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這怎麽說翻臉,就翻臉了?


    寧詩婧一愣,十分狐疑的看著他,沒忍住道:“鍾大人倒是斤斤計較的很。”


    鍾玉珩沒應聲。


    她站起身走了兩步,正要轉身背對著他,忽而想起他之前在她耳旁曖昧地說她“後臀上血跡斑駁”,動作就是一僵。


    幹脆停了步子,就站在他麵前居高臨下的道:“鍾大人倘若有法子,何必拖到現在依然隱忍?難道說……”


    她的眼底露出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神色,含糊道:“鍾大人竟然有這樣特殊的愛好,就喜歡被別人跳著腳罵?”


    鍾玉珩的臉色頓時黑了。


    這小太後渾說些什麽呢?!


    寧詩婧才不管他這會兒怎麽想,自顧自地嘀咕道:“大人看起來十分磊落,倒不曾想竟是個有受虐傾向的……日日被人指著鼻子大罵竟也會不舍得嗎?實在是……”


    鍾玉珩忍無可忍,抬高了聲音:“住口,沒有的事情!”


    寧詩婧停了嘴,十分不信地看著他。


    鍾玉珩臉色沉了沉,死死地盯著她,半餉倏爾笑了:“娘娘實在是……”


    他一邊搖頭一邊笑,始終沒說實在是怎麽樣,好一會兒才終於止住笑,道:“不論娘娘想要什麽,總該先拿出點誠意來。”


    “若是大人願意信我,便讓我這些日子任意施為。大人且在朝堂上放寬些權限,如何?”寧詩婧見實在是討不得準話,頓時也不多言,退了一步道:“大人且放心,我必將虎符雙手奉上。”


    鍾玉珩沉吟,修長的指尖敲擊著金絲楠木的桌麵。


    寧詩婧有些緊張地盯著他,成敗就在此一舉。


    讓他在朝堂放權,且放鬆對她的行為限製,不得不說,對於鍾玉珩來說也是一場豪賭。


    倘若朝中大臣取得權利,轉而與她聯合起來對付他,隻怕他也是要傷筋動骨的,局麵隻會更糟。


    到底如何,隻看他的取舍了。


    鍾玉珩卻並沒有過多猶豫,突然一拊掌,果斷道:“那就依娘娘所言,娘娘盡管放手去做,我就等娘娘的好消息了。”


    他這樣幹脆,寧詩婧反倒一驚,忍不住道:“大人不怕我別有居心?”


    鍾玉珩獰笑一聲,露出白森森的尖牙,血腥殺氣撲麵而來,那雙銳利地黑眸死死地鎖定住她,道:“倘若娘娘敢有二心,我總會比娘娘晚死。娘娘以為呢?”


    在現代和平社會長大的寧詩婧,從未從第二個人身上感受到這樣濃烈的殺機和戾氣。


    她清晰地感受到,他絕對不是在開玩笑,隻覺渾身上下仿佛都被他的眼神凍得結冰。


    她忙點頭,堅定的道:“自然,我雖然算不得什麽君子,卻也是信守承諾的。”


    就算是抱大腿,也該是挑著最粗的那條抱。


    手裏握著虎符卻依舊不能在之前的鬥爭中獲得優勢,她才不會放棄鍾玉珩這條大粗腿轉投別人呢!


    鍾玉珩見她表態,滿意的一笑,轉了轉桌上的茶盞杯蓋,又道:“娘娘總該給我個期限才是。”


    “兩個月為期,如何?”


    “太久了。”鍾玉珩皺眉,掐指謀算自己後續的計劃,斷然道:“最多一月。”


    寧詩婧也皺起了眉,沉默片刻後才道:“可以。但是鍾大人要多答應我一個條件。”


    “成交。”


    兩個人默契的抬起手,擊掌三下。


    伴隨著清脆的擊掌聲,鍾玉珩長長的指節靈活地穿過她的指縫,與她十指交扣,向前一拉。


    站在他麵前的寧詩婧頓時重心不穩,猛地向前一跌,鼻子撞在結實溫熱的肉牆上。


    她下意識驚唿一聲,隻覺鼻尖酸酸麻麻,眼淚流了下來。


    “娘娘!您怎麽樣了?”一直豎著耳朵守在殿外的瑞珠聽到動靜,抱著藥箱飛快衝了進來,見到眼前這一幕頓時呆愣在原地。


    這……


    鍾玉珩坦然自若,瞧著寧詩婧那淚眼汪汪的可憐模樣,隻覺心頭仿佛被小刷子輕輕撓了一下,翹起嘴角道:“娘娘可要小心一些。”


    她瞪他一眼,又羞又氣,憤憤地想要起身:“鍾大人不這般貪玩,哀家自然無礙。”


    雖然他長得俊美且陽剛氣十足,她卻先入為主地並不把他當男人,雖然羞惱交加,卻不會真以為他是在趁機占便宜,隻以為他慣於惡作劇。


    換成以前的小太後,被地位低下的太監這樣輕薄羞辱可能悲憤欲死,對於她來說雖然生氣卻也不至於太過強烈。


    然而,她使了兩次力氣都沒能成功站起來,反而察覺到靠著的身子肌肉越發緊繃起來,硬嘟嘟的像是一堵鐵牆銅壁。


    饒是寧詩婧性子再好也忍不住動了點怒氣,嗅著鼻端的血腥味,冷笑著抬手壓在他左臂的傷口上,咧嘴道:“鍾大人還不鬆手?”


    那宮女可沒留情,這一劍割得極深,鍾玉珩悶哼一聲,她就察覺到有濕熱粘稠的液體湧了出來。


    寧詩婧一愣,意識到是什麽之後仿佛被燙到似的收迴手。


    恰好他也鬆開了禁錮住她的手臂,她終於得以逃脫,快速退開兩步,站在安全距離之外,臉上難免多出幾分心虛,一時竟也顧不得生他方才的氣。


    倒是瑞珠瞧見她裙子後擺的情況,頓時倒吸一口氣,顧不上禮儀擱下藥箱飛快跑到隔間,拿了件輕薄些的披風給她披上,才低聲道:“娘娘,您……您……”


    說了半天沒能出口,反倒是把自己給秀了個大紅臉,小聲道:“您倒是小心著些。”


    寧詩婧被她逗得有些好笑,轉眼看到鍾玉珩的額頭上沁出幾絲冷汗,才終於良心發現,道:“鍾大人傷的這樣重,不如先上藥吧?”


    他穿了一身大紅,血色將他的衣袍顏色加深,卻算不得多麽顯眼。


    聽到這話瑞珠才倒看見他的傷口,怔了怔又去捧了藥箱過來,恭恭敬敬地遞過去:“九千歲?”


    鍾玉珩嗤笑著看這兩個明擺著不打算伺候他的主仆一眼,也沒計較,懶洋洋的道:“擱那兒吧!”


    叫了兩個人進來將屍體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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