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落隔絕了外頭的視線之後,將被子掀開,露出了裏頭孫瑞瑛的身體。


    因為她的肩胛骨有傷,所以白秋落並沒有給她將衣服整整齊齊的穿好,隻是將她的肚兜穿好,然後將上半身裹住了而已。


    這會兒既然要檢查傷口,自然是都要檢查了。


    所以白秋落將衣服解開,再次凝神打量這幅遍體鱗傷的軀體。


    一番檢查下來,白秋落發現,她身上其他的傷口都已經自行痊愈了,隻有肩胛骨上反複被釘傷的地方最是嚴重。


    說起這個來,白秋落也覺得有些神奇。


    因為孫瑞瑛受傷這麽嚴重,被釘子反複的將她的肩胛骨給釘死,不讓她用力,還是處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可她竟然沒有得破傷風,沒有死,這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跡。


    若是放在現代,孫瑞瑛絕對會被那些醫學家和科學家帶到實驗室裏進行各種的研究。


    檢查過後,白秋落將被子替孫瑞瑛蓋好,去了啞伯的住處吃飯。


    啞伯已經準備好了飯菜,白秋落一過去就可以吃了。


    而白秋落吃完飯後,向啞伯要了紙筆,道:“啞伯,我給她療傷之後,她還要吃藥,你去想辦法把這些藥給買全,否則她的傷也是好不了的。”


    啞伯接過白秋落寫的方子,眼中有些猶豫。


    他這個時候離開,他其實並不放心,雖然他領白秋落進來的時候蒙住了她的眼睛,但他總有一種不安穩的感覺。


    然而他也知道任何人病了傷了都是要吃藥才會好的,所以他無法拒絕白秋落的要求,因為這個要求是正常的。


    白秋落也不管他如何選擇,起身朝著牢房而去。


    她如今這樣的的處境,除了治病救人,她也做不了別的事情。


    來到牢房之中,白秋落從自己的藥箱裏取出要用的刀具,包紮要用的紗布,還有縫合要用的針線。


    還好之前邵南初看過她畫的圖紙,把她想要的手術刀具都給打造出來了,否則麵對這樣麻煩的傷口,白秋落也是有些發怵甚至無能為力的。


    畢竟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有好的手術用具想要將孫瑞瑛的傷口處理好,那是不可能的。


    於是,邵南初就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間接的救了他自己的母親一命。


    因為孫瑞瑛肩胛骨處的傷口已經變成了黑洞,白秋落為了確定裏麵肌肉的腐爛情況,必須進行清創。


    她先將傷口表麵已經化膿和腐爛的傷口剜去,然後小心試探著裏麵的肌肉情況。


    又從傷口的裏麵挖出許多的腐肉之後,白秋落確定這個傷口清理好了,這才開始清洗創麵,進行縫合。


    因為創口已經變成了一個小黑洞,白秋落沒有辦法完全將她的肌膚拉攏在一起做縫合,她隻好狠了很心,從別的地方取了皮膚,給她進行修複。


    哪怕是孫瑞瑛正在昏迷,白秋落又給她用了麻醉,但她身體痛感本能依舊在,疼得她身體一抽一抽的。


    白秋落心中不忍,卻必須繼續自己的工作。


    因為她很清楚,孫瑞瑛的傷口再不處理,哪怕她有天大的好運氣,總有用光的時候,到時候,迎接她的就是死亡。


    而她為了見自己的兒子堅持了這麽久,如果真的有機會讓她繼續活下去,白秋落相信她肯定會堅持的。


    就這樣,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等白秋落終於將傷口都處理好了之後,她也是累得夠嗆。


    甩了甩有些僵硬的手,白秋落低頭看去。


    她手上的痂在短短一夜竟然全數退去,這也是她今日能夠撐下這場手術的原因。


    白秋落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恢複能力為什麽變得那麽強,但是眼下這種情況來說,明顯是一件好事兒。


    替孫瑞瑛治療好之後,白秋落開始收拾東西,隨後,她拎著醫藥箱去了啞伯的住處。


    屋子裏,啞伯正按照白秋落之前的吩咐在熬藥。


    白秋落累得很,直接倒在床上,對著啞伯吩咐了一句:“她身上的傷口我已經都處理好了,你藥熬好之後就去給她喂藥,我累死了,先睡一會兒。”


    啞伯本來想白秋落一給孫瑞瑛處理好傷口就帶她離開的,但是看白秋落累成那個樣子,倒頭就睡,轉眼間唿吸就均勻了,終是沒忍心叫醒她。


    畢竟白秋落是被他綁來的,雖然他也懇求了,但是也改變不了他限製了她自由的事情,但即便如此,白秋落也是盡心盡力的替孫瑞瑛救治,這樣有醫德的大夫,他也是第一次見,心中佩服。


