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流淌,數顆頭顱在地上滾動。


    長街之上一片死寂。


    隻剩下了冰冷的死亡氣息在蔓延,還有一位位官差急促的唿吸。


    殺人了!


    欽差殺人了!


    誰都不曾想到,欽差大人居然會這般果斷的出手,直接斬殺那些被城主徐憂安排前去通風報信的官差。


    狠辣和果決,讓人心寒!


    一時間,長街之上的其餘官差完全不敢動彈。


    他們如何敢動?


    裴同嗣之名,並非藉藉無名,他乃是武道家,而且是五行境武道家,屬於人族強者!


    在場的官差,全部加在一起,都未必是他的對手,未必能打!


    所以,沒人敢動,哪怕是城主徐憂再如何使眼色,都無人動彈。


    他們不敢去報信,他們怕一動就死!


    徐憂怒極,可是心頭卻是陣陣發冷,他感覺事情要遭,這裴同嗣來真的!


    下江南的第一日,就打算對他們動手!


    但是,徐憂心頭雖然心寒,但是依舊保持著冷靜。


    “欽差大人,當街下殺手……這恐怕有違法規吧?”


    “你雖貴為欽差,但是,這般目無法紀,殺人行兇,可是知法犯法!”


    “這刁婦雖然狀告本官,但是,如今證據全無,僅憑她一麵之詞,你也無法拿本官是問,但是你殺人……本官卻是可以啟奏皇上,參你一本!”


    徐憂眼眸鋒銳,冷冷道。


    場麵一時間變得劍拔弩張。


    裴同嗣藍袍鼓蕩,握著出鞘的刀,今日,這刀出鞘,他就沒有打算收迴去。


    必須要飲盡鮮血!


    他淡漠的看著有恃無恐的徐憂,平靜道:“無妨,若是裴某真的有罪,裴某自會向陛下請罪。”


    “陛下既然與裴某欽差之職,許裴某行變革之舉,裴某自當竭盡全力。”


    “全部羈押!”


    裴同嗣道。


    徐天則猛地一揮手,頓時身後自京城帶來的一位位官差,紛紛動手,抽出佩刀,將徐憂帶來的人羈押。


    卸去了兵器,紛紛上了枷鎖。


    長街之上,頓時紛鬧了起來,四周一些看熱鬧的百姓,竟是轟然叫好,在一旁興奮至極的鼓掌。


    徐憂麵容之中閃過一抹狠色!m.Ъimilou


    “欽差大人,你別忘了,這兒可是江南!”


    “別忘了,江南……誰做主?!”


    徐憂冷冷道。


    裴同嗣嗤笑了一句:“我等著。”


    “我倒要看看這江南,是誰做主!”


    裴同嗣根本不懼怕徐憂口中的威脅,自從裴同嗣走出九方城寨鬥武場,那時候,他便已經無懼任何威脅。


    那時候,他便敢揮刀斬了九方城寨寨主。


    那時候,他便無視整個朝廷的通緝。


    如今,他被皇帝允許施行變革之舉,能夠有機會用生命去踐行自己的原則與準則,他還有什麽可懼?


    這天地太黑暗,那他便用手中的刀,將黑暗劈開!


    徐憂被扣押著,眯起了眼。


    呂王,徐國公,汪鎮守……難道這些人,裴同嗣都不怕嗎?


    他區區欽差,為何有如此膽魄?


    他就不怕他走不出江南?


    江南之地,雖然明麵上還承認皇帝的管轄,但是,豪強林立,豪門望族聯手之下,早已經徹底成為國中之國。


    更有呂王撐腰,曆屆的欽差都知道動江南是沒好果子吃,搞不好會將命給賠上,但是,裴同嗣竟是一腔熱血,硬是要揮刀向江南!


    當真是個瘋子啊!


    重點是,你裴同嗣和徐天則就這麽點人,就想硬抗整個江南?


    找死吧?!


    五行境武道家的確強,但江南並不是沒強者!


