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滿城浩然一用!


    這是何等的意氣風發!


    老府主李佩甲,渾身素衣飛揚,隨著文心被義無反顧的捏碎,仿佛生命根基被掐斷,生機一滯後。


    伴隨著,則是刹那間,開始暴湧的氣勢,無可阻擋!


    無數的浩然氣,宛若海納百川,從四麵八方匯聚而來,自京城的上空不斷的堆疊,不斷的匯聚。


    當真是借來滿城浩然!


    懸空而立,手持冰魄劍的老宦官劉景,眼眸一凝。


    他以具化的精神意誌,刺激一絲冰魄劍上所存在的劍聖意誌,卻不曾想,竟是都無法鎮壓住李佩甲。


    此時此刻的李佩甲,氣勢之強,仿佛宛若一位超凡脫俗的強者!


    難道李佩甲在這一刻,踏足到了超凡六境?


    達到了六合境武道家的程度?


    劉景心頭一個咯噔,不由的浮現出了這種想法,若真是如此的話,哪怕是劉景怕是也要感覺到極其棘手。


    一位六合境武道家,那實力他劉景可能還真得感到棘手。


    因為武道家有人皇氣加持,號稱同階無敵,一旦李佩甲踏足到六合境,那同階之中,極其強大。


    “不對……”


    “不是突破六合!”


    劉景的擔憂很快煙消雲散,因為李佩甲身上並未出現超凡氣機!


    若是踏足六合境,那自然是會擁有熟悉的超凡氣機,不管是哪一種武道,踏足到超凡領域,都會引動天地之力,滋生超凡氣息。


    這是超凡強者能夠超脫凡俗的根本!


    此刻的李佩甲,依舊是肉體凡胎,依舊未曾踏足超凡!


    “但這種詭異的心悸感是怎麽迴事?”


    李佩甲到底做了什麽?


    他難道還有什麽翻盤的資本嗎?


    劉景猜不到李佩甲有什麽翻盤的資本。


    “殺!”


    想不到,就不再去想!


    劉景發出厲喝!


    隨後,那百丈虛影,拄劍而立,陡然動了,緩緩揮劍。


    那一劍,仿佛引得天地色變。


    空氣都像是湖水一般,被劈為兩半,朝著兩側排空宣泄!


    這一劍,蘊含的劍意,極其恐怖。


    天地在不斷的落雪,在紛飛著大雪。


    一劍而已,引得天象都發生了恐怖的變化。


    這一劍的威力,比及當初趙鞅刺帝之時,燃盡渾身修為,所施展出的必殺一劍,天地同悲了。


    但是,和天地同悲這一劍不一樣,兩者在劍的立意上完全不同!


    可是,殺伐效果卻是都相差無幾!


    殺機,不斷的激蕩著!


    白玉廣場上,地麵的磚石輕顫之間,發生了破碎,隱約間,竟是有一道筆直的裂紋,自劉景腳下,一路蔓延到李佩甲的腳下!


    像是一柄橫亙天際的巨劍,轟然斬下似的!


    要將李佩甲給一斬為二!


    劉景眼眸中閃爍著興奮,他發出尖利的笑聲。


    死吧!


    他手持太上皇所贈的古武古兵,再加上自身擁有超凡武王級別的修為。


    若是這都無法殺死李佩甲,那他劉景,在太上皇心目中,將再無地位可言。


    轟隆隆!


    氣浪排空。


    李佩甲借來滿城浩然,身上的氣息鼓蕩不已。


    他不曾騰空,佇立原地,起手!


    他的眼眸精亮,身上素衣飛揚,須發皆張!


    頭頂之上,無數的浩然之氣,匯聚如雲,猶如飛瀑傾瀉,衝刷著他的身軀,每一次衝刷,李佩甲身上的氣勢便會強盛幾分!


    “老夫與曹滿一戰,敗了個徹底,與你這閹賊一戰,難不成也敗?”


    “敗給曹滿,老夫心服口服,敗給你個閹賊,老夫……死不瞑目!”


    “所以,老夫豁出去這條命,也要斬了你這以下犯上的閹賊!”


