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祭其實就是拳頭的比拚,在十日之後也就是九月十五的那天陛下會拿出額外的資源作為賞賜,各家會派出兩個人作為代表,但是有著限製,修為必須要在二境之下,這也是為何應天府的考生成為了燙手山芋的原因。”


    “秋祭會在雞鳴山上舉行,朝中分配祭祀之力給每個隊伍,每個隊伍各處一角,兩人配合,一攻一守,防守之人需要守住進攻之人爭奪迴來的祭祀力量,所以不能離開自家陣營,而進攻之人需要盡全力爭奪公共區域的祭祀力量,將其引渡迴到防守陣營當中。”


    “公共區域的力量有限,所以在往年裏最終的爭鬥往往會變成入侵他人防守陣營從而掠奪更多的祭祀之力,時間限定為兩個時辰,時間結束之後,哪一方所用的祭祀之力最多,便是最終的勝者。”


    長街之上,蘇幕遮為寧北解釋著秋祭之時的具體過程:“隻是讓我想不通的是,你為何會選我作為隊友,又或者說你為何要加入邊軍一方。”


    他看著寧北,冷淡的目光沒有任何波動,自小在軍中摸爬滾打,蘇幕遮沾染了獨屬於邊軍的冷冽和鐵血,更是有著姚濟世親自教導,所以對於很多事情他都能夠看得很深。


    神皇已老,皇位高懸,公主寧瑤已經有了關虛白站隊,那麽天然站在關虛白對麵的邊軍是否就成了寧北所需要拉攏的籌碼?


    這就是蘇幕遮在考慮的東西,也是他在南來居之時沒有第一時間答應的原因。


    “我並不在乎你如何想,此次選你隻是因為隻能選你,而且你要明白,你也隻能選我。”出乎意料的,寧北並沒有趁機說什麽好話,按理來說,蘇幕遮在京城當中如履薄冰,這時候他就應該來說些好話,如此雙方才能拉近距離。


    蘇幕遮看著他,這條路上就隻有他們兩個人,陸海棠還在南來居,他不是一個進了花樓什麽都不做就會離開的人。


    “邊軍這十年來的成績有好有壞,但每次都能壓關虛白一頭,在我這裏也不例外,我不在乎最終名次有多高,我隻要壓過關海,就足夠了。”


    對於邊軍來說,自己的對頭就隻有軍部,至於其他人,無論是六部還是左右兩相,又或者是那十三郡丞,誰的資源多少,都無所謂。


    “我在乎。”寧北漫步走著,青色長衫隱於黑夜當中,麵上的書卷氣還未消散,因為身體原因還額外有些蒼白。


    蘇幕遮身披邊軍獨有的暗甲,麵若冷霜,目光如刀似劍。


    這樣的兩個人走在一起顯得很別扭,滿是矛盾。


    “什麽?”蘇幕遮皺眉看著他。


    寧北平靜說道:“我在乎,所以這次一定要例外,不僅要勝過關海,還要爭奪第一。”


    蘇幕遮沉默了片刻,忽然問道:“你想進錦繡閣?”


    這幾天的流言很是火熱,他想不聽到都很困難,眼前的小侯爺沒辦法修行,所以才會參加秋祭,目的就是為了進入錦繡閣。


    “這很困難。”他看著寧北,很認真的強調道。


    參加秋祭沒有普通人,除了寧北之外,初境修士居多,二境修士較少,雖說初境與普通人之間的差距並非多麽巨大,可修士就是修士。


    二者之間是不同的。


    如果說蘇幕遮與秦長魚聯手,那麽要拿第一他有信心,但與寧北聯手,很難。


    “很難,但不是一定做不到。”


    寧北停下腳步,迴頭看著他,漆黑夜色中,兩個人的目光都是那樣平靜且堅定。


    當寧北迴到家中的時候,發現秦長魚早已經在門口等候許久了。


    “你真是個瘋子。”


    秦長魚看著迴來的寧北,一字一頓的認真說道。


    他聽說了秋祭的事情,所以哪怕還有很多事沒有處理,他也全都拋下,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寧北看著有些生氣的秦長魚,微笑著沒有說話。


    ......