    徐憂忽然又有了信心,低下頭,冷笑了起來。


    劉落梅不斷的落淚,她聽到了徐憂被抓的聲音,她聽到了徐憂的破口大罵,心頭不禁有種喜悅的情緒在蔓延。


    裴同嗣安慰了幾句後,看向落魄的教書先生,教書先生吞咽了口水,在前方帶路。


    一行人羈押著官差,徐憂等人,跟隨在其後。


    教書先生曾經受恩於黃旗夫婦,這一次能站出來,也是很難得。


    因為教書先生很清楚,他一旦站出來,若是這一次籠罩江南的黑暗未除,今後在江南,他將永無翻身之地。


    但是,他還是豁出去了。


    不僅僅是為了黃旗夫婦。


    更是為了他自己能像個人一樣的活下去。


    ……


    ……


    桂春樓。


    包廂之內。


    觥籌交錯,酒氣熏天,更是有各種各樣的笑聲從中傳開。


    本是為了迎接京城來的欽差,結果欽差不來,他們反而自顧自的逍遙快樂了起來。


    不少商賈豪門,雖然在江南勢力滔天,但是平日裏也難有這麽個接觸到高層的機會,所以,一個個都忙著敬酒。


    各種各樣的酒液,一口悶下。


    宴席之上,賓客甚歡。


    哪怕是坐在主位的呂王,摩挲著翡翠扳指,臉上陰沉的麵色也稍稍緩和,也提起酒杯,與幾位前來敬酒的商賈喝了下酒。


    這讓那幾位商賈,滿麵紅光,感覺無限光榮,各種好話不斷的脫口而出。


    仙族的駐界使,也是拿捏著酒杯,似笑非笑的觀看著人族的宴會。


    這樣的宴會,他參加過太多次了,一開始他很厭惡,但是如今,他竟是覺得人族這樣的宴會,竟是有種別樣的味道。


    有意思。


    在這宴會上,他能享受到不少人族商賈對他的吹捧。


    這種感覺很妙。


    用人族的話來說,妙不可言。


    忽然。


    包廂外傳來了敲門聲,門打開了,一位裹挾在黑色袍服中的人影踏足到包廂內,徑直走到呂王身邊,俯下身,在呂王的耳畔輕聲說了些什麽。


    呂王聞言,有幾分慵懶的眼眸陡然睜開。


    手中捏著的酒杯,被他猛地摔在了桌子上!


    原本熱鬧無比的酒桌,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鎮守使汪衛海,徐國公等人皆是看向呂王,卻見呂王臉色無比的陰沉。


    “裴同嗣和徐天則把徐憂給抓了。”


    呂王淡淡道。


    “這兩個小欽差,當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啊!”


    鎮守使汪衛海眼眸一瞪,冰冷道。


    這一場酒局,是他牽線搭橋布置,他請來了呂王,請來了國公,請來了綠州赫赫有名的商賈,諸多豪門望族的族長……


    可以說,對於這兩位欽差,他汪衛海足夠重視了。


    因為汪衛海很清楚裴同嗣的修為,畢竟是五行境武道家,所以,該給的麵子還是得給。


    但是,他給麵子,裴同嗣拒絕了他的麵子!


    甚至,還狠狠的在他臉上抽了幾巴掌!


    “敬酒不吃吃罰酒……”


    徐國公也是笑了起來,虎頭拐杖輕輕抽擊著地麵。


    這江南,魚龍混雜,哪怕是曹滿來了,也得盤著。


    區區裴同嗣,竟是敢囂張至此。


    “五行境武道家修為便是他的底氣麽?”


    “既然裴同嗣都直接拔刀了,我們再繼續笑臉相迎,就有點愚蠢了。”


    呂王把玩著套在手指中的扳指。


    臉上的神情開始逐漸變得冷酷。


    “他想要玩,那便陪他玩玩,本以為懷王那家夥剛登基,想給他留點麵子,既然不要麵子……這裴同嗣和徐天則,就休想走出江南!”


    “真以為在江南,懷帝還是最大的麽?”


    “不,哪怕在京城,懷帝……也不是最大的,懷帝背後……還有個老祖宗。”


    呂王冷笑起來。


    他朝著前來通報的黑衣人招了招手。


    “吩咐下去,動手吧。”


    “裴同嗣和徐天則既然不來喝酒,那便請他們的頭顱過來,本王親自喂他們酒喝。”


    呂王說道。


    “喏。”


    黑衣死士抱拳,隨後退出了包廂。


    呂王親自斟酒,遙遙舉杯:“來,喝酒,敬兩位欽差。”


    酒桌中,眾人麵麵相覷。


    呂王的話,他們聽的透徹,這是……打算殺欽差了嗎?