    李佩甲淡淡道。


    驀地!


    他的背後,無數浩然席卷而起,化作一朵綻放的花團。


    隨後,那花朵中,竟是有一身儒衫飛揚。


    一道模糊的儒生虛影浮現而出。


    虛影亦是高達百丈,踏足於雲層之上,緩步而下,於李佩甲身後懸浮。


    遙遙與那劉景所喚出的劍聖意誌對峙。


    碎文心,融生機,請來那本該消弭於人世間的那位風華絕代的儒生!


    劉景以古兵請劍聖,他以滿腔生機請儒生!


    劍聖之劍斬下,地麵在龜裂,不斷的龜裂。


    而蔓延到李佩甲身前之際,李佩甲雙眸泛起白光,伸出兩根手指一夾,竟是夾住了那斬落下的無形劍影!


    讓那劍,再無法落下寸許之距!


    李佩甲背後的儒生睜眼,天地間驟放璀璨光明!


    哢擦!


    儒生彈指。


    那劍便無聲斷為兩截,斷了之後,才有破裂聲如驚雷炸響!


    紛飛的雪,開始散去,半邊天穹飄落大雪,半邊天穹白光璀璨!


    而李佩甲背後的儒生伸了個懶腰,霎時,那紛飛大雪的半邊天穹亦是被徹底破了去!


    劉景駭然色變!


    怎麽可能?!


    這可是劍聖意誌啊!


    盡管因為他劉景隻有六境武王修為,故而驅使出來的劍意,也不六境巔峰!


    但是,以劍聖意誌施展,絕對是六境最巔峰!


    哪怕七境在此,怕是都可斬個一二!


    而如今,斬個不過五境的李佩甲,竟是被他兩指碾碎了劍身?!


    這儒生……該有多強?


    怎麽會如此?


    劉景有些難以接受,不過,他眼眸中殺機大盛,尖利一笑。


    握住冰魄劍,牽引身後百丈身影,飛速朝著李佩甲殺去!


    他握著劍聖古兵,終究還是占據了有利方位!


    劉景持劍,一劍斬下,頓時無數劍氣滋生,密密麻麻!


    滿籠皆劍氣!


    天地間,無數劍氣紊亂四溢,猶如飛泄銀河,化作了牢籠般的劍氣,朝著李佩甲籠罩而來!


    無處可躲!


    而李佩甲此刻雙眸綻放白光,卻是怡然無懼,淡定自若。


    單手遞掌,一手負於身後,輕鬆寫意,猶如潑墨山水一般,猛地往上一抬!


    霎時,以他為圓心。


    腳下數十丈範圍內的白雪,白磚紛紛衝天而起,盤旋不休,宛若大傘撐開!


    擋下了滂沱大雨般灑落下的劍氣牢籠!


    猶如一位江南書生,撐傘擋下朦朧煙雨!


    如開傘遮天雨!


    而與此同時。


    有劍吟之聲響徹!


    牢籠般宣泄下的劍氣之中,一道人影握劍倒垂柳般落下,冰魄劍尖抵在了那傘骨的正中心。


    卻是根本無法斬下!


    那淩厲至極的劍意,被一麵傘,給擋阻在了天地之外!


    李佩甲身上浩然正氣濃鬱如流水,背後的儒生虛影,屈指一叩,這一叩,仿佛叩碎了長生。


    叩向那百丈劍聖虛影!


    霎時!


    這虛影炸裂,凝聚之間,不斷地倒退。


    而百丈儒生似是裹挾著李佩甲的身影在不斷的上升,上升!


    最後,徹底的上升到了萬丈高空似的。


    俯瞰天下。


    背負著手,儒衫獵獵。


    劉景持劍落地,落於滿是狼藉的白玉廣場之上,此刻的白玉廣場,早已經無一處完好之地。


    地麵不斷的碎裂,許多磚石都化作了齏粉。


    劉景仰著頭,背後劍聖虛影傲立,仰望著天穹上的儒生!


    儒與劍。


    新興的文道,與古武之劍,在這一刻,似是要發生驚天動地的碰撞似的!


