大地大,哪條路不好走,偏走此路!聽好了,此路是我開,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財,若無買路財,骸骨鋪路來!”


    遇上了搶劫的?庾慶三人相視一眼,有些無語。


    等了一會兒,那蒙麵人再次喝道:“交錢還是交命!”


    庾慶毫不猶豫,就兩個字,“交錢!”


    那蒙麵人頓時喲了聲,“小子,還真痛快,你就不怕我食言反悔,收了錢再要你們的命?”


    庾慶抬手抹了把口角鮮血,反問:“我有得選擇嗎?”


    “果然是個聰明人!”那蒙麵人又是一陣哈哈大笑,旋即揮手示意。


    與庾慶交手的那個蒙麵人,當即上前,先踢出一枚石子,當,打飛了庾慶手上的劍,才站在了庾慶對麵。


    庾慶盯著對方雙眼凝視了一陣,伸手到懷裏,開始左掏出一遝銀票,右掏出一遝銀票,將四百多萬全部給予了才罷手,表示沒了。


    那蒙麵點了下,沉聲道:“才四百來萬?”


    聞聽此言,庾慶驟然略眯眼,目光緩緩掃了幾位蒙麵人一眼,迴道:“真的就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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