    今天的確沒有太陽,陰雨綿綿,倒是街上行人反倒更多了些,一路上都能看見許多女兒家撐著紙傘漫步街上,顧盼之際明眸皓齒,倒是為這陰暗多添了不少色彩。


    二人走進應天府,今天是入學的第一天,通過大考的八百餘名學子會根據自身狀況被分配到不同的學科當中。


    “想不到陸海棠竟會是顏先生的弟子。”


    應天府院中,學子們陸陸續續到齊,寧北與秦長魚並肩站著,想著昨夜裏見過的那個人,很是意外。


    昨天秦長魚為他解釋了陸海棠的身份。


    讓他很是驚訝。


    應天府近十年來最出色的弟子,副院長顏迴唯一的弟子,二十歲之時就已經是四境修士,三年前肄業,讓人大跌眼鏡,從那以後就在京都各大花樓當中流連忘返。


    不知多少人想要堪破其中緣由,可後來發現,這個人似乎真的是過於憊懶,胸無大誌,除了顏迴弟子這個名號之外,最大的名頭就是逛花樓不用掏錢。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卻莫名其妙的來見了寧北,帶他去了南來居,卷入到了秋祭的事件當中。


    秦長魚也想不通其中緣由,頗為費解:“陸海棠生性灑脫憊懶,做事天馬行空,他這麽做肯定有原因,隻是其中緣由,我們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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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你也無需深思,起碼這個人這幾年的風評除了可能染上花柳之外,也沒什麽壞的評價。”


    寧北點了點頭,不再去想,專心等候起來。


    學子們已經全部到齊,偶爾會有人將目光放到蘇幕遮和寧北二人的身上,顯然有關於秋祭的事情已經在這個不大不小的圈子裏傳了個遍。


    負責接引新生的學院教習是一個光頭,看頭頂的戒疤以前應當是白馬寺的和尚。


    不是所有的和尚都有戒疤,但有戒疤的一定出自白馬寺。


    他站在那裏,天空當中落下的雨水在落地的過程中竟都是自動避開了他的身體,這是四境以上修士才有的能力,萬物不侵,遇水避水,遇火避火。


    可以說到了這種境界,尋常的自然之力已經無法對其造成威脅。


    他看著眾人,直到人群徹底安靜下來,方才開口。


    “應天府內共有五科,分別對應世間的五種修行方法,道修,佛修,劍修,武修,文聖。”


    和尚教習抬手輕輕揮動了衣袖,在其身側生出了五道完全由靈氣凝聚而成的五修獨特標識,在半空當中緩緩浮動。


    “現在你們要做的就是站隊,已經到了二境,擇路完畢之後的人上前站到各自選擇的修行道路之後,尚未到達二境的原地不動即可。”


    學子們依言而立。


    秦長魚和蘇幕遮站在了武修之後,齊帷語走到了文聖後方站下,妖國的三人有兩人也站在了武修上,出乎意料的是那個叫古落提的卻走到了佛修之後。


    關海修道,曹小寶練本命劍。


    陸陸續續走上前去不到百人,這些都是已經擇路過後的二境修士。


    看似不多,隻是放眼天下能夠在十六七歲就達到如此境界的人,也沒有多少。


    修行一路十四歲之前大多是在打磨身體,夯實基礎,所以九成九的人都是在十四歲之後方才開始真正踏足修行之路的。


    眾人各自站好,和尚教習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隨即再度揮了揮衣袖,那五道靈氣圖案便開始朝著各個方向移動起來。


    “跟隨標識前去,到了之後自會有人接引你等,且去吧。”


    通過大考,進入學院,但你自然不能讓已經擇路的人和這些尚且還在初境的人在一起學習同樣的東西,因材施教,這是很簡單的道理。


    百餘人離去,和尚教習環視著場中剩下的數百人,片刻之後說道:“應天府會為你們設立三十個學堂,每個學堂二十人左右,每天上課兩個時辰,課堂之上會有教習教導你們。”


    “隻要有人突破了初境,擇路之後就會進入內院,參與內院的修行。”


