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後院,彭夫人的住處。


    彭夫人直接領著白秋落來到了住所。


    “去得有些遲了,姑娘不曾受委屈吧?”彭夫人替白秋落倒上一杯茶,笑盈盈的問。


    白秋落微微搖頭,低聲道:“沒有,夫人去的時候剛剛好,早一步太早,遲一步太遲。”


    彭夫人像是掐著時間點似的到達,真的是挺給力的。


    如果早一點,岑火蓮還沒有下令將她帶走,彭夫人的出現就失去了效用了,晚一些她被帶走了,吃了苦頭,同樣也沒用。


    彭夫人聞言淺笑,“能幫到姑娘就是好事,之前姑娘救了瑩兒的大恩還沒來得及報答呢。”


    “救人本就是我的天職,沒什麽好報答的,而且瑩兒這麽可愛,若是早早的走了,我可是會心疼的。”白秋落笑著揉了揉彭瑩的小腦袋。


    彭瑩頓時咧嘴一笑:“瑩瑩也喜歡秋落姐姐,姐姐你可要記得和我的約定哦,等我長大,你得教我醫術。”


    “好,答應你的一定做到。”白秋落聞言也笑了,輕聲道。


    雖然滿口答應,但是她還是那個意思,如果彭瑩長大了,還想學醫,她爹娘也同意,她自然不會吝嗇,如果她爹娘不肯,她白秋落也不會強求。


    彭夫人見兩人聊得親近,也不打斷,笑盈盈的看著她們。


    三人正說著話,有下人匆匆而至,湊到彭夫人的耳邊說了幾句話,然後白秋落就看到彭夫人的眼中泛起笑意,輕笑不停。


    等下人走了,白秋落這才好奇的開口:“夫人可是發生了什麽好事兒?這樣開心?”


    隨後又覺得這樣問人話不妥,便道:“如果是什麽要事不方便說,夫人還是別說了。”


    “沒什麽不妥的,說起來,這事兒合該告訴姑娘。”彭夫人笑著應了一聲,道:“方才下人傳話來,說是咱們走了之後,岑夫人叫岑火蓮給氣暈了過去,這會兒是真的傳大夫來府上診治了呢。”


    白秋落聞言有些錯愕,旋即嘴角掛上一抹笑容,無比遺憾的開口:“啊,還有這樣的事兒啊,好可惜,咱們方才走得有些快了,應該慢些走的,興許還能看上熱鬧。”


    彭夫人見白秋落一臉不嫌事兒大的模樣,不由得好笑。


    “那邊也有些安排,若是姑娘想知道,不妨在府上留上一日,正巧盈盈對你也很是想念。”彭夫人笑著開口。


    白秋落聞言卻是微微搖頭,“那就不必了,在家中呆習慣了,雖然隻離開了半日,還是有些歸心似箭。”


    要她為了看岑火蓮一家的笑話而特地留下來住一晚,白秋落自認沒有那麽好的閑情逸致。


    縣城離鎮上說遠不遠,說近不近,這會兒才中午,就算吃過午飯再啟辰也是夠時間趕迴去的。


    她其實並不是個挑床或者戀家的人,要不然之前也不會出診到縣城,也能安安靜靜的在這兒住了幾天了。


    隻是如今,心中有了牽掛,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她還是更願意迴去,和邵南初呆在一起。


    或許當真是愛情讓人變得牽腸掛肚吧,不過才分開短短的幾個小時,她就覺得和邵南初分開很久很久,甚是想念了。


    彭夫人聞言微微頷首,也沒有強留,而是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多留了,迴頭有什麽消息,我命人傳書給姑娘就是。不過午膳的話還請姑娘無論如何要在家裏用過再走,老彭還說想要見見姑娘呢。”


    “成,沒問題。”白秋落爽快的應了。


    就算不在彭家吃飯,她也是要找地方吃飯的,有現成的地方吃,她幹嘛要折騰自己啊?她又沒有毛病!


    中午吃飯的時候,白秋落和彭善軍聊了一會兒,不過因為連日來的綿綿細雨,彭善軍也是忙碌,匆匆吃完午飯就走了。


    白秋落聽了他的話才知道,原來這是一年的雨季到了,而每年到了雨季,就是江南之地最是難熬的時候,因為有一條大河的支流從縣城外過,若是雨勢過大,河水就有可能會上漲,淹了附近的村落,有時候嚴重了,更有可能會淹了縣城。


