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夕隨口說了幾句左月的事情,明著褒獎,暗地裏卻是貶損。英王聽了,卻還追問,這麽一來,南夕心中就有些警覺了。


    她進了英王府,侍寢了卻沒什麽恩寵。這會兒英王又追問左月,這事看著,可不怎麽妙啊。畢竟,眼下左月貼身跟了如意郡主,身份可不是她一個王府不受寵的姬妾能夠比肩的。


    日後如意郡主若是有造化,左月得個品級,嫁個官老爺當正妻,都不算什麽難事。可是她南夕呢,當時在楊柳枝有多得意,而今就有多不踏實。王府的姬妾,說起來沾了皇家一個字,可是不得寵的,卻如那浮萍一般,說不定,風一吹,就再無痕跡了。


    更何況,英王對如意郡主的心思,南夕也是看得出幾分的。至於坊間傳言的話,南夕自然是聽說了的,就算如意郡主是聖上的親女又如何。那日在楊柳枝,南夕雖然落水了,卻是看清了英王的眼神。他看她的眼神,勢在必得,是侄女又如何了。南夕長於煙花之地,什麽醃臢事情沒有見過,英王的這分心思,她看在眼裏,卻是不會點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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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英王要提左月,南夕說不得,自然要拿了左月當假想敵,吃起了醋來。英王素了些日子,這會兒軟玉溫香抱滿懷的,倒是也不怪罪南夕的幾分醋意。兩人胡鬧了一番,南夕倒是又說起左月來了。


    “別看她清清冷冷的,”南夕笑著看了一眼英王,替他理了下散亂的衣襟,“這心裏,卻是火熱的。”


    “哦,如何個火熱法?”英王笑著,伸手探到了南夕的衣下。


    南夕也不避,反而往英王的身邊,更近了幾分,拿了眼,媚眼如絲地看了他,卻不說話,就這麽看著。


    英王親了下她的唇,南夕倒是笑了,說道,“她自小心裏就有個人,估計這會兒,還惦記著他呢。”


    英王找了南夕,不過是打聽些左月幼時的事情。蔣宇成和顏元初是他的臂膀,可英王心裏,始終覺得不怎麽踏實,好好的,東海王府的人,怎麽就找上他了。至於他們說的賀家女兒進宮生了他,英王心中,也是有些存疑的。


    他雖然離了洛陽,那邊卻也留了些耳目,蔣宇成找侄女的事情,英王也是一直知道的。最近洛陽那邊傳來消息,隻說蔣宇成找到侄女了,便是京裏的左月姑娘。


    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英王心中,也存了幾分打聽的心思。所以才召了南夕,問起左月的事情。南夕這麽一說,英王倒是好奇了。他得了消息,自然也派人去楊柳枝打聽了,左月是如何被人賣到楊柳枝的,在楊柳枝學了些什麽,做了些什麽,他都打聽的一清二楚。想來,蔣宇成打聽到的內容,跟他打聽到的,也差不了幾分。


    誰想,左月心裏竟然還有個心上人。這事,隻怕蔣宇成也沒有打聽到吧。


    英王來了興致,南夕自然要說,可是怎麽說,就在她了。


    南夕引著英王胡鬧了半天,才透了底,說是一個叫做十公子的。


    “十公子?”英王有些好奇,“誰家的十公子?”


    這京城的勳貴多的去了,家大業大子孫繁盛的人家也多的去了,十公子,誰知道是哪家的十公子呢。


    “妾也不知道,”這會兒,南夕倒是有幾分正經了,“姐姐們都說,這十公子,是楊柳枝的東家。具體姓甚名誰,估計媽媽們也不見得清楚。”


    英王倒是也聽人說過,京城的秦樓楚館,說起來各有山頭,實際上,卻是一家的。至於誰家占著這片煙花之地,他也猜過,隻是並不知根底。


    “你可見過他?”英王熟知京城權貴,若是南夕能夠說出個大概模樣,英王也有個對照。


    “見倒是見過,”南夕這會兒倒是不敢托大了,“隻是……”


    “隻是什麽?”英王這會兒倒是有些膩味了南夕的欲擒故縱,冷冷地推開了她。


    南夕卻不癡纏,整了整衣襟,又笑著給英王倒了茶水,說道,“妾見過的十公子,跟別人見過的十公子,不是一個人。”


    說著,端了茶水,很是溫柔地遞給了英王。


    英王接過茶水,看了一眼,他倒是沒有想到,這南夕,竟然是個聰明人。


    原來,他隻是隨手收了個清倌人進府,又是頭牌,又是個胡鬧的性格,正好給自己的荒唐名聲添磚加瓦。誰想,這個南夕,也有幾分心思。


    十公子無名無姓,這般藏頭藏尾,自然是見不得人。英王心想,或許這人,他素日裏也見過,隻是這般掩飾,又收攏了京城的秦樓楚館,隻怕心思不小。這樣的人,豈會隨意去見外人。多半,是找了代言的人出麵,掩飾一二。


    南夕不僅見了,還知道自己見過的十公子,跟別人見過的,並不是同一個。這裏,就有幾分門道了。


    這十公子若是找了代言的人,豈會輕易更換,讓人覺察出來不同?


    想來,這麽些代言人裏麵,真真假假,說不定,就有那個十公子的真身。


    既然左月對這個十公子一見鍾情,隻怕她見的那一個,倒是有幾分可能了。


    “哦,”英王又牽了南夕的手,問道,“如何不同?”


    “這個,妾就不好說了,”南夕輕笑了起來,“這個,說不定隻有左月知道。”


    她這句話,就落實了左月見過十公子。


    王爺不是好奇左月嗎,她現在拋出個十公子,一個是洗盡鉛華的青樓女子,一個卻是京城所有秦樓楚館的背後東家。英王會對哪一個更好奇,南夕不用問,就一清二楚了。左月那點心思,南夕也是一清二楚,這樣的左月,她覺得,進不了英王的眼。


    說好這些,南夕倒是有些安心了。


    英王問了該問的,倒是有了心思聽曲,後殿裏候著的樂師調了琴,這會兒進來叮叮咚咚地奏了起來,南夕也低聲吟唱了起來,隻是,這會兒不是江南的小調,卻有股子楚地的淒涼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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