    他抬手甩出了七百餘道光簽,穿過細碎的雨水進入到了每個人的手中。


    “在你們的手裏各有一個號碼,從一到三十不等,現在跟我走,沿途會有標記各自號碼的房間,進去等待教習即可。”


    和尚教習走在前頭,數百位學子跟在身後,寧北的周身並無人接近,無論是出於什麽立場,對於這個謀逆之後盡可能的遠一些總沒壞處。


    寧北並不在意這些,大家同出一個屋簷下,但卻並不是一路人。


    他隻是低頭看著自己手上的光簽。


    三十一號。


    應天府很大,在外院有足夠的地方設立三十個堂屋出來,身邊的人越來越少,寧北還在往前走著。


    當眾人來到最後一個學堂,第三十號之後,那些進去的學子們卻驚訝的發現寧北依舊在往前走,並未停下。


    彼此對視著,然後各種猜測便都生了出來。


    寧北聽不見那些聲音,因為他已經走的很遠了,和尚教習還在往前走,寧北的眉頭皺的越來越深。


    終於,在一座巨大的藏書閣前,和尚教習的腳步停了下來。


    他迴頭看著寧北,輕聲問道:“你好像有很多疑問。”


    寧北點了點頭,並沒有否定,他迴答道:“我的確有很多疑問,為何我的號碼會是三十一號,為何會帶我來這裏,你們又打算如何教導我?”


    和尚教習的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看上去頗為的親切,他想了想寧北的話,隨即說道:“問題很多,那就一個一個的迴答。”


    “因為你道樹枯萎,無法修行,前麵三十個學堂,學堂當中三十位教習,沒有一個人能夠教你什麽,或者說沒有一個人的教導能夠對你產生幫助。”


    “下麵迴答第二個問題,為何要帶你來這裏,因為你道樹枯萎,無法修行,學院裏的課程對你無用,既如此莫不如讓你自己來到這裏多看些書,興許可以自己嚐試著教教自己。”


    “接下來是第三個問題,我們要如何教導你,因為你道樹枯萎,無法修行,便是國師與院長大人都無法教導你,我們自然也沒有教導你的本事。”


    寧北沉默著,沒有說話,歸根結底還是那兩句話,道樹枯萎,無法修行。


    和尚教習看出了他心中所想,邁步走上前去將一枚鑰匙拿出來放到他的手中,笑著說道:“我們知道你將希望寄托在了應天府裏,但我們的確沒有什麽能夠教導你的,關於修行我們有無數經驗,但關於改命,我們什麽都不懂。”


    他拍了拍寧北的肩膀,然後抬手指著前方巨大的藏書閣,說道:“我們不懂,但它或許會懂,應天府的藏書閣是天底下最大的藏書閣,即便是自天地初開開始便出現的神主教會當中的書也不如這裏的書多。”


    “一切福緣,如夢幻泡影,似真似幻,我說不清楚,但它能。”


    和尚教習低聲頌了句佛號,然後便轉身離開了這裏。


    藏書閣前隻剩下寧北獨自站在這裏。


    費盡心思進入到應天府,可最終得到的就隻有一句無能為力,其實這個結果早在那日見到院長的時候他就已經猜到了。


    那麽現在發生在眼前,也就不難接受了。


    “這應該是院長的意思。”


    寧北握著手心當中的鑰匙,抬頭看著眼前的藏書閣,心中猜測著。


    徐公子說過,改命路上的每一步都十分重要,也許目前來說看不到終點,但隻要邁步走了出去,就已經是在前往終點的路途上了。


    “想不到我看了十幾年的書,到最後依舊還是看書。”


    寧北自嘲一笑,搖了搖頭走進了藏書閣中。


    藏書閣上下共有十三層,按照慣例來說自然是越往上的書籍就越是稀有,越是珍秘。


    寧北當然不會傻乎乎的一本一本的去看,他找到了守在一層負責借存書籍的學院學子,要了一張整座藏書閣的書籍目錄,然後翻看了起來。


    從中剔除自己已經看過的,剩下的就是自己需要去閱讀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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