    儒生睜眼,眸光複雜,歎息一聲。


    碎文心融滿腔生機……


    何以至此。


    隨後,發出如洪鍾大呂般的聲響。


    儒生抬起手,無數的浩然正氣與其身前匯聚。


    “一縷寄於劍中之殘魂,也敢為禍人間?”


    聲音激蕩。


    那白玉廣場上,先前還威嚴無雙,勝過人間帝皇的劉景,隻感覺心神震蕩,手中的冰魄古兵似乎都在顫栗。


    他背後的劍聖虛影,麵容變得無比的模糊,身形也變得模糊!


    “不!”


    劉景眼眸一凝!


    這什麽狗屁的浩然正氣……怎麽會如此強?


    卻見,蒼穹之上,百丈儒生伸出手,攪動無數的浩然正氣,猶如飛流直下三千尺的飛瀑,匯聚成一隻大手掌!


    那底下,劉景背後的劍聖虛影,握起劍,直指那蒼穹上的儒生。


    仿佛劍指天人!


    然而。


    大手掌轟然拍下。


    轟轟烈烈的浩然正氣炸開,朝著四麵八方席卷。


    這通過碎文心,而借來的滿城浩然,在這一刻,蓋壓劍聖虛影!


    劍聖虛影頓時消弭。


    叮的一聲脆響。


    冰魄古劍,落在了地上,滑出了很遠。


    劉景的百丈劍聖意誌,被徹底破碎了去。


    劉景的身形落在白玉廣場,一步一步不斷的後退,每一步落下,都踩得整個廣場,震動不休!


    “李佩甲!”


    劉景披頭散發,淒厲嘶吼!


    他心中驚悸無比,又驚又怒!


    敗了?!


    他敗了?!


    他堂堂古武武王,手握古兵,居然敗給了李佩甲?


    李佩甲不過是五行境武道家,還沒有古兵在手,赤手空拳的便打敗了他!


    這讓踏足到武王領域,一直心高氣傲的劉景有些難以接受!


    李佩甲懸浮於空中,背後儒生虛影浮現。


    浩然正氣彌漫在周身,猶如天人臨塵。


    他雙眸綻放著璀璨的白光,俯瞰著底下的劉景,對於劉景,他完全不曾放在眼裏。


    而李佩甲破碎文心,融生機,牽引那曾經風華絕代的儒生降臨。


    目的也不是為了區區一個劉景。


    李佩甲的目標,是皇宮深處那位。


    他要會一會皇族的老祖宗!


    白玉廣場上。


    劉景在不斷的嘶吼著,怒吼著。


    顯得有幾分淒慘。


    他敗的不甘心!


    劉景很清楚,這一次敗,等於他的一生都敗了,他將再無任何的機會,哪怕在太上皇的麵前,他都將失去任何說話的份!


    他會成為太上皇放棄的棋子!


    而這一切,都隻是因為這一戰,他敗了!


    轟!


    虛空中。


    李佩甲抬起手,徐徐下壓。


    頓時,狀若瘋狂在嘶吼的劉景,便感覺身軀被無上天道所拘禁,雙膝硬生生的跪下,將地麵都砸出了兩個大坑。


    而這還不止。


    隨著無邊無際的壓迫落下。


    劉景隻感覺自己渾身上下宛若有山嶽壓著似的。


    他的頭顱都被壓下,狠狠的叩擊在了地麵,將地麵給叩擊出了巨大的深坑。


    他敗了,還被壓著跪下叩首,狀若懺悔!


    老宦官麵朝儒生,五體投地!


    這模樣,讓天地一時間都陷入了死寂中。


    天慶殿內外。


    文武百官嘩然不已。


    懷帝一席龍袍,佇立在門前,佇立在階梯上,看著這個畫麵,也是感覺有些恍惚和不可思議。


    劉景敗了?


    李佩甲居然戰勝了手握古兵的武王劉景?


    這當真是給了懷帝一場巨大的意外。


    但隨之,懷帝便是感覺到無與倫比的興奮與喜意!


    “好!”


    懷帝大喝一聲,誇讚出聲。


    這一戰,李佩甲徹底給他一記定心丸!


