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儀,想賺錢嗎?”孫策換了一下腿,讓自己靠得舒服些。


    “想啊,做夢都想。”孫輔脫口而出,隨即又覺得不妥,連忙往迴帶。“有了錢,才能幫你嘛。我又不能帶兵作戰,隻能幫你守後方,如果能順便贈點錢,不是也能幫點忙?”


    “那我給你出個主意啊,不過你不能直接出麵,最好由嫂子去安排,我覺得她比你精明,做事更靠譜。”


    孫輔摸摸頭,嘿嘿地笑了兩聲,附和地點點頭。


    “你看啊,不管是不是車船,也不管是多大的船,出海都會有危險,區別隻在於大小而已,誰也不敢保證萬無一失。十趟有九趟安全都沒用,隻要有一趟出事,基本上就要傷筋動骨,實力差一點的甚至可能直接破產。”


    孫輔兩眼放光,連連點頭。“對對對,好多人想出海,就是擔心這個風險,要是船在海上翻了,船上的貨,再加上人員的賠償,可是一筆不小的錢。你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辦法倒是有一個,就看你會不會玩了。”


    孫策喝著冰飲,吃著魷魚,將保險的基本概念說了一遍。他也搞不懂那麽複雜的算法,但基本概念還是清楚的,所謂保險,無非就是分攤風險。不管技術發展到哪一步,出海的風險都無法漠視。商人重利,隻要有利潤,什麽都敢幹,是最好的開拓先鋒,可若是不解決風險的問題,開拓海外注定隻是一部分人的勇敢,無法形成真正的浪潮。


    隨著海路越來越頻繁,保險的事可以提上日程了。蔡珂背後站著荊襄係,尤其是蔡瑁,手裏有大把的錢。建中軍水師分去了他們的交州業務,甄家出海又搶走了遠海漁業,不給他找點補償,肯定會有怨氣。分給他一部分交州販米的份額終究隻是一時之計,一旦兗州戰事結束,交州販米就會停止,中軍水師卻不會因此解散。讓他們去做保險是一個路子,既然解決出海風險的問題,讓更多的人走出去,也可以變相的促進技術革新。


    孫輔聽得很認真,然後又仔細琢磨了一頓,有點拿不準主意。收保險費當然很開心,可是一旦賠起來,大把的錢往外拿,那就有點肉疼了。對他這種智商餘額有限的人來說,吃差額這種事理解起來還是有一定難度的。


    “你慢慢想,反正不急。我打算讓兩三家試水,給你留一個名額,什麽時候想好了什麽時候告訴我。”


    “哦哦。”孫輔愣了一下,連忙又問道:“還有誰想做?”


    “想做的人多了。”孫策擺了擺手,沒給孫輔透露太多,又催他趕緊去烤魚。孫輔沒敢多問,起身去了。孫策將孫皎、孫助叫了過來,問起他們最近的情況。孫皎是孫靜的三子,今年十五。孫助是孫河的長子,今年十一。兩個人現是去年剛到孫策身邊的,先在中軍實行了一段時間,由孫暠帶著。今天得空,過來見孫策,接受考核,準備轉到宮裏為郎。


    孫家子弟不管以後從文還是從武,都要經過相同的流程,除非是孫匡那樣天生對從軍沒興趣的,經過孫策同意,可以豁免。孫家以武立國,軍權是重中之重,軍中任何時候都不能少了孫家子弟的身影。可是學文容易學武難,如果放任自流,最多三代人,這些人就成了紈絝子孫,縱使有兵權也不能打,勉強上陣也是送人頭。


    孫策問了一些基本常識,又用最近的兗州戰事考問了一下,基本還算滿意。孫助性格像孫河,穩重有餘,剛毅不足,將來從軍可能有點困難,從政可能更好。孫皎天資不錯,雖然年紀小,已經有自己的想法了。這點倒是讓孫策很滿意。三叔孫靜不喜歡武事,他的長子孫暠倒是有興趣,但天賦一般,次子孫瑜天賦中上,已經完成在中軍的曆練,就等著上陣實戰——他將朱桓派出去,也有為孫瑜挪位置的意思。眼前的孫皎也是可造之材,好好培養,將來有希望超過孫瑜。


    看著這些孫家的未來棟梁,孫策很開心。江東世家想翻盤?別說門,門縫我都不給你們留。


    ——


    孫策迴到宮裏,袁權、麋蘭、甄宓等人都在袁衡的殿中,一見孫策,幾個人相視而笑。孫策也笑了。蔡珂難得來訪,自然要唱念做打,諸般花樣都演練一迴。好在袁氏姊妹見過世麵,不怕她翻了天去。換了尹姁,怕不是要被她鬧得手足無措。


    “都說了些什麽?”


