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落匆匆忙忙洗漱好,等她下樓吃飯的時候,才發現大家夥兒的都已經坐著等她吃飯了。


    白秋落笑盈盈的開口:“大家怎麽不先吃呢?爺你也不帶個頭,這兒坐著的基本上都是我的長輩,這麽等著我吃飯,我的壓力很大啊。”


    白老爺子抬頭看了一眼,見她笑意盎然,便道:“還皮上了,還不趕緊過來吃飯,不餓啊。”


    “爺不說我還覺得不咋餓,現在感覺餓得很了。”白秋落笑著在最後一個位置落座。


    旁邊坐的正好就是邵南初。


    想到昨晚的事兒,白秋落還覺得渾身發緊,滿心羞赫,眼神都不敢往邵南初的身上放。


    幾人笑著說了幾句話,陳氏道:“秋落,今兒鎮上趕集,咱們得去買點東西迴來,昨兒請了裏正他們幫忙,咱們還沒好好感謝人家呢。今兒買些肉菜迴來做上一桌,請大家夥兒吃個飯。正好讓你舅舅迴去接你奶和你舅媽她們一道過來一起吃個飯。”


    “接娘過來就成了吧,你兩個嫂子和孩子就不讓他們來了,人多,折騰。”陳華興笑著開口。


    陳萍嗔怪的看了他一眼,說:“哥你這說的是什麽話,兩個嫂嫂和我的小侄子們怎麽就折騰了,都得來,一個都不能少,這可算得上是我家的喬遷之喜了,怎麽能不來?”


    她嫁到小溪村這麽多年,娘家人從來不曾上門來做過客,如今好不容易恢複走動,這麽大的事兒必須全員出動啊!


    陳華興悄悄的給自家妹子使眼色,讓她別往下說了。


    畢竟現在又不是單獨的一家三口住這兒,還有個白老爺子呢,雖然昨天白老爺子分家時分得果斷,但是誰也不敢保證他心裏是怎麽想的,萬一看到陳家都來了,熱熱鬧鬧的,可是白家卻才分家,心裏有想法咋辦?


    陳華興也是不想自家妹子這日子剛有起色,就因為他們一家人多,上門吃個飯被嫌棄了。


    畢竟他們也沒有窮到要這麽打秋風的程度。


    陳萍卻好像沒有看到似的,看向白老爺子,道:“爹,你說我說的在不在理?”


    陳華興聞言白了她一眼,看向白老爺子,道:“老爺子,你別聽我妹子瞎說,這趕明兒還要請裏正他們,忙活不過來的。我們都是自家人,迴頭找過一個時間再來也是一樣的。”


    “這事兒就聽老三媳婦的吧。剛剛搬過來,人多熱鬧給宅子壓壓人氣挺好的。再說了,家裏房間多,都來也住得下。我們這邊的親戚都是不上趟的,腦子不清楚,看重不了,你們都在挺好。”白老爺子平靜的說著,沒有半分不悅。


    陳家三人雖然覺得不太好,但是白老爺子和陳氏都這麽堅持,他們也就不好說什麽了,這事兒算是這麽定下來了。


    吃過早飯,白秋落和陳氏坐上馬車去鎮上,而陳氏兄弟則是趕著牛車往陳家走了一趟,要把白秋落舅媽他們給接過來。


    白子信哪兒都沒去,在家裏收拾昨天沒有收拾好的殘局,各司其職,一點都不顯得亂。


    白老爺子腿腳不便,昨天又傷過,壓根沒法幹活兒,索性拉著邵南初在屋裏下棋。


    “南公子這棋藝精湛,老夫自愧不如啊。”白老爺子再次打敗,將手中的黑子一丟,笑歎。


    邵南初目光沉靜,然而心裏卻也為老爺子的精湛棋藝而感到好奇,同時,心裏對白老爺子的疑惑也越來越多了。


    “聽聞老爺子是流落至此,不得已才留下的,看老爺子這談吐和氣度,年輕時恐怕也不是簡單之輩吧。不知老爺子原本是何方人士?”邵南初狀似不經意的問。


    白老爺子動作微微一僵,輕歎:“是哪兒的人都沒所謂,如今在這小溪村便是了。”


    邵南初微微挑眉:“這宅子是老爺子親自設計請人建造的,看這宅子的風格,倒是與京都那邊頗為相似,老爺子曾經也是京都人士嗎?”