    不過,他們早已經習慣了呂王在江南的霸道和強勢,芙蓉仙膏之所以能在江南如此昌盛,皆是因為呂王在一手遮天。


    故而,他們不敢忤逆呂王。


    紛紛舉杯,酒桌上的氣氛,再度熱切了起來。


    ……


    ……


    江南城城主徐憂被欽差隊伍抓捕,這個消息猶如一陣風一般迅速的吹拂而過。


    武館中。


    站在木樁前,掌控了黃虹肉身的方舟,忽然聽聞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一位同樣穿著練功服的少年衝了進來。


    “黃虹!你娘……你娘她居然持狀書,去攔截欽差隊伍!”


    少年目光中滿是興奮之色,拉扯著方舟一陣甩動。


    方舟眉毛一簇。


    心神不再掌控其肉身。


    黃虹恢複了對肉身的掌控,聞言,不由色變,麵色變得無比的蒼白。


    “我娘……她沒事吧?”


    黃虹趕忙問道。


    “她沒事呢,這一次來的欽差很有魄力,當街殺了幾個官差,更是將徐憂那個狗官給抓了起來!”


    少年興奮到手舞足蹈。


    黃虹聞言,都顧不上練功了,衝出了武館,朝著長街衝去。


    黃虹無時無刻都想要報仇。


    可是,他知道,憑他的實力基本上是很難殺死江南城城主徐憂。


    因為徐憂的實力並不弱。


    而且,最主要的是,江南城背後還有無數的勢力盤根錯節,扳倒一個徐憂,還有許許多多的徐憂!


    這一次,他娘狀告徐憂,但是等欽差走後,誰來保護他娘?


    方舟則是平靜的看著這一切。


    沒有掌控黃虹的肉身。


    江南,欽差……


    方舟隱約間似是想起了些什麽。


    也許在這兒,還能見到老熟人。


    ……


    ……


    轟!


    一大箱木箱砸落在地,揚起煙塵。


    木箱密密麻麻,堆疊而起,足足有數百個。


    徐天則手握一把刀,走到木箱旁,一刀劈下,將木箱破開,扒開表層的枯草,便看到了木箱中掩藏著的芙蓉仙膏。


    密密麻麻,數量之多,觸目驚心。


    這還隻是一個小庫房。


    整個江南,這樣的小庫房,多不勝數,更逞論還有一家家被徐憂提前得知消息,給封閉起來的芙蓉館。


    在小庫房中,有許多位正在吸食芙蓉仙膏的百姓被抓了出來,他們倒在地上,渾身都在哆嗦,那是芙蓉疾犯了的模樣。


    還有一位位庫房中兜售芙蓉仙膏的販子。


    他們跪伏在地上,連成一排。


    “徐城主,這些人,可否認得?”


    裴同嗣看了徐憂一眼,淡淡道。


    徐憂臉色鐵青,但是卻是冷冷道:“本官如何會認得這些販子?”


    裴同嗣看向了徐天則:“老徐,按照你的銷禁芙蓉仙膏之舉措,兜售仙膏者,當如何?”


    徐天則眼眸中殺機滾滾。


    “斬!”


    那群跪在地上的商販,頓時渾身顫抖。


    “不!!!”


    “徐城主,你救救我們!是您讓我們暗中兜售芙蓉仙膏的,你不能不認賬啊!”


    商販們聽到要被斬首,頓時嚇壞了,趕忙求救的看向徐憂。


    然而,徐憂麵色愈發的難看,心頭不由一顫:“休要汙蔑本官!”


    裴同嗣淡淡的看著他。


    揮手。


    噗噗噗!


    一位位裴同嗣和徐天則的心腹官差,紛紛抽刀,揮砍而下!


    鮮血飛濺,揚灑數尺。


    滿地皆是滾動的頭顱!


    圍觀的百姓們,看的毛骨悚然,驚唿不已,但是卻有大批人拍手稱好!