    “問她們。”袁衡瞥了麋蘭、甄宓一眼,忍不住地笑出聲來。麋蘭、甄宓相視苦笑,互相謙讓了一番,麋蘭說道:“具體情況,想必孫會稽也和夫君說了,我們就不贅述了。夫君想怎麽安排,我們都沒意見,反正也賺了不少,少賺一點就是了。”


    孫策到殿中坐下,摩挲著膝蓋,沒有急著說話。過了一會兒,去送蔡珂地黃月英迴來了,一見殿上形勢,笑道:“怎麽,你們這是要圍攻我啊?我剛才可一句話也沒說,這事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我是實在迴不過麵子,不得不來。”


    “你心虛什麽,誰不知道你是夫君的心腹,要賣也是賣你小姨,絕不會賣夫君的。”甄宓嘻嘻笑道。


    “沒辦法,誰讓我笨呢,隻會大把大把的花錢,不會賺錢。”黃月英坐到孫策身邊,嘟著嘴,扮起了小可憐。“夫君,你不會嫌棄我吧?”


    孫策“噗嗤”笑了一聲,捏捏黃月英的鼻子。“你們都是聰明人,沒有一個笨的,隻不過各有所長罷了。會賺錢固然是本事,會花錢也未必是壞事。沒有你花出去的那些錢,哪有今天的海路生意。要我說啊,阿蘭,阿宓,你們都欠著她的人情呢。”


    “我們心裏記著呢。”麋蘭笑道:“剛剛王後還說,打算從幾家生意裏都提出一些來,算做月英妹妹的幹股,每年分紅,讓她手裏有點閑錢,做起事來也方便些。”


    甄宓隨聲附和,又將各人的份額說了一遍。袁權主持的商行,尹姁控製的藥行,麋家、甄家控製的海商,都拿出一部分利潤,多的一年數百金,少的一年百餘金,全部加起來有近千金,是一筆不小的數字,而且是幹股,不需要黃月英投入任何成本。


    黃月英很驚訝,連連搖手表示拒絕。“這不行,太多了,太多了,我用不著那麽多錢。再說了,無功不受祿,拿這麽多錢,我心裏虛得慌,就像做了賊似的。”


    “那是你應得的,怎麽能說是無功受祿呢。”麋蘭不緊不慢地說道:“剛才夫君說得對,沒有你的心血,夫君也不會這麽從容,我們幾家的生意也不會做得這麽大。飲水思源,我們心甘情願。你要是實在不肯收,這就算我們的投資,等你造出更快更安全的海船,我們還要陪著夫君一起遨遊四海呢。”


    孫策也很意外,隨即看向袁衡。黃月英送蔡珂出去,也就是喝杯茶的功夫,她們就商量定了這麽大的事,這裏麵如果沒有袁衡發話,怕是沒那麽容易。麋蘭、甄宓都是商家出身,利益看得還是很重的。就算她們自己不在乎,也不能不顧忌家族的利益,不會這麽輕易答應。隻有袁衡開了口,她們無法拒絕,才會爽快的答應。


    袁衡笑道:“我隻是動動嘴,幾位姊妹拿出的可都是實實在在的利益,你要謝就謝她們吧。”


    “有什麽好謝的?我們幾個不管原來是什麽出身,如今都與夫君一體,他是根,我們是枝葉,根越深,枝葉越茂盛,根若是動搖了,枝葉也維持不了多久。月英姊姊與我們又不同,她是能幫夫君將根紮得更深,立得更穩的人,我們本該有所迴報才對。”


    “嘻嘻,不敢當,不敢當。”黃月英不好意思地捂著臉,靠在孫策身上。“你們別這麽說,我當不起。”


    孫策摟著黃月英的肩膀,沉吟了片刻,將剛才和孫輔說的保險說了一遍。話音未落,麋蘭便眼前一亮,連連點頭。“這是一個好主意呢,別的不說,留存在手裏的那筆錢就能發揮不少作用,積少成多,如果出海的商船有三成來投保,以貨物價值的十分之一計,至少也有近萬金的規模,這麽一大筆錢放在手裏,如果能投到急需用錢,收益又有保障的項目上去,比如墾田或者造船,能做不少事呢。”


    “對啊,我們木學堂也有類似的項目,明知道利潤豐厚,就是因為前期成本太大,一時半會的找不到錢。要是有了這筆錢,項目推進的速度會快很多……”


    一直沒說話的尹姁也說道:“這的確是個好辦法。就說我們做藥吧,如今戰事緊張,近十萬大軍有前線征戰,傷藥缺口不小,一直想增加人手,擴大規模,卻拿不出那麽多錢。想去借吧,利息又太高,我們都是軍供的,利潤比較薄,給了利息就虧本了。如果能有錢投進來,收益雖不算高,卻絕不會蝕本。”


    袁權笑道:“要用錢的可不僅是藥行。你們忘了一個最穩當的生意,兗州收複在即,百廢待興,今後一兩年通往中原腹地的商機會有成倍的增長。如果借一兩千金給呂範,招募人手,搶在年底之前疏浚中瀆,僅是增加的稅收會是多少?”她睨了一眼孫策。“再說了,萬金算什麽,欠人十幾億錢的還沒說話呢。”


    眾女忍俊不禁,笑成一團。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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