    “南公子好奇我的過去?”白老爺子抬頭看向邵南初,目光平靜。


    “確實有些好奇,很難想像老爺子這樣的人怎麽會心甘情願的呆在這種地方。”邵南初淡淡道。


    雖然他受傷之後一直呆在這兒,轉眼便要半年了,但是他的情況和老爺子是不相同的。


    畢竟他在京城那邊還有一攤的爛攤子,他消失才能更好的炸出一堆牛鬼蛇神來,再一個,這裏有個白秋落,也是他心甘情願留在這裏的原因。


    但若是說白老爺子是為了王氏而甘願留在這籍籍無名的小村落,他是怎麽都不相信的。


    雖然說白老爺子和王氏孕育了三個孩子,但是白老爺子對王氏是沒有感情的,眼中沒有情義,連帶著舉止都是淡淡。


    既然不是為了情,那便的另有隱情了。


    白老爺子抬頭,輕歎:“當初留下,也是不得已。”


    “我本名白正興,家中勉強可算書香門第,父親給我取此名,便是希望我能好好讀書,報效國家,當一個正氣凜然的好官。我還算爭氣,考取狀元之位,後被安排做了京兆府尹。”


    邵南初聞言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他倒是沒想到,白老爺子曾經還做過京兆府尹,那可不是隨便誰都能做的!


    “我始終牢記著父親的教導,要做一個正直的好官。所以恪盡職守,不願與人同流合汙。”白老爺子語氣平淡的敘述著。


    他也是在賭。


    賭白秋落在邵南初心裏的位置,也賭邵南初背後的勢力到底有多大,知道他的過去之後,會不會退縮。


    “不過有些時候,正義並不見得會得到宣揚,在我的手底下便出現了一件很惡劣的事情。當時我有一好友,他是個武官,年紀輕輕就上了戰場,成了將軍,可是他在外打拚,他的女兒卻忽然不見了。我命人查此事,卻受到了層層的阻礙,後來更是險些為此搭上了一條性命。流落到此之後,又壞了一條腿無法離開。別無他法,隻能就這樣了此殘生。”白老爺子淡淡道。


    這話說著平靜,可是想起當初所付出的血腥,所背負的罵名,白老爺子還是覺得一陣恍惚。


    躲了幾十年,他不敢提的過去,終於在這時揭開了一個角,卻依舊鮮血淋漓,痛不欲生。


    雖然他說得籠統,但若邵南初真的是有些勢力的,自然能查到當初發生的事情,他若是友非敵自然最好,就算不能幫他平反證明,最起碼不會害他。


    若他倒黴,邵南初是對手的人,他也認了,無話可說。


    躲了近四十年,他如今已經六十五了,也不知還有多久可活,該說的,總要說出來的。


    從白秋落醫術天賦展現出來開始,白正興就將一切的希望壓在她的身上,而邵南初,也是他的希望之一,反正也是賭,索性一次都賭上去好了。


    左右不過一條性命而已。


    邵南初聞言沉默不語,良久才道:“若老爺子此言是真,便是過了幾十年,我也定會還你一個清白。”


    白老爺子的唿吸忽而急促了起來,粗喘幾聲,繼而放聲大笑。


    “好、好、好!”


    “有你此言,我老頭子也算是死而無憾了。”


    邵南初並沒有接話。


    他自然不可能偏聽偏信了,隻是當初的事情年代久遠,就算是他想要查,也需要時間,孰是孰非,他更想查過之後再說。


    白老爺子卻不在乎這個。


    他沉寂多年,苟且偷生,不過是想要一個希望而已。


    如今,這個希望就擺在眼前,哪怕他賭錯了,最後變成了終結他性命的屠刀,他也死而無悔。


    他太累太孤單了,近四十年的歲月,他都不知道自己怎麽熬過來的。


    ……


    白秋落並不知道如今老宅已經發生了一件足以翻天覆地影響她生活的事情,正和陳氏一起在鎮子上買東西。


    明天要請客,要買的東西也多,諸如魚,排骨,肉什麽的,都要買新鮮的。


    母女兩在人群裏穿梭,買了不少的東西,兩手提得滿滿當當的。


    “娘,咱們先把東西往車上送一迴吧,這麽多東西還要買的話,提不動了。”白秋落哭喪著臉說。


    她並不是那種很會逛街的女人,上一世在地球上她都不喜歡逛街,更別說在這物資貧瘠的古代了,至多看個熱鬧新鮮,體會一下和現代完全不同的風土人情。


    要不是今天這些東西都是必須買的,白秋落是真的想要撂挑子啊。


    陳氏一聽低頭看了一眼白秋落手上的東西,在看看自己的,趕忙道:“聽你的,咱先送車上去吧,對了秋落,你手裏的東西給我一些,娘來提。”


    她家秋落的手可是用來治病救人的,別給壓壞了。


    白秋落聞言心中微暖,卻沒有把東西遞給陳氏,而是道:“沒關係的娘,咱們走快些吧。”


    陳氏見白秋落不肯將東西給她,微微皺眉,上手想自己接一兩件過來,壓根沒有注意周圍的路況。


    “娘,小心。”白秋落看到陳氏背後有人,忙輕唿一聲。


    雖有白秋落的提醒,但是陳氏是背對著人的,還是結結實實的撞了上去,手裏的東西被衝擊力撞掉了不說,連帶著整個人都往前撲。


    白秋落心裏一急,正要丟了東西去拉陳氏,一隻大手從斜旁伸出,抓住了陳氏的手,穩住了她的身子。


    “這位大娘,你沒事吧?”溫和的聲音響起,白秋落抬眼看去,微微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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