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曲子不錯。”


    小調一夜風雨,宴會上難得的安靜了片刻,直到琴師停手,秦長魚方才停住搖晃的腦袋,轉頭看向了那個彈琴的樂師,笑著誇讚了一句。


    曹瞞撫摸著自己並不算長的胡須,說道:“這是我親手調教出來的琴師,賢侄要是喜歡,那老夫就給你留著,等你們考核迴來,派人送去朝歌城。”


    那琴師穿著一身素白色的長裙,麵上遮著白色麵紗,明眸低垂,身姿婀娜,尤其是那一雙手,極為精美。


    類似於這樣的琴師,什麽親自調教,都隻是為了要提高身價,彰顯重要性,作為禮物贈送顯得有誠意,曹瞞不知道送出去了多少個。


    秦長魚卻是擺了擺手,笑著道:“伯父不必客氣,既然是伯父親手調教出來的,小侄又怎好橫刀奪愛?”


    曹瞞擺了擺手,道:“賢侄不要推脫,你大可專心去應付考核,明日我就派人直接送到京城你的府上。”


    秦長魚雙眼輕輕的眯了眯,臉上的笑容也是隨之收斂了一些,淡聲道:“伯父見諒,家父對小侄管教頗嚴,這種風月上的事情,向來是不許小侄太過放肆的。”


    曹瞞目光微微一凝,片刻後遺憾的歎了一口氣,示意那名琴師繼續彈奏,然後道:“賢侄家風嚴謹,不可多得,未來必定是神朝一柱石。”


    蘇幕遮眉頭皺的更深。


    青青聽不出這些話裏的意思,也不知道這話中有什麽特殊含義,自顧自的靜靜喝茶。


    秦長魚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玉佩,遞給了曹家主說道:“今日小侄等人路過,突然拜訪,禮數唐突之處還請伯父海涵,這是當年家父送我的一個玉佩,南海海心石所鑄,一點心意,聊表敬意。”


    曹瞞聞言眼前一亮,伸手接過翻來覆去的不停打量著。


    青青這段時間對於首飾一類的東西很感興趣,或許是因為出自女孩子的天性如此,在宴席之上無所事事的她抬頭看向了那個南海海心石所鑄造的玉佩。


    結果一看之下就怔了一瞬,偏頭看向了寧北,


    見到寧北麵無表情的一言不發之後,她也安靜的喝了一口茶,沒有多說。


    那個玉佩不是什麽南海海心石,就隻是秦長魚在進城之時在路邊隨意買的一個小玩意,總共就花了二兩銀子,別說是南海海心石,就算是和曹家門子腰上那條腰帶比起來,都遠遠不如。


    曹瞞當然看得出來,心中一沉,麵上卻還是那副笑嗬嗬的樣子,並且還煞有其事的將玉佩湊到了燭火下仔細看了一遍:“好,晶瑩剔透,沒有半點雜質,果然是南海海心石所鑄,賢侄有心了,竟送如此厚禮,那我這個做長輩的就厚顏收下了?”


    秦長魚麵帶微笑,說道:“區區薄禮,不成敬意。”


    古落提望著秦長魚,他對於秦長魚的了解並不深,自從那日被寧北認出身份之後,他更多的心思都放在了寧北的身上,對於秦長魚隻在青崖海和秋日祭國宴等場合接觸過。


    跋扈,目中無人,天不怕地不怕,這是秦長魚給他的第一印象。


    可今日看來,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武院小怪物,言語交鋒之間竟是如此犀利冷冽。


    在最開始曹瞞蛇鼠兩端的態度惹惱了秦長魚,然後秦長魚就借著曹瞞送琴師的事情做了文章。


    按理說兩家交好,尤其是長輩賞賜,無論如何都是不能推脫的,可秦長魚卻接連拒絕兩次,然後又拿出那個二兩銀子的劣質玉佩充當南海海心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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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在告訴曹瞞一件事,你給我的東西,我可以不要,因為我有拒絕的資本。


    但我給你的東西,你卻不能不要,因為你沒有拒絕的資格。


    蛇鼠兩端不是長久之計,隻要他願意,秦家可以將曹家送進朝歌城,也可以把曹家給拉出朝歌城。


    曹瞞聽懂了其中含義,收下了玉佩就等於是在表示自己已經知曉,會著重考慮。


    一場交談終於有了一點進展,眾人之間再度變得賓主皆歡起來。


    就連此刻那個江南小曲兒,聽在耳裏也更加舒適。


    “賢侄如此厚禮,老夫若是不表示表示,傳出去


    這張老臉可是掛不太住,這樣,既然你們要去淮海縣,此去路途遙遠起碼還要將近兩月的時間,我家中剛好有一頭飛雲,就贈予賢侄代步如何?”


    曹瞞將玉佩收下,話鋒一轉忽然說道。


    秦長魚急忙搖頭道:“飛雲太過貴重,小侄萬萬不敢收。”


    曹瞞聞言故作不悅說道:“這是哪裏話?你我兩家交情深厚,區區一頭飛雲罷了,不必再說,這件事就這麽定了。”


    秦長魚猶豫了一瞬,然後點了點頭:“既如此,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曹瞞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舉杯滿滿飲盡。


    接下來的宴會氣氛開始熱烈了起來,一直持續了將近兩個時辰方才結束,曹瞞命人帶秦長魚等人前去客房休息。


    目視著他們離去,他臉上的笑容一點點的消失不見。


    “老爺,真的要將飛雲送給他們?”


    曹府管家站在身後,眉頭微皺說道。


    飛雲這等珍貴之物,曹家也是不多,培育出一頭都需要耗費天文數字,就這麽送了出去...


    曹瞞的目光中帶著冷意,伸手將塞進懷裏的那個玉佩拿了出來,在手中看著,淡淡道:“一個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竟然也玩指鹿為馬這一套,我曹家世代經營才有了今日興盛,為何要將所有身家全部都放到一個謀逆之後的身上?”


    他並沒有迴答管家的問題,但管家已經聽明白了自家家主的意思。


    飛雲是一定要送的,秦長魚玩這套把戲就已經表明了他的不滿,曹家送出一頭飛雲能夠爭取不少時間。


    猶豫了一會兒,管家又問道:“小姐來信說要盡可能支持秦家,少於關家聯係,您看這個...”


    曹瞞聞言冷哼一聲,用力將手中玉佩捏碎,說道:“一介女流,她能懂什麽?如今局勢撲朔迷離,我們曹家想要壯大那就不能偏幫任何一方,唯有中立才能保持興盛,他們鬥就讓他們鬥,我們不需要做漁翁,但做個看客,還是沒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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