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跑了,跑不動了。”黃牛擺手,喘息道。


    一旁的黑牛也累得夠嗆,扶著膝蓋直喘氣。


    水牛像是受到了什麽刺激,抿唇不語。


    三人休息了好一會兒,才響起黃牛帶著怯意的聲音:“水牛,黑牛,咱們以後咋辦啊?”


    想到剛剛水牛瘋狂的模樣,黃牛心裏就打顫,那可是水牛他爹啊,就這麽活生生的叫他給打死了,他們連攔都攔不住。


    “咋辦,還能咋辦,跑唄。這事兒真是晦氣。”一旁的黑牛罵罵咧咧的說。


    黑牛心裏清楚,雖然人是水牛殺的,但是他們也脫不了幹係,畢竟當時他們都在,也算幫兇了。


    水牛悶聲應了,算是讚同了黑牛的說法,倒是一旁的黃牛瑟縮了一下,心裏有些不樂意,但是他也明白,出了人命,不跑也得跑了。


    這時黑牛歎了口氣,說:“剛剛你就應該連那個死老太婆一起殺了,這樣還能省些麻煩,也就不用跑路了。”


    水牛冷笑一聲:“就是都殺了照樣要跑路。你忘了那跑走的死丫頭了?那死丫頭鬼精得很,我那死爹死娘救了她,她迴頭跑迴鎮上去,能不去找他們?瞞不住的。”


    黑牛也知道水牛說得在理,歎了口氣不再說什麽。


    三人休息了一會兒之後,便再度啟程,摸著黑離開了青山鎮。


    也正是因為他們這麽果決沒有絲毫的耽擱,導致了後來邵南初尋他們花了大力氣,還走了不少的歪路。


    當然,這是後話,這裏暫且不提。


    ……


    白秋落當日暈過去之後就一直在昏迷,身上的摔傷很嚴重,加上她情緒的極端刺激,讓她當晚便發起了高燒來。


    整個人燒得迷迷糊糊,神神叨叨的。


    邵南初知道他能陪她,卻不能治病,所以果斷的帶著她迴了醫館。


    孟東海被他找去給白秋落看診的時候都是懵的。


    秋落不是出門去念莊了嗎?到了夜裏還沒迴來,他還以為她在那邊留夜了,怎麽忽然就出現在後院了?


    尤其白秋落那一身的摔傷更是讓他大吃一驚。


    白秋落到底是個姑娘家,醫館裏都是男子,不方便照顧她,孟東海去尋了個婆子前來照顧,替白秋落梳洗上藥,都忙完之後,孟東海再給白秋落把脈,眉頭皺得死緊。


    “她這是鬱結於心,背過氣去了。”


    “她什麽時候會醒?”邵南初問。


    “這就是我想說的了,她這分明是不想自己醒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孟東海沉聲道。


    邵南初沉默片刻,終究沒說什麽。


    “孟大夫去忙吧,落落這裏有我照顧。”


    孟東海見他跟個悶葫蘆似的不肯說話,知道自己從他這裏是問不出話來了,歎了口氣,走了。


    白秋落這一病昏迷了足足七日。


    七日後,白秋落睜開眼睛,眼中全是黯淡和灰敗。


    “醒了?渴了吧,來,喝點水。”一旁一直守著她的邵南初見狀忙端了水過來,用幹淨的紗巾沾了水在她的嘴唇上輕點,替她潤濕幹澀起皮的唇瓣。


    白秋落眼珠子動了動,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她的蘇醒讓邵南初微微鬆了口氣。


    隻要人醒了,就是好事。


    不管什麽坎,總是能過去的。


    白秋落病著的時候是邵南初守著的,她蘇醒之後,是邵南初鞍前馬後的照顧著。


    邵南初依舊坐在輪椅上,但白秋落卻知道,這人的腳早就好了。


    出事當天的記憶依舊印刻在腦海裏,揮之不去,所以此刻再看到他坐在輪椅上,竟隻覺得滑稽和諷刺。


    也是她蠢,連日夜陪在身邊的人都看不清。


    如他,腳早就好了,卻日日裝著沒好,坐在輪椅上。


    隻是如今她什麽都知道了,他再這般裝,又有什麽意思呢?


    白秋落不解,卻懶得去想,她配合著養好自己的身子。


    蘇醒後的第三日,白秋落問邵南初:“大娘他們葬在哪兒?”


    “我帶你去。”邵南初平靜道。


    他知道白秋落醒來之後一定會問這事兒,她能忍耐三日,等到身體基本恢複行動能力才提已經足夠讓他驚訝了,再長,他知道他也拘不住她了。


    白秋落跟著邵南初去了老兩口的墳墓前。


    邵南初給兩人挑了一個風景很好的地方埋葬,新墳也修得很好。


    白秋落將祭品放在墳前,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給老兩口磕了頭。


    “大爺,大娘,我來看你們了。”白秋落啞聲開口,眼圈發澀。


    昏迷了這麽久,醒來又做了不少的心裏建設,可是真正出現在老兩口的麵前,她還是忍不住傷感。


    那一夜的遭遇對她來說就像是噩夢一般。


    老兩口的舍身相護讓她感動,可老兩口的身死卻猶如枷鎖一般扼住了她的喉嚨,掙不脫,逃不開。


    “對不起,過了這麽多天才來看你們,你們不會怪我吧?”