    文武百官中,屬於太上皇麾下的官員,則是滿心拔涼,他們原本是懷揣著看好戲的心思。


    卻不曾想,劉景竟然敗了,這豈不是等於太上皇也敗了?


    太上皇的目的很簡單,是借助劉景來敲打懷帝。


    結果,劉景戰敗,太上皇對懷帝的敲打也徹底沒有了意義。


    這是懷帝和太上皇的對弈,一場針鋒相對的博弈!


    如今看來,懷帝似乎意外的略勝一籌。


    轟轟轟!


    浩然正氣如飛流直下的瀑布,不斷的宣泄而下。


    劉景被死死的壓趴在了地上,難以動彈,他的衣襟似乎都被風浪給壓在了地上。


    劉景那如枯槁老樹的皮膚亦是在不住的抖動。


    “咱家……不服啊!”


    劉景仰起頭。


    蒼穹之上,李佩甲背後有百丈儒生虛影佇立。


    他橫眉冷對。


    不服?


    那便繼續不服。


    一步踏出。


    李佩甲如流星飛墜,刹那間便出現在了劉景的麵前,劉景感覺身上的壓力陡然一鬆,他一躍而起,超凡氣機肆無忌憚的釋放!


    一聲淒厲尖叫,朝著李佩甲撲來!


    然而,李佩甲抬起手,雙招疊合,十指向前,往前一推。


    竟是宛若十分鋒銳的利劍,刺穿了劉景的身軀,紮穿他的胸膛,透體而出!


    劉景眼眸一縮,渾身僵住。


    隨後,便見得李佩甲,輕輕往外一撕。


    撕拉!


    劉景慘嚎一聲,戛然而止。


    肉身被撕扯為兩半!


    在萬眾矚目之中,這位古武武王,就被分了屍。


    噗噗!


    分成兩半的屍體,砸落在地上的聲音,發出悶響。


    劉景的精神意誌衝天而起,朝著皇宮方向飛速逃竄而去。


    李佩甲渾身浩然正氣纏繞,抬起手,天地之間,浩然正氣垂落,化作一隻手,那手攥住了劉景的精神意誌,嗤嗤嗤聲間。


    劉景的精神意誌便直接消融,蒸發幹淨!


    這位太上皇的代言人,擁有著古武武王修為的老宦官,就於今日,被格殺於白玉廣場。


    這一幕,落在了諸多目光之下。


    不管是天慶殿前的懷帝和文武百官。


    亦或者是宮闕之外,眺望著戰場的江湖好手。


    都是震撼不已。


    一位超凡六境的隕落……


    就在他們眼前隕落,衝擊感總是會格外的強橫一些。


    有江湖好手激動不已,這事傳出去,足以吹噓好久,皇宮內院的底蘊果然不一般,隨意一個老太監,居然都是超凡水準。


    當然,最惹人眼的還是那位稷下學府的老府主,借得滿城浩然,竟是生撕了這位超凡的老太監!


    人群中,佇立屋頂的蘇落櫻卻是眼眸中毫無喜色。


    她捂著嘴,看著佇立在狼藉遍地的白玉廣場中,身上沾染滿,老太監被生撕時候噴濺的鮮血的老府主李佩甲,心頭莫名的湧上一抹悲傷。


    借得滿城浩然,老府主的目的定然不簡單。


    有借有還,是需要代價的。


    ……


    ……


    稷下學府。


    一片靜謐。


    府主小院,隨著蘇落櫻的離去,徹底的靜謐下來。


    趙鞅安靜的坐在輪椅上,一席青衫於微風中吹拂,不斷的卷動著。


    他看著庭院中的那株芭蕉樹。


    此時此刻,芭蕉樹上芭蕉葉在不斷的搖曳。


    其上枝幹與葉,仿佛被抽離了生機,竟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枯萎。


    趙鞅一直怔怔觀望的眼眸,陡然一縮。


    ……


    ……


    生撕了劉景,碾碎了劉景具化的精神意誌,李佩甲儒衫染血,一聲長笑。


    一步踏下。


    身上碎了文心所形成的能量在滔滔湧動!