    驀地。


    地麵微微震顫。


    裴同嗣眉毛微微一挑,瞥了長街盡頭一眼,隨後,他扭頭看向了徐天則:“老徐,分頭行動,你繼續去查抄庫房。”


    “我來會一會江南的天。”


    徐天則眼眸一凝,鄭重道:“注意安全。”


    裴同嗣擺了擺手,藍袍鼓蕩起來。


    徐天則沒有再說什麽,他知道,在江南揮刀開始,他們便已經沒有迴頭路了,如今,隻能一條路走到黑。


    這一次的變革之法,這一次的銷禁芙蓉仙膏之舉措,第一槍能否打響,就看這次能否成功!


    “走!”


    徐天則帶著一隊人馬,運著一堆芙蓉仙膏離開了此地,根據口供,朝著其他的庫房而去。


    甚至追蹤那些芙蓉館潛藏起來的貨物。


    這些貨物若是全部揪出,其價值怕是足以轟動整個天下!


    徐憂被羈押,眼見著徐天則離去,心頭不由一顫。


    他知道,今日可能要糟!


    一旦芙蓉館被潛藏起來的貨物被揪出來,他徐憂難辭其咎,怕是要被江南的商賈和名門望族唾罵不止!


    最主要的是,會壞了呂王的大事!


    咚咚咚!


    長街的地麵震顫還在繼續。


    遠處,竟是有浩浩蕩蕩的一群人飛速趕赴而來。


    為首一群人,皆是穿著文人素衫,麵容之上滿是憤懣之色。


    “不可理喻的欽差,剛到江南便捉拿城主,大開殺戒,目無王法,殺人償命!”


    一群文人士子高聲唿喊著。


    在這些文人身後,還有數不盡的民眾,他們滿臉刀疤,各種痞樣,拿著各種各樣的武器,有鋤頭,有柴刀等等。


    他們神色激憤,跟在這些讀書人身後唿喊著。


    “鄉親們,看到了嗎?”


    “這是欽差嗎?這是劊子手!”


    “他們心狠手辣,眼中根本毫無法紀,一出手就讓長街染血,簡直視人命如草芥,這樣的人,能給我們伸張正義嗎?”


    “這樣的人,配為欽差嗎?”


    為首讀書人高聲喊道。


    身後民眾們為之喧嘩,原本空曠的長街一下子變得無比的擁堵,街道四麵八方似乎都有人匯聚而入,原本數百人隊伍,壯大到千人,隨後是萬人!


    被羈押的徐憂臉上露出了笑容。


    當他看到這些讀書人的時候,徐憂便明白,呂王出手了。


    數千的民眾匯聚一堂,輿論壓力足以讓任何一位官員色變,更逞論欽差。


    而且,呂王派遣這些民眾來,一看就是為了逼宮,逼裴同嗣釋放他。


    隻要裴同嗣釋放了他,那欽差在江南的威望必然大打折扣!


    真正的民眾將再也不會信任裴同嗣。


    唿喊聲,喧嘩聲,嘶吼聲……


    炸響在長街上空。


    周圍一些看熱鬧的民眾都懵了,劉落梅和教書先生滿臉驚恐,似乎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徐憂這狗官,怎麽還會有這麽多人支持?


    裴同嗣一席藍袍,握著未曾歸鞘的長刀,似笑非笑。


    他眼眸深邃,微微抬起頭,仿佛能看到桂春樓那棟繁華酒樓上,捏著酒盞,佇立在欄杆之前,眺望著此地的道道人影。


    入江南後真正的好戲,現在終於開始了。


    “江南的遮天之手麽?”


    “別讓我失望。”


    裴同嗣溫和的笑起來。


    人群中。


    黃虹渾身顫抖,他看著那群匯聚而來的讀書人和暴民,感覺到有些不可思議。


    “假的!這些都是暴民,都是一群地痞無賴的,都是假的!”


    “他們都是收了錢辦事,他們在汙蔑欽差大人!”