    “大娘您放心,答應你的事情我一定會做到的,你且在天上看著,惡人一定不會有善報的。”


    白秋落在老兩口的墳前呆了許久,這才和邵南初一起迴到醫館。


    隨後,白秋落將身上的傷養好之後就開始坐診出診了。


    她依舊和過往一樣,笑臉待人,但總給人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旁人不明所以,但邵南初卻明白,她定然是還沉浸在老兩口死去的傷痛裏。


    如果單是這樣,邵南初也就認了,因為他清楚,這種傷痛總是會隨著時間而逝去的。


    最讓他受不了的是白秋落對他的態度。


    看似尋常,可是她卻開始躲著他了!


    她對他不冷不熱,淡淡的,眼中的光也變了。


    原本已經染上了幾分不同,偶爾會羞怯,看他的目光至少是溫柔的,可如今,眸色淡漠,平靜如水,再找不到任何的溫柔。


    邵南初感覺有些揪心,但更多的是不安。


    似乎如果他不做點什麽,或許就要失去她了。


    兩人往後,或許就這樣了。


    這種感覺讓素來冷靜自持的他幾欲爆炸。


    終於,邵南初找了個機會和白秋落單獨留在房間。


    “小盛說你病了,不舒服,快讓我看看。”白秋落匆匆邁步進入邵南初的房間,看到坐在輪椅上的邵南初,忙上前要替他把脈。


    邵南初看著她帶了幾分急色的眸子,心裏稍安,由著她將手搭在他的脈搏上。


    白秋落先是著急,但是等她替邵南初把過脈之後,頓時麵色一變,直接鬆了他的手轉身要走。


    “別走,落落。”邵南初早有所料,直接反手抓住她。


    白秋落迴頭麵含冷笑的看著他:“怎麽,你還想強留下我嗎?南初你這個騙子。”


    邵南初微微皺眉,但依舊沒有鬆手。


    他能理解白秋落的怒氣,任何人被騙了,總歸不會好受的。


    但是理解卻不代表會放手,他本就是想解除兩人之間的隔閡,才會讓小盛騙她過來的,什麽都沒談就讓她走了,兩人之間的問題不是更多了嗎?那他做的一切都白費了。


    “還不鬆手?”白秋落見邵南初依舊清冷的麵龐,心裏更怒。


    是她蠢,一聽說他病了就亂了方寸,匆忙就來了,卻不曾想,連雙腿早已恢複都能裝成一個廢人的他,哪裏是那麽容易生病的!


    “落落,咱們談談。”邵南初沉聲道。


    “談什麽?有什麽好談的?談你如何騙我的事情嗎?”白秋落見他拉著自己,輕易是不會鬆手的,索性不著急走了,冷笑著看他,想看他能說出什麽花兒來。


    邵南初見她幾次開口都將騙字掛在嘴邊,頓時明白了她對他的膈應。


    心念微動,開口時嗓音已然溫和了下來。


    “我腳確實好了,沒告訴你是我不對,但我不說,也是有緣故的。”


    “有什麽緣故?不就是看著我人蠢好騙麽!”白秋落嘲諷道。


    “不說我的腿好了,隻是因為我不想離開你。”邵南初輕聲開口,目光微微錯開她的眼睛,似乎不敢和她對視,神色有些黯淡。


    白秋落微怔,滿腔的怒氣就這樣被凍結,一時間竟然不知該做何反應。


    邵南初繼續輕聲道:“你和你的家人曾經說過,等我的雙腿好了,就不再收留我,讓我離開,可我不想離開你,所以我寧願裝成雙腿沒好,陪在你的身邊。”


    白秋落懵了,腦子裏思緒亂串,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他……他這是在表白嗎?


    雖然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和喜歡沒有關係,可當這些字組合在了一起,卻真真實實的表達著這樣的意思。


    白秋落有些腦子還是懵的,可是臉卻已經悄然開始透紅。


    “你……那你也不能騙我啊。”白秋落嘟噥著開口,嗓音已經放柔。


    邵南初見狀心裏鬆了口氣。


    “我沒想著騙你,隻是……隻是我雙腿沒好,你也能多關心我幾分。”


    白秋落:“……”


    所以她這是被套路了?他這是在扮弱者博同情麽?一個古人這麽懂套路,這是要逆天嗎?


    “你……你先鬆開,有什麽話你說就是了。”白秋落別扭的說。


    “你保證你不走,我就鬆開。”


    “我保證。”白秋落略帶無奈。


    邵南初這才輕輕鬆開她,麵上帶了幾分不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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