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戰,我們在等什麽?哪個中國人會從這裏出來嗎?”範玉清蜷縮在雜草中,手中的德拉貢蘇式狙擊步槍的槍口瞄著半山腰那塊石頭後麵,那裏有一個隱蔽的樹洞,石頭正好擋住了樹洞的出口,半人高的枯草給這個洞口提供了絕佳的掩護。


    “不知道,我們隻能等,如果他還沒有逃出去的話,他隻能從這裏出來,我預感他一定會從這裏出來的,那個中國人行事從來都不按常規,這就是他的規律,他的弱點。”吳戰一動不動的盯著那塊石頭,槍口不時的朝著自己想象對手可能出現的角度瞄準,手指間歇的虛空勾一下,代表自己完成一次射擊動作,然後他在心裏給自己剛才的動作評估打分,他知道不能再失誤了,自己從17歲出道以來,打死了45個敵人,一共開了46次,隻有那晚上那次失手。他在感歎那個中國人運氣好的同時,也加強了對自己的鍛煉,他心中的目標是永不失手的王牌狙擊手,就像那些二戰中的王牌狙擊手那樣。


    “我想我們是在做無用的事情,我們已經在這裏守了一個月了,我的膝蓋和肘部都結了厚厚的繭子,好疼,他說不定已經死在山洞裏了,啊,阿戰,快下雨了,天空中的烏雲越來越重,媽的,都進入深冬了怎麽還有雨呢?這該死的天氣,前兩天的感冒還沒有好,阿紅給我帶的薑塊都讓我吃完了,山風越來越冷,越來越大,我想我們應該盡快下山,要不山洪來的時候我們可能會死在這裏,那時不用中國人來殺我們,我們就為國捐軀了,阿戰,我們還是快走吧!”範玉清的聲音有些顫抖。也是如果不是吳戰這樣經曆過無數磨煉的老手,在這樣的情況下都會這樣的。吳戰能理解範玉清現在的心情。但是他知道越是這樣的天氣,這樣的狀況,越要冷靜,越要堅持住。那個中國人總是那樣的狡猾,那樣的老練,那個夜晚他居然把自己捆在樹上睡覺,那麽黑,那麽大的風一般人都是躲在地上,樹洞裏,結果他在樹上逃過了自己的致命一槍。(..tw)害的自己損失了一名好的搭檔,不的不去新兵營裏拉來這樣一個新手做自己的搭檔。


    對付這樣一個強大的,能把半個越南的軍隊象狗一樣耍的團團轉,自己卻每次都逃走的敵手,他知道不可能一個人完成任務,不過從現在這個新手的表現看來自己,他能否給自己應有的幫助?還是自己還得照顧他呢?他心中打定主意,如果...他就隻能一個人完成任務,或者幹脆撤退,他很自負,卻不會自負的拿生命開玩笑,這是他的教官教他的,教官用生命的代價告訴他保全自己才是最重要的。那個美軍狙擊手是自己一生的噩夢,他眼前仿佛看到教官從山岩上跌下來,暴烈的腦漿迷失了自己的眼,也讓自己躲過了衝動的暴露自己被爆頭的厄運。


    他用瞄準具朝自己12點鍾方向的山頂看過去,那裏有兩個蘇聯狙擊手,他們躲在山洞裏,微弱的火光一閃一閃的,他們忍受不了越南這潮濕寒冷的天氣,正在那裏輪流烤著火,他擔心如果有別的出口,中國人會不會出來用匕首把他們結果掉,可那不是自己想要的結果嗎?那個山洞可能也是一個出口。自己拿到的當初的山洞地圖有些模糊,不過從大致的情形來看,這裏是山洞最後的出口了,其他的出口都讓部隊找了出來,工兵把他們都炸毀了,蘇聯人炸毀之前往裏麵吹了不少毒煙,聽說還放了一些他們新研究出來的毒氣。中毒的人那痛苦扭曲的身體在幾分鍾後糜爛剝落的血肉讓他不禁打寒戰,現在想起來都覺的渾身發冷。他不由的把毛毯裹緊了些。


    “畢巴,畢巴,”木頭窗戶被風吹的撞擊的聲音是那麽響亮,南寧的小樓裏海琳抱著自己的兒子不停的哄著,兒子那就像自己的大眼瞅著窗外,每當自己想要關住的時候,他總是哭,她感覺到很奇怪。


    “哐哐哐”敲門的聲音讓她不的不去開門,門一開,外麵的大風唿啦一下把門壓在牆壁上,猛烈的帶著潮濕氣的風倒灌進室內,室內的溫度猛然間下降了幾度,本來寒冷的天氣讓進來的人和海琳不由的同時瑟縮了一下,打起了哈氣。


    “陳雪兒,你不是去前線了嗎?”進來的人把門用力的關上,拍掉身上的塵土,解下圍巾,脫掉大衣,聽到她的問話轉過身來說:“哎呀,別提了,我快憋死了,幾個月了,氣氛越來越緊張,卻打不起來,上麵命令保持克製,等待命令,我們在醫院裏每天不是給這個感冒的人開個藥就是給那個人打個吊瓶,剩下的時間就是無聊的等待,每時每刻都要提高警惕,真是無聊極了”。