    所以趁著雨季剛開始,彭善軍也是在加緊做防禦工事,免得一點準備也沒有。


    白秋落見彭善軍吃完飯就匆匆離開了,心裏也是佩服他的為官敬業,暗歎這縣城有了彭善軍這樣一個好的父母官,也是幸運。


    如今她倒是希望,這雨不要下太久,太大,不要造成災害才是,否則一旦造成了洪澇災害,淹沒良田房屋且不說,最主要的是人也很容易在這漂泊的大雨之中出事。


    隻是這是不可預計的天災,白秋落也沒有去多想。


    ……


    天色漸晚,一輛馬車劃破綿延的細雨,最終停留在青山鎮醫館麵前。


    白秋落撐著油紙傘下了馬車,緩步朝著屋裏走去。


    後院住所,邵南初早已得了她要迴來的消息,端坐在輪椅上,看著院門的方向,耐心的等待著。


    當那一抹穿著淺藍衣裙的身影出現時,邵南初的嘴角頓時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連帶著眼中都是淡淡的暖意。


    白秋落察覺到了他的注視,抬眸與他隔著細雨相往,嘴角勾出一抹笑來。


    撐著傘快步走到屋簷下,白秋落收了油紙傘,蹲在他的身前笑問:“怎麽跑出來了?”


    “等你迴來。”邵南初清淺一笑,伸手替她順了被風吹亂的發,眼中滿是溫情。


    他本是清冷矜貴的人,看人時永遠都是深不可測,不動聲色的,卻唯獨遇到她時,眼中會帶上暖意,嘴角會勾起笑意,看著就宛如變了一個人一般。


    白秋落最是喜歡他看她是含著暖意的樣子,那會讓她覺得她是被他捧在手心裏寵溺著的。


    忍不住抿唇一笑,道:“我要是不迴來,那你不是白等了。”


    “隻要能等到你,再長都不是白等。”邵南初神色清淡,平靜的開口。


    白秋落感覺心跳有些不受控製。


    這人說話……未免太撩人了些。


    她不自在的咳了一聲,道:“一路坐車迴來,我有些乏了,先去泡個澡去去乏。”


    事實上哪裏是累了,分明是被撩撥得心跳有些失控,不好意思和他相處。


    “去吧,已經給你燒好了熱水,這就讓人送到你房裏去。”邵南初也沒留她,輕輕拍了拍她的手,道。


    白秋落沒想到他考慮得這麽細致,連她隨意想個借口,都能撞上他的早就有所準備,心跳更亂了。


    已經站起的身子忍不住俯下,輕輕的在他的唇瓣上印下一吻。


    “南初,你真好。”


    邵南初感覺眼前一黑,唇上一軟,耳旁已經響起了她輕柔的嗓音。


    不及感受溫度,也沒來得及加深這個吻,少女已經帶著香風離開。


    邵南初怔怔的看著白秋落消失的方向,忍不住輕笑。


    這丫頭,永遠都是這麽的出人意料。


    ……


    解決了岑家的事情之後,日子重新恢複了平靜,白秋落一直在醫館裏坐診,而邵南初也是日日陪著她。


    當然,雖然日子看似平靜,但其實暗地裏的動作一直都沒有少過。


    孟雲舟一直派人盯著兩人的一舉一動。


    這一日,孟雲舟猛然想起了他來之前交接給他的那人曾說過,白秋落的大伯曾收過他的銀子,可以用來對付白秋落,便命了人去找白子朝。


    當天,辦事的人迴來複命,卻是說白子朝暫時是用不了了。


    “這是為何?”孟雲舟有些奇怪的問。


    那人道:“白子朝早先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竟然當街調戲了婦人,正巧婦人的丈夫在,將他給揍了一頓,但這人不思悔改,一看到婦人便想撲上去,被打了不知道多少次了,或許是被打怕了,最近這段時日都沒有出現,銷聲匿跡了。”


    “這白子朝都快成鎮上的名人了,一出現便是人人喊打,怕是不好用。”


    孟雲舟聞言頓時皺眉,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也是暗自怨怪前一任負責人找了個不靠譜的棋子。


    當然,那麽點銀子他是不會在乎的,所以也沒多想。


    同樣的,這個消息也傳到了在醫館的白秋落的耳朵裏。


    畢竟那是她大伯,驟然聞言,白秋落沉默著沒有開口。


    孟東海本來當成笑話聽得樂嗬嗬的,等看到白秋落沉默不語的樣子,猛然想起來這白子朝是白秋落的大伯,當即懵了。


    隨後猛的一巴掌拍在八卦的那個藥童的腦袋上,斥道:“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傳聞,也敢往醫館裏傳,有這功夫還不如去多記幾味藥材呢。”


    藥童被打得一臉懵逼,傻傻的看著孟東海,見他一直打眼色,這才猛的反應過來,白子朝是白秋落的大伯。


    張了張嘴,本想道歉,又覺得不合適,便忙道:“啊,我這就去記藥材去,這就去。”


    等藥童們都散了,孟東海這才看著白秋落道:“秋落啊,我看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昨兒沒休息好啊?這會兒正好也不忙,要不你還是去歇一會兒吧。”


    白秋落聞言抬頭看他,微微頷首,“那就辛苦師兄了,那我先走了。”


    麵無表情的說完之後,就起身去了後院。


    等進了邵南初的房間,關上房門,白秋落終於忍不住放聲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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