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張清雅隻蔫蔫了半節課,就肉眼可見的恢複了精神,蒼白的小臉也恢複了正常的微微紅潤。


    張清雅唿出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突然捏住了池漾的手,笑的眉眼彎彎:


    “我覺得你是個小福星誒,我本來那麽難受,結果你牽了我的手一會兒,我就變得舒服很多了耶!”


    池漾還不知道說什麽,張清雅就自顧自的開心起來:


    “先不說我,你看所邢,他以前好可怕哦,我不敢跟他講話的,但是我感覺最近他變了~”


    池漾好奇地看著張清雅,眨了眨眼:


    “是嘛~”


    張清雅認真點頭:


    “是呀,他以前在學校裏從來不笑的,但是現在每次跟你一起迴家他都偷偷超開心的,我好多次都看到他在笑呢。”


    池漾迴憶起自己並沒有注意到的細節,心口莫名溫熱了一瞬,但她不明白這種感覺到底是什麽,慢吞吞地哦了一聲,下意識地看向那空空的座位。


    咦?


    才剛剛下課不到一分鍾呀,所邢怎麽這麽快就出去了?


    池漾有些疑惑,這個疑惑持續到下一節課已經上了兩分鍾所邢還沒有出現在自己的位置上。


    講台上的老師明顯看到了空位,但是卻沒有向同學們詢問,大概是知道所邢去哪兒了。


    池漾趁老師讓大家做作業的時候輕輕舉起了手,等數學老師過來的時候才悄悄的問:


    “宋老師,試問所邢去哪裏啦。”


    數學老師歎了口氣,大概是想起來平時他們兩個關係比較好,安慰地摸了摸池漾的腦袋,輕聲迴她:


    “上節課下,所邢叔叔把他帶迴去了,說要給他辦休學…”


    數學老師話還沒說完,窗外走過巡視的教導主任,他一瞬間停了口,走迴了講台沒有再多說。


    池漾有些懵,她抓著粉色的鉛筆的小手慢慢收緊,蹙著小眉頭思考劇情,嬌美的小臉表情罕見的有些嚴肅。


    不對勁,肯定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按照原來的劇情,所邢那群高年級的人汙蔑劃破車子的時候,他會因為承受不住汙蔑和憤怒而大打出手最後被迫退學,本來一直還向著他的叔叔因為這個承受了巨額賠償款,終於忍不住說了一些重話。


    在這種極度糟糕的情況下,走投無路的所邢踏上了離家出走的路,在不久之後就被拐賣到偏遠的地方,從此開始苦難的前半生。


    而現在因為池漾介入了那個黑化節點,所邢避免了那種糟糕的結果,整個人的狀態比較穩定,而且最近黑化值又有隱隱鬆動的跡象,池漾本來以為至少再降五個黑化值應該是勝券在握了。


    沒想到現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竟然不是退學還是走到了休學這個地步。


    池漾沒有心思上無聊的一年級內容了,等到下課就去班主任那裏請假。


    班主任看著很溫和但是對於學生安全相當重視,輕易不批假,聽到池漾說不舒服想迴家的時候,他沉吟了一下,顯然是知道池漾的身份的,但師德還是讓他堅守原則:


    “不舒服可以迴家休息,但是要跟你家裏人確認一下他們同意才行,不然離校了學校沒有辦法確認你的安全。”


    池漾愣了一下,圓潤的杏眼裏泛著水潤潤的光,似乎在疑惑。


    是了,這還是她第一次上小學,並不知道請假還要問家長。


    想起這個池漾有些苦惱地盯著腳尖發呆,整個小人兒看著垂頭喪氣的,好不可憐。


    打給池昌?接都有可能沒空接。


    打給文楊柳?她自己人都不知道在哪裏,聽到池漾名字,怕是巴不得病死。


    打給司機…?司機是池昌的人,不敢幫忙做決定。


    啊…


    池漾正無奈,腦子裏突然靈光一閃,再抬起頭時臉上的表情已經神采奕奕,晶亮的眸子發著光:


    “老師,我給我哥哥打電話!”


    說著,池漾就開始在自己的電話手表裏麵翻上次特意存下來的電話號碼。


    第一次,直接被人掛斷了。


    第二次,幹脆就沒有人接,直到自動掛斷。


    第三次,仍然是無人接聽的聲音。


    班主任在一旁欲言又止,但看到小姑娘焦急失落的表情,沒有打斷。


    直到第四次,係統即將自動播放對方無人接聽的係統語音的時候,電話嘟的一聲,那頭接通了。


    卻沒有任何聲音,隻有久久的沉默。


    池漾試探新的輕輕喊了一聲:“哥哥…是你嗎?”


    池墨焓沉默許久,語氣漠然,像麵對著一個陌生人,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做什麽。”


    池漾在聽到這冷冰冰的三個字的時候,卻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還好,隻要池墨焓還願意答應一聲,說明事情還是有努力的餘地的。


    池漾立刻降低了音量,放軟了語氣,聲音蔫噠噠的,跟池墨焓撒嬌:


    “哥哥,我不舒服想迴家~”


    還沒等池墨焓出聲嘲諷,她又可憐兮兮的補上一句:


    “隻有哥哥願意理我…老師說隻有跟家長請假了才能迴家,漾漾想來醫院看病和陪哥哥講故事…”


    池墨焓聽著池漾病懨懨的語氣,搭在被子上的左手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出口的語氣卻是不關他事的嘲諷:


    “我又不是你監護人…”


    話音未落,電話那頭突然傳來小小的抽泣聲,委屈至極。隔著手機仿佛都看得到小姑娘那一瞬間紅透的眼眶。


    “可是哥哥…爸爸媽媽都不管我…我們要互相照顧的。”


    小小的女孩,聲音帶著委屈和哽咽,不知道為何如此信奉這句話,語氣卻堅定無比,認了死理。


    池墨焓竟無言以對。


    他忍不住揉了揉抽疼的額角,眼睛疲憊地緊緊閉上,又慢慢睜開,發出一聲無聲的喟歎。


    他發現,他沒有辦法忽視這聲哭腔之後可能會有的可憐兮兮的小臉。


    可是明明他知道池漾最會裝可憐,裝無辜…


    良久,電話那頭傳來一句話。


    “老師,我同意她請假,麻煩了。”


    池漾拿著老師批的假條,想了想,沒有給司機打電話,迴憶著之前跟所邢的聊天,坐公交車去了所邢叔叔家裏。


    一下車,正好看到所邢叔叔正蹲在門口抽煙。


    他滿臉愁容,煙灰落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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