    “嗨,思強,今天乖不乖呀?給你媽媽惹麻煩了嗎?看阿姨給你帶來什麽?巧克力,很好吃的,”陳雪兒接過海琳懷裏的小孩子愛惜的抱住,然後從手提包裏拿出一包巧克力想要給用一隻手剝掉包裝。一包香煙從包裏掉落在小孩腳下,小孩兩眼放光,仿佛看見了寶一樣,用他稚嫩的小手推開陳雪兒手裏的巧克力,卻把手伸向那包香煙。


    “你抽煙?”海琳把煙拿起來,遞到小孩的手裏說。


    “不,我請假迴來看你,和我爸請假的時候,他吸煙,你是不知道他吸煙越來越厲害了,我不得不替我媽管教他。沒收的。”她邊說邊用玉指挑逗小孩。


    小孩來者不拒,把她的玉指放進口裏吮吸,然後想要把香煙也放進嘴裏。“這是跟誰學的,這麽貪心,是不是許輝那個小子教的的呀,”陳雪兒笑著說。


    “他是喜歡你呀,我們小思強對與美女向來是來者不拒的,稍微醜的女的他是打死也不會讓她抱的,更不用說吮吸她的指頭了,哈哈”海琳開玩笑的說。


    “你這個小壞蛋,怎麽學的像你爹一樣,那麽好色呀!”說道這她突然和海琳一起看著小孩手中的煙,張強也一樣愛抽煙,而且看起來很享受的樣子。她記得她和陸梅照料張強的時候就好幾次從枕頭底下搜出陸虎偷偷帶給張強的煙,和酒。對與酒張強向來是隻有和陸虎的時候才喝,但是煙,他一個人常常抽著就被陸梅和自己逮住了。想起張強抽煙時的樣子,她們兩個人每個人眼前不由的浮現出來,好像就在昨天。


    沉默,兩個人都在沉默。小孩卻不知道怎麽把煙的包裝弄破了。


    “海琳,我這次除了請假出來透透氣以外,還想要告訴你,張強很可能沒有死。”陳雪兒抱起小思強走到窗戶旁想要順手關起窗戶。


    “哇――”小思強卻不知道為什麽哭起來。當陳雪兒把手放下來的時候,他又專注的擺弄著香煙,兩個人不擔心小孩會把煙吃下去,幾個月的小孩在怎麽擺弄也不會出什麽事的,那不是玻璃,也不是有毒的東西,他們為小孩的奇怪表現感到驚奇。


    “你怎麽能斷定,”海琳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小護士,她現在更有一個成熟女人的沉著。


    “我從爸爸的文件裏看到的,也從爸爸那一根接一根的煙霧裏體現出來,爸爸平時是不會給我開這個先例的,在這麽緊張的氣氛中,他不會讓自己的女兒請假的。可是我一提他就準了,除了關於張強的事他是不會這麽希望我遠離那裏的。他畢竟是副司令員。”陳雪兒皺著眉頭給海琳分析。


    “他是不是被越南人俘虜了,”海琳又問。


    “沒有,爸爸文件上說,前幾個月越南國內的調動是因為他們把一個人包圍在一座森林的山洞裏,圍了幾個月,死了幾千人,卻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除了張強,我還想不出什麽人能讓越南人這麽頭痛。”陳雪兒說。


    “所以你爸爸怕你跑到越南去找他,就準了你的假,還派部隊把你押了迴來。”海琳說。


    “哈,你可真是未卜先知”陳雪兒嫣然一笑,快樂的說。說完她又苦著臉,望著海琳。


    “陸梅姐知道嗎?”海琳問。


    “不知道,我沒有告訴她”陳雪兒輕輕的說。


    海琳看著這個自己的姐妹,朋友,心裏為聽到張強活著的消息高興的同時,也很矛盾。他不知道怎麽處理自己同張強和許輝之間的關係兒矛盾。


    或許張強真的死了,自己和許輝快樂的生活著才是理所當然,可她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又想打自己幾個耳光,難道自己已經不愛張強了嗎?


    矛盾的同時,她把陳雪兒從頭到腳看了一邊,又想起陸梅,想起死在叢林裏死了的任麗珍。心一時紛亂不已,比外麵的風吹過的塵世更亂。


    “姐姐,你就交出手稿,不要在讓他們折磨你了,情報局已經決定把你移交給政治局,那樣我們一家人都要成為罪人,想想年邁的爺爺奶奶,想想一隻把我們撫養長大的曾叔叔,想想村裏的老百姓知道你幫助我們的敵人是怎麽個反應,姐姐――求你了。”阮靈珠傷心的抱著已經被折磨的衣不蔽體,傷痕累累的阮靈玉哭著說。


    “你走吧,我愛他,我不會出賣他,爺爺奶奶,你可以帶著他們遠走他鄉,曾叔叔你就是替他求情,政治局也不會放過他的,張強曾經在他的住處停留過,我也告訴過他收留張強的風險,他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做。手稿我不會給張強,也不會留給政治局,就讓我為我們兩個國家的仇恨能化解做一點貢獻吧!你走把,我的心已死,從我愛上他的那天起我就知道自己有著一天。”阮靈玉冷漠的眼神靜靜的望著這個比自己小兩個月,和自己長的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妹妹說。


    “姐姐,你糊塗呀!”阮靈珠跺跺腳無奈的出了審訊室。


    河內的天空也不平靜,外麵的天氣預示著一場暴風雪,快要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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