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時間,沒空解釋,他抓了把血往自己臉上一抹,腦袋上扣上頭盔,提著劍就走了,又跑迴了正路上。


    許沸一口咬住大刀,邊穿衣服邊追上,拎了刀後,也硬著頭皮從地上染了一手的血抹自己臉上,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江湖氣概。


    有了這身掩飾頓時方便多了,一臉血別人也認不出,明目張膽著一輛車一輛車的靠近查看。


    從兩邊山林跑出的士兵越來越多,聽到軍令,不得不出來集結。


    許沸跟在庾慶後麵,提心吊膽怕識破。


    庾慶壓根不管集結士兵疑惑的目光,直接在人群中穿行,有擋路的甚至直接揮手撥去了一邊。


    尾隨的許沸小汗一把,發現這位士衡兄還真不是一般的膽大,換了身衣裳就無所顧忌了,再想想猜字謎作弊的事,越發覺得這位士衡兄不像是頭迴幹類似的事,老練的很。


    四周山林中除了打鬥的聲音,忽有如浪潮般的動靜湧來,庾慶四處一看,臉色微變,扯了許沸袖子一把,“走!”


    他直接跑到了就近的關人的鐵籠子邊,跳起蹬了一腳,便直接落在了鐵籠子上麵,籠子裏的考生則一臉狐疑的仰頭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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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來的許沸見狀,還想問怎麽迴事,庾慶招手一聲,“快上來。”


    許沸也跳起,籠子上蹬腳借力一跳,也落在了籠頂上,隻是這鐵框框上麵不太好下腳,一不小心就容易踩空下去。


    很快,如浪潮般的動靜衝破迷霧現身了,竟是數不清的老鼠吱吱衝來。


    這場麵太嚇人了,看的人毛骨悚然。


    重新集結起的士兵頓時嗷嗷亂叫,又亂了陣型,拿著武器一陣胡亂拍打。


    有實力高強的灰衣人閃來,隔空掌力一掌掌轟飛一大片也沒用,無數的老鼠繼續前赴後繼的往前衝,見人就咬。


    關在籠子裏的考生們徹底慌了神,跑又跑不掉,麵對衝進來的老鼠隻能是亂跳腳,亂打、亂拍、亂掐、亂甩,尖叫聲和老鼠的吱吱聲混成一片,一個個簡直要瘋。


    眼看下麵籠子裏的情形,有人伸手到衣服裏麵掏老鼠的樣子,許沸看的差點崩潰,但也顧不上了,跟庾慶一起匆忙掃蕩爬上來的老鼠。


    兩人好在是站在籠子上麵,老鼠攀爬不方便,爬上來了在鋼條格子上行走也不便,一爬快了就要失足從網格裏掉下去,兩人拿著刀劍掃蕩鐵框框四周的邊緣基本就能擋住大量老鼠的靠近。


    有人注意到這裏的情形,立刻有士兵也爬了上來,後來實在擠不下了,有人則迅速跑去了附近的鐵籠子。


    解送使傅左宣已經被金化海拎著飛到了樹上,人在樹上比較好抵禦爬上來的鼠群。


    眼見數不清的老鼠,再聽山林中傳來的打鬥動靜,蔣一念猛然意識到了打鬥動靜是因何而來,那些埋伏在四周的大箭師怕是已經暴露了,怕是已經首戰接敵了。


    大箭師本就不善近戰,再有這些老鼠滋擾,結果可想而知,蔣一念揮手轟飛一群老鼠,猛然怒吼道:“讓他們撤迴來!”並朝樹上急喊,“金老弟,讓你的人速去接應我的人。”


    咻咻咻!


    接連三支響箭升空。


    金化海也知道這些大箭師的性命寶貴,整個列州也沒多少,司南府搞出這麽大的事來,再讓列州的損失大了也不好交差,遂立刻吼出了一嗓子。


    立刻有一群灰衣人逆勢衝入山林,飛身上樹,為了避開鼠群的幹擾,在樹枝上跳躍前行。


    另有一群灰衣人正在采取緊急手段應付鼠群,砍了樹枝,灑上了藥粉,之後點燃了樹枝,燒出滾滾黃煙扔在了關押考生的鐵籠子旁,黃煙熏到之處,鼠群倉惶避開。


    拄拐站在一處樹幹上的鼠太婆目光微垂,隻見一隻白毛老鼠逆流歸來,躥上樹,跳到了拐杖的頭上,對著她嘰嘰喳喳一陣。


    鼠太婆聽的皺眉,之後迅速飛掠而去,趕到了一處打鬥之地。


    她沒興趣看幾名黑衣人圍攻一名大箭師,而是飛身落在了同樣站在枝幹上的白蘭的身邊,質問:“你們夫妻到底在搞什麽鬼?確定真的摸清了護送情況?那些考生皆被精鋼鐵籠子保護著,根本摘不到他們的首級。”


    白蘭錯愕:“哪來的精鋼鐵籠子?”


    鼠太婆:“你問我?”


