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大勇騰起身想揮拳打他,結果一陣風吹來,將他飄逸的長發糊在了臉上。


    詹信忍不住吐槽:「你們二剃刀就是這樣設計發型的?半點都不顧及實用性,你看得著人嗎?」


    眼下正是抓人的好時機,詹信近身拿下他一拳,想順勢抓住他的胳膊,抵住曾大勇,控製他的行動,卻不料曾大勇是故意裝傻。


    在詹信出手時,他背對的那隻手突然揮出一把長刀,順過詹信的手臂,直接割出一道血線,冷嗬:「你也不長眼啊。」


    真是小看了這人的陰險程度,詹信捂著溢血的胳膊,撤出相對的安全距離警告他:


    「曾大勇,你想清楚了。原本你隻算是尋釁滋事,現在你故意持刀,這件事可就不好解決了。」


    曾大勇仰天大笑,舉著刀往周圍揮舞,說:「但是這裏隻有我們啊,你自己跟著我過來,還有誰會知道我是不是故意的?」


    話剛說完,曾大勇便朝他奔來,趁著詹信負傷,持著刀反覆刺向他。


    詹信雖然被割了一刀,但不怎麽影響行動。曾大勇比他矮得多,在他看來,這人大體的行動軌跡都可以預判。


    但細節是很難把控的,尤其這人出刀毫無章法,隨意妄為,詹信不僅得時刻注意兩人之間的距離,還得想方設法尋個機會,拿下這人。


    即便拿不下,也得盡量拖延時間等大車他們找來,從派出所再趕到這裏,起碼得再爭取五分鍾的時間。


    那雙壓低的眉毛鬆懈了幾分,詹信冷笑一聲,對曾大勇說:「喂,你這麽做真的值嗎?我們兩家店還上升不到這種仇恨吧?」


    然而這人天生聽不進建議,不聽也就算了,手裏的出招是越來越快,那把長刃的刀赫然對著詹信的臉劈來,還好他瞬間反應,下意識低頭閃過。


    好險,若是遲了半秒,頭頂得被刮成見血的地中海。


    兩人的動作越發焦灼,曾大勇像是打了雞血,一直不停地進攻,而詹信目前的局勢太過被動。


    之前曾大勇踹的那一腳太狠,現在又連續地大動作,導致詹信腹部的肌肉被拉扯得越發泛痛。


    偏偏這雨越下越大,同汗水一起流過眼睛,詹信抬手抹了把臉,見曾大勇也因為疲憊稍稍分神,正忙著把淋濕的頭發撩到腦後,詹信乘機衝上前,緊緊攥住他拿刀的那隻手,掰過他的胳膊,從身後捆縛住這人:「曾大勇,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沒必要鬧成這樣。」


    曾大勇見手臂使不上力,就拽著詹信往後退,說:「我曾大勇想報複誰就報複誰,不需要你給我機會!」


    他忽然猖狂地笑起來,側臉對身後的詹信說:「喂,你看看你身後是什麽?」


    詹信迴頭一看,身後是一堆被閑置在路邊的廢玻璃片,距離自己隻剩兩步的距離。


    曾大勇再不說話,故意拉著詹信往後倒,又在反覆地拉扯中,一下猛地將頭朝後撞,砸向詹信的頭。


    詹信被迫用力把人推開,卻還是沒抵擋住慣性,摔在了玻璃堆上。


    身後的玻璃本就易碎,經此衝擊,玻璃片上的網狀裂紋徹底碎裂,掉在地上砸成細密的碎沙,硌著詹信,如成千上萬隻咬人的螞蟻似地割裂著他的皮肉,而耳邊仍能聽到撞擊後的嗡嗡耳鳴聲。


    可惜沒等他清醒,眼前已容不得詹信起身。


    他一抬頭,就看見曾大勇高舉著刀,刃尖對向自己,咬牙切齒道:「我可不會給你機會。」


    夜雨正是淋漓的時候,詹信身下被雨沖刷出血水來,而頭頂那把高懸的刀亦將同這滂沱的雨水一起砸下來。


    明明警笛聲已經在不遠處迴旋,大車他們的唿喊也正要靠近。


    偏偏差一點,就差一點。


    詹信眼睜睜看著那把乍亮的刀刃,赫然間,一道不明飛物破空而來,徑直打中了曾大勇的手。


    曾大勇頓時痛喊一聲,再拿不穩刀,光顧著捂起手掌,弓下背,痛苦地原地跺腳。


    詹信趕緊趁機起身,勒住曾大勇的脖子,將人抱摔在地,抵住頭,掰過雙手鉗製住。


    而街口不遠處,大車看到了他們,大喊著匆匆跑過來:「找到了,他們在這裏!」


    幾個警察趕緊衝上前製伏了曾大勇,而詹信終於得空去找那件救了他命的東西。


    他默不作聲,擺脫幾人的攙扶,不顧身上的傷口,彎腰尋尋覓覓,停在了一處淺淺的水窪麵前。


    隻見水窪的中央,沉著一顆圓滾滾的鋼球。


    詹信突然覺得麵前的景象有些恍惚,對上了數月前的某個時刻、某個人。


    大車還在一旁,想要扶他起來:「信兒,咋了,我們先去醫院吧。」


    而他隻擺擺手站起來,一眼不發,轉身環視著周圍,尋找著什麽。


    一名警官見狀上前詢問:「怎麽了,需要幫助嗎?」


    大車還想說什麽,卻看見詹信離開原地,淋著雨獨自邁進陰暗的小巷,他隻好也揮了手,對納悶兒的警官說:「不用,讓他自己去吧。」


    繁子街的周邊是個謎,巷子走不斷,廢品清不完。


    就像是今天這件事,詹信又一次被人引進了深巷打架,周圍明明空寂無人,卻仍舊遍布著零零散散的廢棄物。


    隻是眼下更加狼狽,他背上斑駁的傷口因雨水洗得翻白,而詹信心裏有一層更深的疼痛正慢慢顯露。


    他走得緩慢,眼前卻極快地捕捉到廢品堆裏即將埋下去的小顱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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