    黃虹低吼著。


    然而,周圍不少民眾開始惶恐的後撤,不斷的後撤。


    黃虹衝出人群,衝到了母親劉落梅的身邊。


    忽然。


    黃虹怔住了。


    他看到了欽差大人裴同嗣,一席藍衫飛揚,斜握長刀,獨自一人,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徐徐邁步。


    他迎著成千上萬的謾罵。


    迎著讀書人的口誅筆伐。


    迎著暴民們的指指點點。


    一步一步,堅實如山嶽。


    長街之上,那些暴民和讀書人看著迎麵走來的裴同嗣,話語聲忽然變得小了下來。


    裴同嗣一人麵對數千民眾,和諸多江南的風流士子讀書人,手握刀柄,拄刀而立,平靜開口。


    聲音不大,卻是蓋壓住了數千人的話語聲。


    “是誰給你們的膽子,來問罪一位五行境武道家的路?”


    這話一出,一時間,讓整個喧鬧長街,鴉雀無聲。


    許久,一位江南書院的書生踏出一步,怒容詰問:“你身為欽差,當以身作則,行殺戮之事,哪怕你是武道家,也是犯法之舉!你配為欽差嗎?”


    “況且,這裏是江南,這兒一切都要講法度,若是無法,都像你這欽差,肆意殺人,那這天下,豈不亂了套?”


    這位站出來說話的書生,義憤填膺,但是眼眸精亮,興奮無比。


    他感覺自己可能要名留青史!


    兩聲叱問罵欽差,讀書人,不就求這麽個名嗎?


    然而,裴同嗣卻是搖了搖頭,滿是失望。


    “江南讀書人,就這幅德行,還想借爾等之憤怒養我一刀之意,可是,爾等沒多大的怒,隻不過都是收錢替人辦事,無趣。”


    裴同嗣手中拄著的刀,嗤的一聲。


    漫入了長街青石板地麵。


    漫入一寸!


    裴同嗣看著站出來的書生,道:“行變革之法,我又豈會在意汙名?我為變革之先驅,若這世間無人罵我,我才會更加感到不適應。”


    “我配不配為欽差,我不知道。”


    “但你身上連一絲浩然正氣都沒有,也配自稱讀書人?”


    “你也配在我麵前,賣弄風騷?!”


    “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


    “讀書人當像陸公,而非爾等宵小!別汙了讀書人之名!”


    裴同嗣怒目,一步踏下。


    借用一句方舟曾與他促膝長談所提的詩句,氣勢高漲。


    那漫入長街一寸的長刀,驟然被他抽出!


    刀氣噴薄!


    長街上空,那成千上萬匯聚而來的暴民頭頂之上,浮現一道長刀虛影!


    悍然劈下!


    轟然一聲巨響!


    長街之上驟然開裂,裂縫蔓延百丈距離!


    那位書生慘叫一聲,直接被裂開的裂縫,撕扯為兩半,血肉橫飛!


    當場慘死!


    死無全屍!


    裴同嗣握住長刀,身上的人皇氣席卷而下,玄黃而璀璨。


    “爾等聚眾,手持兇器,圍攻朝廷官員,此乃造反之罪。”


    “造反之罪,其罪當誅。”


    “殺!”


    裴同嗣叱道。


    不管這些圍攏來罵他的民眾是善是惡,是無知還是別有用心,他都不顧,不去理會。


    既然他們選擇站出來,甘願被踏入當做槍使,那便說明他們做好了付出代價的準備。


    裴同嗣一刀撕裂地麵百來丈!宛若撕開一道深淵!


    而他於深淵上邁步前行!


    走一步,揮一刀,刀氣漫天!


    一刀殺一人,十人,百人!


    宣泄的刀氣在身前肆虐而出!


    猶如風暴席卷!


    斬開任何阻擋在他身前的生靈和存在!


    身前浩浩蕩蕩匯聚的上萬暴民,滿是驚恐,錯愕和絕望。


    便在刀氣絞動之間,飆射無數鮮血,被斬殺!


    碎肉,斷肢,頭顱,鮮血……


    猶如一場狂風暴雨,被刀氣卷上天,隨後,又瓢潑而下!


    一如裴同嗣在九方城寨所行的變革之法那般。


    唯有殺!


    殺出個朗朗乾坤!


    殺出了清氣漫天!


    當天黑到難以喘息的時候。


    隻有用手中三尺青鋒。


    劈開黑暗!


    方見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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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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