    罷了,就等她醒來之後再送她離開了。


    這般想著,其實啞伯心中是有壓力的。


    方才他出門買藥的時候,可是看到好多人在沿街找人,他打聽下來,覺得對方找的人一定是白秋落。


    這也讓他不敢再多留白秋落。


    萬一這個地點暴露了,那就糟了。


    畢竟李芬雅囚禁的可是孫瑞瑛,是大將軍府唯一的嫡小姐,也是堂堂正正的恭親王妃,更是恭親王世子的親生母親,若是讓孫瑞瑛被人救出來,迎接李芬雅的就是毀天滅地的打擊。


    雖然他沒有參與李芬雅他們的爭鬥,但是他也是聽說了如今的世子邵南初有多厲害的。


    他雖然希望邵南初將孫瑞瑛給救走,但是卻絕對不希望邵南初是從他手上將孫瑞瑛給救走的。


    畢竟他還欠了李芬雅一條命,說了以終身為報,他便不能食言,所以這樣毀滅的打擊一定不能出自他的手,直接或者間接偶讀不可以。


    啞伯亂七八糟的想著這些事兒,默默的熬著藥。


    ……


    白秋落再醒來的時候,屋裏並沒有人,她也不知道是什麽時辰了,索性洗漱一番,去了牢房。


    出乎意料的是,牢房中剛剛動過手術的人竟然醒了。


    聽到動靜,她偏頭看向白秋落這邊,那平靜中又帶著淩厲的目光竟給了白秋落一種熟悉的感覺。


    白秋落輕怔,然後她聽到了對方的問話聲。


    “你是誰?是那個賤人派來折磨我的?”孫瑞瑛冷冷的問。


    盡管她看到白秋落的第一眼,隻覺得這個小姑娘人畜無害,一雙眼睛幹淨得很,但是在李芬雅身上已經吃過虧的孫瑞瑛卻是再也不相信眼睛看到的東西了。


    因為肉眼看到的東西,也是具有欺瞞性的。


    白秋落能看到她眼中的警惕和敵意。


    雖然花了大力氣將人給救醒卻被人敵視的感覺很糟糕,但是白秋落並沒有怨恨孫瑞瑛的意思,畢竟如果易地而處,換成她是孫瑞瑛,她也不會做得更好。


    白秋落嘴角揚起一抹笑容來,試圖用溫柔的微笑讓孫瑞瑛放鬆情緒,她輕聲道:“你好,我叫白秋落,是啞伯請來幫你救治的大夫。”


    孫瑞瑛聞言輕怔,遲疑的開口:“女大夫?”


    白秋落見她並沒有表現出很強的攻擊性,便輕輕嗯了一聲,輕笑道:“是的。你的身子也是我幫你清理的喔,我估計啞伯找到我,也是因為我有這個功能,畢竟如果是男大夫的話,不太方便。”


    麵對白秋落的自我調侃,孫瑞瑛有些不敢相信。


    孫瑞瑛是真的不敢相信她髒乎乎的全身是白秋落給清理的。


    畢竟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身上有多髒多臭,她自己聞著味都嫌棄,更別說要旁人來服侍她,替她清洗了。


    她剛剛醒來,感覺到全身舒服的時候,還以為自己已經死了,上了天堂,所以又變迴了幹淨的模樣。


    然而當她看到自己手腳上的鐵鏈時,她又覺得事情有些奇怪,就在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做夢的時候,白秋落出現了。


    白秋落的話讓她完全不敢相信。


    見孫瑞瑛隻是沉默的看著她不說話,白秋落歪著腦袋想了想,道:“我真的是大夫,我現在可以靠近你,給你把脈嗎?”


    孫瑞瑛沉默的看著她,不迴答也不拒絕,那雙黝黑的眸子裏滿是安靜和沉寂,也讓白秋落感覺越來越熟悉。


    白秋落晃了晃腦袋甩掉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對著孫瑞瑛道:“既然你沒有拒絕,我就過來啦。”


    白秋落靠近之後,坐在床沿上。


    她探手落在孫瑞瑛手部的脈搏上,仔細的感受著。


    “你的脈象還是很虛弱,要好好養著才能好起來,可是這樣的環境……哎……”


    白秋落輕歎了口氣,也不在意孫瑞瑛沒有搭理她,繼續道:“你肩胛骨的傷口實在是腐爛得太厲害了,我幫你把腐肉挖去之後沒有辦法直接縫合,所以取了你手臂上的皮縫在傷口處,你手臂應該會要疼上一段時間,不過過後會慢慢好起來。”


    孫瑞瑛感覺自己在聽天書。


    挖去腐肉這些她倒是懂了,什麽沒法縫合,還取了她別處的皮進行縫合這種話,她就懵了。


    這人莫不是把她當成破布娃娃了?以為縫一縫就能治好她了?


    這確定是個大夫嗎?不會是個謀財害命之輩吧。


    雖然她眼下並沒有什麽東西好叫人圖謀的。


    “如今你醒了,啞伯為了避免我們接觸,暴露囚禁你的那個人,應該會立刻送我離開,現在他不知道去哪兒了,我問你幾個問題,你想要得救,就必須認真的迴答我。”白秋落說著端正了臉色。


    “我問過啞伯你的事兒,聽他說你是被人所害,而害你的人你還曾經救過她是不是?”


    孫瑞瑛聽到這裏,終是忍不住眼中的寒意和心中的怒意,應道:“是,那個賤人就是個白眼狼,要下油鍋的賤人。”


    白秋落見她翻來覆去的也隻會說賤人這樣罵人的話,便知道她肯定是個教養良好的大小姐,瞧瞧,連罵人都不會。


    要是換了王氏還在世的時候,能直接把人給罵哭。


    白秋落想著,輕咳一聲:“說實話,我很同情你,也很佩服你,身體都虛弱成這樣了,你還能堅持活下來,真的很不容易,聽啞伯說你是為了見你兒子一麵,才苟延殘喘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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