    他登天而起,滿身儒衫盡皆飛揚。


    “讀書者,琴,棋,書,畫。”


    “老夫今日……文心借浩然,撫琴斷長生!”


    區區一劉景,豈容得他李佩甲碎文心?


    他李佩甲今日,真正要對付的……是皇族的老祖宗!


    嗡嗡嗡……


    無數的浩然正氣堆疊,壓縮,竟是化作了一麵古琴,琴上五根弦。


    李佩甲盤坐於空,古琴落於膝之上。


    他浮空而起,裹挾著浩浩蕩蕩的氣機,朝著皇宮內院中漂浮而去。


    此刻的他,強大無比。


    碎文心,融滿腔生機牽引來的風華絕代的儒生,不知道能支撐幾何。


    李佩甲看向了底下的懷帝。


    手在身前以浩然氣凝塑而成的古琴上輕撫而過。


    “陛下,請前往稷下學府。”


    “在稷下學府,絕對安全。”


    “這世上,任何愚昧……都將被抹去!”


    “阻礙人族崛起的腐朽,必須被踏滅。”


    李佩甲聲音有些深邃。


    懷帝還沉浸在劉景身死的喜悅中,卻是不曾想,李佩甲會說出這樣的話語。


    他不是傻瓜,李佩甲的話語之中,蘊含著特殊的意義。:筆瞇樓


    為什麽要讓他去稷下學府?


    稷下學府絕對安全,那也就是說,李佩甲哪怕敗了,懷帝的安全也會有所保障……


    可是……


    懷帝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可是,李佩甲笑道:“老夫意已決。”


    “這世道,人族之中有太多的愚昧之輩,他們在裝睡,他們在苟且偷生,他們抱著不切實際的想法,而人族想要崛起,想要進步,就必須讓這些人驚醒。”


    “一個種族想要崛起與覺醒,不是守著一畝三分地就可以,而是需要所有人去為之奮鬥,為之奮不顧身!”


    “一如奮不顧身前往太虛古殿,明知是死亡陷阱,卻義無反顧跳入其中的人族年輕武者們。”


    “一如在江南大開殺戒,寧願背負無上罵名,也要殺出個朗朗乾坤的裴同嗣。”


    “一如一生致力於銷禁芙蓉仙膏難以顧忌小家的徐天則……”


    李佩甲漂浮著,越過天慶殿,越過蒼穹。


    逐漸朝著皇宮深處飛馳而去。


    “人族的血,不應該在內鬥中流淌,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老夫,願意當這為覺醒而搖旗呐喊之人。”


    “我人族,也該醒了!”


    李佩甲輕笑。


    懷帝渾身震顫,文武百官中,有人愧然的低下頭,有人怔然無措,有人熱血沸騰攥著拳頭。


    許久。


    懷帝懂了。


    他撣了撣身上的龍袍。


    神色中帶著敬佩,看著那懸浮於空的花甲老人。


    他拱手作揖。


    作揖完畢,起身。


    懷帝扭頭看向禦花園的方向,眸光冷厲,怡然無懼,一字一句緩緩開口。


    “腐朽和愚昧隻會阻礙人族的複興。”


    “人族在你們手中敗了一次,就不該再敗第二次!”


    “老祖宗,你還不明白嗎?”


    到最後,幾乎化作了聲嘶力竭的嘶吼。


    “請老祖宗……赴死!”


    話語聲,激蕩在天慶殿上空,縈繞在皇城上空,傳蕩開來,傳入了禦花園,那座碧綠的湖泊之上。


    藏書閣內。


    坐在搖椅上的老人,搖晃的身形戛然。


    他緩緩睜開眼。


    看向了藏書閣外。


    那兒……


    有一位將滿腔生機都融入一麵浩然古琴中的老人,浮空而至。


    屈指撥斷一根琴弦,仿佛撥斷自身生機,弦斷有誰聽!


    刺耳的琴弦撥斷聲,猶如老人朝著整個人間發出的呐喊!


    伴隨著懷帝的那句嘶吼。


    炸的禦花園的碧湖,湖水滔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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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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