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秋日祭的場麵比較起來,神朝國祀無疑更大,二者之間的規模甚至沒有可比性。


    在國祀當天,廣陵道會派出以承聖修士知無書為首的三位大修行者,三十六位四境修士,還有一百零八位三境修士為輔。


    以特定的站位和印決變換來配合完成這一儀式。


    而且這天不僅神皇會親自到場,就連鮮少出現在人前的院長大人也會親自出麵。


    其實國祀儀式本該由廣陵道的那位聖人掌教負責,隻是為了表示對於院長大人的尊重,再加上那潛移默化的規矩在,所以就換成了院長大人為首主持。


    地點並非是在雞鳴山上,而是在雞鳴山後的一處巨大平原之上,這裏甚至都沒有重兵把守,神朝國祀所求很簡單,並不需要什麽特殊的地點,隨意找一處足夠巨大的平原即可。


    黑雲凝聚,滾滾而動,眾人頭頂之上似有悶雷之聲繚繞不停。


    平原上有野草破開了白雪的覆蓋,迅速生長到了齊膝高度,枯黃色的野草像是浪潮在跟隨狂風擺動。


    這風真的很大,吹動的百官衣衫獵獵作響,枯草之上詭異的生出草籽隨著這風向著一個方向刮動,必須要眯著眼睛才能夠避免草籽落入眼中。


    但饒是如此,平原上的人也沒有任何動作,全都凝神望著狂風吹來的方向,在那裏,廣陵道的一百四十七人身上釋放著相同的氣息在連接,嚐試著與天地溝通。


    而在為首處,一個穿著潔白衣袍的老者,正靜靜的站在那裏,若是仔細看去就能發現以廣陵道知無書為首的國祀大陣所積蓄的能量正在被無形的牽引著。


    遊離的靈氣緩慢附著,分散的力量被一點點匯聚。


    老者就是院長。


    百官們以及三大派的人之所以能夠如此安靜,哪怕被草籽眯了眼睛也不敢有半點異動,除了因為神皇就在雞鳴山山巔上看著之外,更多的原因卻是因為眼前的這位老者。


    院長大人處於半隱退的狀態,無論是神朝還是應天府上的事情都很少會去理會,可這並不代表他真的什麽都不理。


    這並不代表他說出去的話不管用。


    對於祭祀平原上的這些人來說,寧可吃下一嘴的草籽,也不願意


    被這位聖人看上一眼。


    “看出了什麽?”


    廣陵道一眾在平原中央,引得風雨欲來,堅城欲催,圍觀之人分散在邊緣,遠近皆有。


    神主教會站的很近,如果不是因為隻能到這裏不能再繼續往前的話,他們還會站的更近,紅衣大主教望著平原上的宏偉場麵,人數雖然不多卻能夠引得天地異象降臨。


    他對著薑白柳問道。


    薑白柳並沒有看那一百幾十位變換不停地陣法,而是始終將目光放在院長大人的身上,不曾移開。


    聞言隨意瞥了眼知無書等人,輕聲道:“廣陵道的道法獨創,與教會並不一樣,但卻擁有著幾乎相近程度的能力。”


    祭祀,祭天,祭神。


    無論是什麽樣的叫法和稱唿,這樣的本事在最初就隻有神主教會才有。


    人們祭天,祭祖,在最開始的時候就隻知道擺幾個貢品,簡單的跪拜,後來神主教會教化天下,開始有了正式的祭祀。


    可到了現在,信仰神明的人已經越來越少,神朝之內更是幾乎無人供奉。


    現在就連廣陵道也擁有著代替他們的能力,宗教信仰是在不停地出現和改變的。


    這一點沒辦法強求。


    紅衣大主教的眼中也沒有什麽厭惡和恨意,他站的如此近自然不是為了去憎恨,而是為了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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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綜合百家之長,學習融為己用。


    包括白馬寺和儒院也看的仔細。


    佛子年殊的傷勢已經好的差不多了,皇宮內的醫師或許並不是世上最好的醫師,但卻一定擁有著世上最好的藥材。


    風還在吹著,草浪朝著一側在動,頭頂的黑雲好像是變厚了,連帶著看起來就仿佛越來越低。


    一個巨大的太極圖案出現在了那些廣陵道道士的四周,將一百餘人盡數囊括其中,雪麵和野草在翻湧,吹起的草籽落下。


    落進了水裏。


    平原變成了巨大的湖泊,一黑一白兩條陰陽魚在湖水之下遊動,那無數飄飛的草籽落在水麵上,剛好圈住了太極圖的邊緣。


    知無書


    等人盤膝坐下,道袍衣角漂浮在水麵上,兩天陰陽魚遊動的速度變得慢了下來。


    雷聲滾動,在深厚密集黑雲當中,湛藍色的雷龍在翻滾著身體,龍吟之聲不停響起。


    一點點漣漪在水麵上散開,平原之上竟然下起了雨。


    沒有人撐傘,任由雨水落在肩上,紅衣大主教抬頭看著天上,在心中感歎著這座神朝的強盛。


    這場雨裏摻雜著雷電,沾在身上會傳來淡淡的酥麻感覺,卻沒有任何危害,反而在酥麻過後會有種舒適感。


    寧瑤並沒有來。


    這場國祀就連神皇和院長大人都親自到場,公主寧瑤卻並未出現,早在開始百官們就發現了這一點,而同時也發現了,那位小侯爺竟然也沒有來。


    “想要壓邊軍並不容易,其中的分寸你要把握好。”


    群臣之前,兩相並肩而立,踩在如水的幻影之上,左相抬頭望著傾塌下來的雷霆,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右相麵無表情,淡淡道:“邊軍獨立太久,應該帶上一道枷鎖。”


    左相不置可否:“枷鎖隻能捆住豬狗,永遠也捆不住龍虎。”


    “龍虎和豬狗之間的判定很模糊,在枷鎖沒有套上去之前,又怎麽分得清呢?”


    左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道:“偷雞不成蝕把米的事情常有,姚濟世或許不會做什麽,可鄭行文的刀向來鋒利,最重要的是你自以為是的枷鎖,也許在旁人看來,就像是一根爛繩子。”


    右相沒有說話,靜靜望著平原中心。


    在那裏,巨大的陰陽魚已經停止不動,院長大人高高升起站在了蒼穹之上,抬手牽引陰陽魚融入進了壓頂黑雲當中。


    雷龍咆哮消失,那遮天蔽日的黑雲也跟著散去。


    湖水不見,野草退迴。


    隻剩下了漫天遍野的草籽隨風而飛起,一縷陽光破開天幕照耀著無數草籽飛舞。


    一道馬蹄聲忽然傳進了所有人的耳朵。


    百官們下意識迴頭看去,隻見在漫天草籽與陽光之下,寧北騎在黑馬背上,緩緩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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