    白蘭凝噎,旋即改口道:“不要急,想辦法破開便是。”


    鼠太婆冷笑:“連高遠的空襲都不能砸破的鐵籠子,能有那麽容易破開?隻怕人家等的就是你去打開!你最好自己去看看,別鬧個死傷無數最後什麽都得不到,那樂子可就大了。”


    白蘭麵色凝重,忽一個飛身而下,加入了圍攻,幾個照麵便拍碎了那大箭師的腦門,隨後領了幾名黑衣人一起去現場摸情況。


    事情明擺著的,不需要費什麽事,鼠太婆的話很容易就得到了證實。


    心頭沉重的白蘭不得不匆匆趕迴去找到了自己的丈夫,把情況詳細說明了,總之就是失算了,你以為人家很在乎考生的性命,殊不知人家也可以不在乎考生的性命!


    護送人馬明顯在拿考生的性命當誘餌,現有的人手硬來未必能占到多少便宜!


    黑雲嘯臉色陰晴不定了好一陣,忽看向了空中,“讓高遠那邊空降提取,直接把人和籠子給一起抓走!”


    白蘭沉聲道:“這樣做,太危險了,高遠肯定不會答應。”


    黑雲嘯:“先讓我們的人強衝誘敵,再有迷霧遮掩,趁守衛不注意,突然空降抓取,還是有成功可能的。”繼而無力一歎,“事已至此,怎麽的都要試試看。他們三個已經動手了,也就沒了迴頭路,自然也希望拿點成績向棲霞娘娘尋求庇護,所以會答應的。”


    白蘭默默點了點頭……


    迷霧之中,又現滾滾濃煙,黃色濃煙,熏的人夠嗆,老鼠顯然也極為懼怕這黃煙,被熏的不敢靠近官道。


    關在籠子裏的考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上輩子造了什麽孽,先是被老鼠咬,被嚇個半死,現在又被嗆的生不如死,一個個癱在籠子裏,咳的眼淚鼻涕俱下。


    站在籠子上的人也被熏的受不了了,庾慶第一個跳了下去,抓了把冒煙的樹枝在手,袖子捂住口鼻,繼續前行。


    他依然惦記著自己的兩千兩銀子,無法當垃圾般舍棄。


    許沸也被熏的吃不消了,也跳了下去,除了跟著庾慶,他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徹底沒了主意,隻能有樣學樣,也抓了把冒煙的樹枝,跟著跑去。


    兩人費了一番勁,才在霧中摸到了裝運行李的馬車附近。


    很奇怪,這裏沒什麽護衛,也沒什麽老鼠,洶湧而來的老鼠似乎也是衝人去的,自然也沒了那熏人的煙霧。


    但是地上有不少的屍體,除了護衛人馬的,就是書童的,大多都是被天降的石頭給砸死的,有些甚至是麵目全非,分不清了誰是誰。


    許沸雖然也是練武的,但也僅僅是練武的,從前並未見過這般血腥殘酷的場麵,之前生死垂危忘了反應,現在從驚嚇中漸漸緩過來後,反而有點難以接受眼前的血腥,不時一陣陣幹嘔。


    反觀庾慶,許沸不明白了,大家年紀差不多,那廝怎麽跟沒事人似的東張西望到處亂跑?


    見了這種場麵也不怕,自然不會是天生的,玲瓏觀也是有刻意安排真傳弟子去經曆一些場麵的,若動輒驚慌失措的話,根本無法凝神對事物進行觀察,修煉了觀字訣又能有什麽用?


    處變不驚,是修煉觀字訣的根本素質!


    總之,見到大量書童的死傷,兩人的心情都很沉重,不知蟲兒的下場如何,庾慶更多的是因為找不到了行李。


    這裏的大部分馬車也同樣被空襲給摧毀了,許多行李也都因為馬匹受驚,拖著受損的車廂亂跑亂衝而掉的到處都是,迷霧中一件件尋找很麻煩,若是蟲兒在的話,可能知道行李掉在哪個位置了。


    “來,這個車廂保持的還完整,看看裏麵的行李中有沒有你的。”


    一輛馬匹倒斃,車轅杵地的馬車前,庾慶招唿許沸過來幫忙辨認。


    兩人鑽進車廂內一陣翻騰,許沸東一件不像,西一件不像,總之都不能確認。


    他平常有人照顧衣食住行,也不操心行李方麵的事,說白了就是對這些沒上過心,不能確認也能理解。


    但庾慶很不能理解,聽了火大,“你說你拎個刀和一群舞文弄墨的坐一起像話嗎?你若是把刀和行禮放在一起的話,是不是你的行禮不就能一眼看出來了?”


    許沸無語,說實話,他有點看出來了,這位士衡兄到處翻找行李的,哪是什麽擔心蟲兒,分明是在找那二十斤靈米。


    他比庾慶更豁達,或者說現在不是爭論的時候,看破了,但是沒捅破,話到嘴邊又咽下了。


    也算是服了這位,這都什麽時候了,冒這麽大風險在這險境鑽來鑽去居然是為了那點靈米,是命重要,還是錢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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