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在金陵城的底蘊的確足夠強大,在秦長魚等人剛剛進城的時候這位曹家家主,曹小寶的父親曹瞞就已經收到了消息。


    早早就讓門子恭敬等候。


    “秦公子,家主知曉幾位公子到來,特意在府中備了薄宴,為公子接風洗塵。”


    宰相門前七品官,如那類囂張跋扈目中無人的管家和門子很少很少,畢竟門子代表了一府的臉麵,不說你該如何優秀,起碼也要談吐得體,不卑不亢才行。


    曹家的這個門子一看就是其中翹楚。


    讓寧北忽然想起了常漸離,這個一直守在藏書閣的家夥,某種角度來看也算是個門子吧?


    秦長魚對著門子點了點頭,微笑道:“曹家主客氣了,我等途經此地,貿然拜訪,貴府莫要見怪才是。”


    門子愣了一下,心道這秦家大少爺和老爺說的跋扈蠻橫好像並不一樣,不過隻是愣了一瞬後就反應過來,急忙側開身子走在前麵引路,邊走邊道:“家主說了,秦公子和小侯爺能來曹家,那是我們曹府蓬蓽生輝,何談見怪?”


    一行人進了曹府,古落提和魚柳自然也跟著一同前往。


    門子並不是在客氣,曹瞞的確已經在客堂內準備了接風宴,規模並不大,但規格卻很高。


    “諸位公子大駕光臨,老夫未能遠迎,還請不要見怪。”


    剛一進門,曹瞞就迎了上來,極為親切的拉住了秦長魚的胳膊,引著幾人到宴席之上落座。


    秦長魚行禮道:“曹伯父客氣了,小侄區區晚輩,哪裏敢勞 伯父大駕?”


    無論之前分析的時候如何說,眼下親自見麵後,這些大族之間的禮數還是要維係的。


    寧北並沒有插話,而是在看著曹瞞,這位曹家家主看起來要比尋常中年人要蒼老一些,卻還談不上老年的程度,眉宇間並沒有和曹小寶類似的英氣,麵上掛著笑容,一副長輩親近晚輩的模樣。


    眾人落座,曹瞞笑著和幾人說著


    一些趣事兒,舉止言談都是十分有大族風範,並且言語周到,不動聲色之間和所有人拉近了距離,絲毫沒有人誰覺得自己被冷落或是無視之類的感受。


    “這位想來就是小侯爺了,這段日子小女從京城來信當中時常提起,而且老夫雖然身處金陵城,距離朝歌城不近,可也聽說了小侯爺這些日子的盛舉,讓人欽佩。”曹瞞看向了寧北,臉上掛著唏噓,言語之中更是帶著一種長江後浪壓前浪的感慨。


    讓人情不自禁的就會生出好感。


    一場宴會並不單單隻是喝酒,吃飯,敘談那麽簡單,在敘談當中的總會說出一些別有深意的話語。


    就像剛剛曹瞞說的這句話一樣。


    寧北舉起了酒杯,微笑說道:“曹家乃是金陵大族,放眼神朝也是當屬頂尖,我些許小事,入不得家主的眼。”


    曹瞞哈哈一笑,將手中酒杯舉起,做出豪邁之態,大手一揮說道:“什麽金陵大族,都是秦公子引薦,我曹家才能在京城站穩腳跟,來,老夫還要敬秦公子一杯才是。”


    秦長魚婉拒幾聲喝下。


    寧北眼中閃過一抹冷意,旋即歸於平靜,好似從不曾出現過一樣。


    蘇幕遮聽的直皺眉頭,這就是他不喜歡這些應酬勾心鬥角的原因,沒有邊軍來的自在,好好地一句話非要引申出更深含義。


    古落提眼觀鼻鼻觀心,他隻是客隨主便,對於一切沒有插嘴的心思。


    魚柳麵無表情,但心中卻譏諷更甚,對於人族的這些人情世故她向來是不屑的。


    曹瞞先是隱晦表示曹家雖然遠離京城,但卻可以洞悉京城內的風吹草動,借此來展示自家的力量,以此來作為談判提高地位的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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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場談判可能是在現在,也可能是在以後,但無論什麽時候,肯定會有一場,既然如此,那麽籌碼多些總沒壞處。


    寧北則是暗示曹家隻在金陵算作大族,若是將目光提高到整個神朝,隻怕還差些意思,就算是現在對京城風


    吹草動多有了解,那也是因為秦家牽針引線,幫你開了朝歌城的大門之後才有的結果。


    別看曹瞞始終都是一副豪爽之態,可身為曹家家主,尤其是現在這個敏感時刻,自然也聽出了寧北話中的含義,於是就隨便打了個哈哈將借著感謝秦家的由頭敬一杯酒,將這個話題就給含糊了過去。


    始終都沒有表現出堅定成為秦家盟友的態度。


    一個自作聰明的老狐狸。


    寧北的臉上沒什麽表情,將酒杯放下,心中如此判斷道。


    如果今天在這裏的是曹小寶,那一定會擺明態度和秦家站在同一陣營。


    一邊用著秦家的人脈為自己打通關係,一邊又不想將全部身家給押進來,往常大家相隔甚遠,沒有見麵也就罷了,此刻見了麵還搞這蛇鼠兩端的把戲。


    難怪秦長魚會說曹家除了曹小寶之外,沒有什麽有遠見的人,就連眼下曹瞞這看似老辣滴水不漏的手段,在他看來也隻是一個不知好歹之人做的不知好歹之事罷了。


    這就是這三句話裏包涵的所有意思,從開口,交談,舉杯,一共隻用了十餘個唿吸的時間,寧北和曹瞞之間已經都聽明白了對方的態度。


    一場宴會上的敘談,看似平平無奇,實則卻另有天地。


    席上沒有歌舞,但卻有琴瑟,樂曲彈奏之間比起國宴雖遠遠不如,可卻帶著金陵城的特色曲調,聽起來別有一番滋味。


    尤其是此刻和外麵的雨聲融合到一起,反倒是有一種身處江南之地的煙雨朦朧之感。


    金陵不算是江南,卻也離江南不遠,就連冬天結束的時間都要比朝歌城早上那麽數日十數日,近來天氣更是不太穩定。


    寧北等人進城之時還是太陽剛剛落山,夕陽無限好的景象,此刻宴會剛剛開始不久,窗外卻已經下起了雨。


    南方的小調帶著水鄉的溫柔,漆黑的窗外燈籠和火柱掛在院裏,這場雨下的並不大,就如同這場小調一樣,很輕,細膩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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