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大人厲害的很,被人捅了個對穿尚且還能熬到現在,戀戀不舍還想與大臣們繼續商議下去。”說著說著,她的心頭湧出怒火,忍不住瞪他一眼:“怕不是覺得自個兒是個不會死的神仙吧?”


    她自以為兇巴巴的,卻不知道她這會兒更像是張牙舞爪的小奶貓。


    兇戾欠缺,嗓音卻甜絲絲的像是帶著糖漿,與其說是斥責倒不如說是嬌嗔。


    鍾玉珩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來,攬住她腰肢的手微微用力,歎息一聲道:“娘娘,臣要拿你怎麽辦才好?臣……又想親娘娘了。”


    這個混賬東西在說什麽糊塗話?


    寧詩婧隻覺自己的心口也要跟著炸開,恨恨的瞪他一眼,想要掙脫又顧忌他肩上的傷勢,一時竟然進退維穀,不知道該怎麽做才好。


    所幸他並沒有得寸進尺,笑罷之後聲音裏帶著殘存的笑意,半是認真,又半是調侃地道:“娘娘心疼臣,臣心中十分歡喜。”


    “誰,誰心疼你了!自作多情。”寧詩婧皺眉,臉色紅的不像話,嘴硬道:“哀家是怕鍾大人這樣不顧自己死活,連累哀家計劃失敗,陷入困境。”


    “是,娘娘說是什麽,就是什麽。”他又笑了起來。


    寧詩婧覺得自己的耳朵都要不好了。


    她忍不住伸手抵在他的胸膛上,注意著避開他的傷口輕推了他一把,道:“陛下還在等著哀家,如果鍾大人沒有別的事情,還請放開哀家。”


    “是,謹遵娘娘命令。”鍾玉珩難得的順從,撒開手直起身子。


    他的臉上又掛上了熟悉的似笑非笑,抬起指尖為她輕輕托了一下鬢邊的金簪,又道:“娘娘要一直如此才好。娘娘若是與這宮廷中其他人一般,臣隻怕……”


    隻怕什麽,他沒有再說下去,隻是沉沉的看她一眼,笑笑收迴手,恭敬道:“娘娘請吧。”


    寧詩婧看他一眼,心底莫名湧上幾分涼意。


    如果她沒看錯,他方才那一眼裏分明藏著深邃的殺意和血腥,仿佛下一刻就能抬手直接扭斷她的脖子。


    她像是整個人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陡然從剛才他編製的甜蜜曖昧中清醒過來,清晰的意識到他並不是一個普通男人,他們不是在前世那個平等和平的世界。


    他們之間隔著的有太多東西,權勢、江山、百姓,乃至於生命。


    若是她沉浸在那份悸動之中,無異於自尋死路。


    攥緊了拳頭,寧詩婧渾身發冷,抿緊唇轉頭就走。


    鍾玉珩含著笑意看著她的背影,深邃的眼底透出幾分悲愴孤寂和深深的落寞。


    就在她進門的前一刻,她忽而停住腳步,側頭平靜的道:“近日春雨繁多,明日又多事,奏折和正事今日不妨先放一放,鍾大人好好歇息,養足了精神才好製勝。”


    鍾玉珩的眼睛亮的驚人,熾熱的目光貪婪地勾勒著她的側臉,恨不能衝上去重新將她擁入懷中。


    可是……


    他的指尖動了動,最後隻是規矩地拱了拱手,聲音和緩地道:“是,謹遵娘娘吩咐。”


    她的纖纖素手掀起門簾,窈窕的身影被門簾遮擋,而他靜靜地站在原地,良久之後淺淺笑了一聲,轉身離開了。


    果然像是寧詩婧說的,這場春雨斷斷續續,到了夜裏停了,天亮時分又重新下了起來。


    明明已經到了白天,整個殿內依然黑沉沉的一片,點了燭火才亮堂起來。


    瑞珠伺候著她穿衣服,有些憂心忡忡地看著窗外的雨,低聲道:“今年這場春雨,未免也下得太久了些,讓人心裏發慌。”


    雖說春雨貴如油,但是不管什麽,過猶不及。


    不像是個好兆頭。


    同樣看了一眼陰暗的天空,寧詩婧垂下眼,道:“這雨不能再下了,再下百姓們又要受苦了。”


    她前世身體還好的時候,跟家裏鬧矛盾曾經去山裏支教過幾年,很清楚的知道對於靠天吃飯的農民來說,異常的天氣不異於滅頂之災。


    瑞珠跟著沉沉的歎了一口氣,沒再說什麽,沉默著伺候她收拾好用了早膳。


    今日早已經跟小皇帝打好招唿,不去勤政殿,寧詩婧出了永慈宮往長安宮去了。


    瑞珠撐著傘跟在她的身側,總覺得這天低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心中充斥著不安和慌亂。


    到了永慈宮,汪仲書和程旬已經夥同許多朝中大人們站在宮門外,等待著求見太皇太後,見她過來紛紛行禮,被雨水淋得渾身濕透也不掩目光中的野心勃勃。


    寧詩婧心底冷笑,垂下眸子讓瑞珠去請示。


    很快,長安宮的門開了。


    她帶著官員們進了長安宮,那濃鬱的香火氣息撲麵而來。


    殿中明明燃了燭火,卻依舊昏昏沉沉的,並不明亮,讓人視線都受了幹擾。


    太皇太後捏著佛珠端坐在上首,閉著眸子難得有幾分不問世事的平和模樣,連臉上的傷疤都不那麽猙獰。


    寧詩婧沒有猶豫,跪倒在地叩了個頭,道:“兒臣參見母後,給母後請安。”


    身後的大臣們也都跟著跪了下來,齊聲問安。


    仰仗於身份的便利,這是她來到這個朝代第一次下跪,卻並沒有多少排斥和不適,神情也坦然的很。


    太皇太後轉動佛珠的手停了一下,睜開渾濁的眼睛看著寧詩婧歎了口氣,道:“太後這是幹什麽?”


    “母後,大安是祖宗打下的基業,是陳氏皇族世世代代守護的江山。”寧詩婧神色堅毅,一字一頓道:“如今鍾玉珩奸宦當道,試圖謀奪陳氏江山,兒臣無能,懇請母後除奸宦、清君側。”


    “懇請太皇太後除奸宦、清君側。”


    聽著大臣們齊聲請求,太皇太後的手緊了緊,眼睛盯著她,道:“哀家如今已經老了,太後何必來找哀家?”


    “母後,您就算不為敏佶著想,難道就忍心先皇死不瞑目嗎?”寧詩婧攥緊了帕子,誠懇道:“先皇為大安江山鞠躬盡瘁,母後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心血白費嗎?”


    太皇太後猛地攥緊了佛珠。


    汪仲書見狀,忙也叩頭道:“太皇太後,大安朝危矣,請太皇太後救萬民於水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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