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幾乎忍無可忍,猛地飛起一腳踹了過去:“賤婢!血口噴人,竟然敢汙蔑太後娘娘,是誰給你的膽子!”


    他是習武之人,這一腳又沒有保留力氣,遠不是寧清河的力道所能比擬的。


    錦悅被踹得飛出去幾步遠,趴倒在地上嘔出一口鮮血,刹那間臉色猶如金紙。


    不知道是不是他這一腳叫錦悅察覺到了死亡的恐怖,整個人反倒越發的堅定,不管不顧地爬起來高聲道:“奴婢字字句句都是實話,請諸位大人明鑒!”


    更像是一個有情義又不得不為了忠君而背叛主子的宮女了。


    寧詩婧暗中扯了扯鍾玉珩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說話,自己上前一步,眼含悲憫看著她,問道:“既然你這樣言之鑿鑿,哀家問你,你確定哀家給陛下下的毒名字叫七日香?”


    “奴婢確定!”


    錦悅的眼皮突然快速地跳動了起來,總覺得事情仿佛已經脫離了掌握。


    她不知道是寧詩婧的表情太過平靜,還是在場的人看她的眼神太過詭異,總叫她覺得似乎有哪裏不對。


    柳郎,柳郎不是說,這個時候該是他站出來,裝作年輕氣盛又擔憂陛下一時衝動,站出來要求太後娘娘證明自己的清白,然後叫她順勢拿出證據嗎?


    柳郎呢?他為什麽還不出現?


    她慌亂的往人群裏看了看,這次才終於發現她的柳郎青色修長的身影正站在人群的最後麵,麵色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她。


    為什麽,為什麽給計劃好的不一樣?


    錦悅有些慌亂,可是到了這種時候,她根本無路可退,隻能咬著牙根兒自己堅持自己的說法,道:“諸位大人要是不信,可以叫人去永慈宮裏,娘娘的寢殿好好搜一搜!奴婢沒記錯的話,娘娘寢殿裏定然還有七日香留下,還有跟那個男人的信箋!”


    她說著,看在場沒人動彈,緊接著又喊道:“奴婢都是親眼所見,娘娘每日跟陛下用膳的時候,都帶了七日香去!娘娘一定是在用膳的時候,哄騙陛下喝下毒藥!”


    “胡鬧!太後娘娘的寢宮,也是你一個區區賤婢說搜就能搜的?!”


    聽到這話,鍾玉珩森寒的一笑,上前一步垂眼看她,道:“不巧,娘娘這些日子跟陛下用膳,因為本官在禦前伺候,都賜宴本官。你的意思,是本官蠢到看不出娘娘下毒,還是本官包庇娘娘,一同謀害陛下?!”


    “這……這……”錦悅的腦袋裏一片空白。


    她嫉妒寧詩婧的富貴生活,自然不喜歡做些伺候她的活兒,平日裏能躲就躲,壓根兒不知道寧詩婧每次用膳都是跟小皇帝、鍾玉珩三個人一起。


    她被逼到了極點,沒有辦法幹脆豁出去地叩頭道:“九千歲,您,您不能因為您跟娘娘走得近,就這樣包庇娘娘!您根本不知道,太後娘娘早就算好了下一個除掉的人就是您啊!”


    寧詩婧有點想笑。


    她這種時候,倒是知道再扯出宮中的流言蜚語,一番逼急了泄露宮廷秘聞的樣子叫鍾玉珩沒法兒在明麵上幫忙。


    說實話,錦悅這又是攀咬她下毒,又是爆出她跟鍾玉珩關係不簡單,擱在平日都是能叫朝臣們恨不能死諫的大事兒。


    隻可惜……


    她偏偏挑了這個時候,要想叫文武百官相信她,都要建立在一個基礎上。


    寧詩婧搖了搖頭,歎口氣,覺得她可憐又可悲,道:“錦悅,可是……林院正跟諸位太醫剛給陛下請了脈,他很清楚,陛下並沒有中毒啊。”


    這一句話,在錦悅的耳中,不啻於五雷轟頂。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帶著幾分癲狂:“你,你說什麽?!不,不可能!陛下怎麽可能沒中毒,明明他這幾天身上都有香……”


    說到一半,她猛地咬住了嘴唇。


    明明柳郎安插在陛下身邊的人都說了,陛下這幾天身上有了淡淡的香氣,分明是中了七日香的症狀……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沒有中毒呢?


    “你是說,陛下身上這幾天都有中了七日香之後的香氣嗎?”寧詩婧冷笑一聲,從袖中掏出一個明黃色的香囊猛地丟在她麵前的石板上,嘲諷的道:“你聞聞,是不是這個味道?”


    錦悅哪兒知道七日香中毒之後,是什麽味道?


    她下意識地攥緊了這個香囊,幾乎片刻就明白自己早就已經被發現,臉上露出了絕望。


    “倒是你提醒了哀家,陛下睡得不好,服藥總嫌棄藥苦,哀家就叫太醫院的人配了安神的藥囊。”寧詩婧的嗓音在她的頭頂上響了起來:“陛下今日不過是因為昨夜吃食不當,上吐下瀉又中了風寒,今日暈倒過去……你以為是什麽?”


    她不知道七日香的味道,卻知道柳郎之所以叫她說七日香是安神藥,就是因為人中了七日香之後身上的香味不是脂粉香,而是藥材的香氣,又確實能叫人睡得更好些……一時認錯了,也是正常的。


    什麽?!隻是因為風寒?!


    錦悅死死地握住香囊,拚命地搖頭:“不,不!這不可能!一定是太醫們沒有診斷出來!一定是這樣的!”


    “林院正。”寧詩婧看著她垂死掙紮的模樣,嘴角冷意更甚,揚了揚下巴道:“給這宮女,還有諸位大人們仔細說說,陛下到底怎麽樣了。”


    “是。”林院正老老實實的行禮,咬字清晰道:“陛下昨日飲食不當,夜裏上吐下瀉導致身體虛弱受了風寒,休息不足導致昏迷。不過陛下的身子底子好得很,睡醒用些白粥即可,不必服藥,沒有任何中毒的跡象。”


    完了。


    錦悅癱倒在地,滿腦子都是這兩個大字。


    她知道,自己這次才真的是沒有了生路,徹底的完了。


    一個小小的宮女,膽敢汙蔑當朝太後和九千歲,到底會有怎麽樣的責罰,她根本就不敢繼續想下去。


    就在她心如死灰的時候,朝臣後麵突然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緊接著就是小小的騷亂,有人高聲喊了一句:“這位小公子,你這是怎麽了?!太醫,太醫快過來,有人暈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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