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山行宮是先帝那會兒建的, 世人都不明說, 但宮裏頭還是知道的, 先帝是先天體弱, 生下來身子骨就有些不好, 遠的地方去不了,近的地方,又總嫌棄沒什麽景致。


    如同皇宮為了防衛方便,宮牆之內很少能看到高可參天的大樹, 連能夠遮擋宮牆的都沒有,所謂的禦花園, 除了一些依著湖邊建造的垂柳, 旁的樹木, 最多也就十幾年的粗細, 樹冠茂盛些, 能夠遮個陽了不得了。


    雖然宮中花匠在這方麵也可算是匠心獨到, 更有那些設計師的心血在內,讓花園的景致算不得空洞,不會一馬平川那般乏味, 但要說多麽好看, 看個十幾年總會膩歪。


    於是就有了羅山行宮。


    羅山不高, 以李景春目測, 最高處有個一千米左右就算是了不得了,行宮建在半山腰,說不上開山而建, 卻也花了一番功夫,連帶著獵場都不缺,可以想見其地方大小如何。


    不僅如此,羅山行宮之下,鱗次櫛比,都是官員的別院,此處離皇城不遠,若用作日常辦公來,也是方便。


    先帝時,還曾在這裏開過早朝,一年之中,總有那麽幾個月是在這邊兒過的。


    相較於皇宮之中的房舍窄小,宮牆緊挨,行宮這裏的地方就更寬敞一些,再者每次過來也不是宮中所有後妃都來,愈發顯得人少事兒少風景好了。


    “這碧柳軒我打聽過了,可是景致最好的,據說先帝時候,那位最受寵的蘭修容就曾住過這裏。”


    春芳嘴快地說著自己打聽得來的消息,賣弄著自己的消息靈通,卻沒發現剛剛放鬆一些的梅容華微微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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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柳看到了,嘴角露出一抹不可察覺的笑,大約是笑春芳太蠢。


    她的意思其實很明白,是說梅容華受寵,但梅容華一個五品官家的女兒,難道真的願意跟一個宮女出身的蘭修容比較嗎?再者,處處都拿先帝說事,莫不是忘了當今是哪個,忘了梅容華是哪個的妃嬪,不曉事的聽了,隻怕還以為是先帝爺的後宮爭寵呐。


    盯著那已經死了的人有個什麽用?


    “好了,先去收拾東西吧,早點兒安頓下來,大家都歇一歇。”梅容華這樣說著,迴答得有些冷淡。


    院子裏一眾人都應了一聲,本來這才是正常程序,入住的地方確定下來,不趕緊收拾東西,打聽什麽旁的亂七八糟的事情,還是陳芝麻爛穀子的,也不嫌累。


    李景春盯著那些太監收拾東西,這些人,若要出頭是真的風光,實權宰相,若要不出頭,一個個畏畏縮縮的,看著也著實不像個樣子。


    當然,他說著話,純屬站著說話不腰疼,自他來了之後,可是沒受過什麽委屈罪過,而這些人,便是丁善那樣天生一張搞笑臉,也沒少挨打挨鞭子,被人磋磨更是常有的事兒,又哪裏來的骨氣,對著人不先敬三分,自己就要倒黴了。


    當今正值壯年,哪裏閑得住,第一日修整了一下,第二日就開始打獵了。


    梅容華的騎馬裝也派上了用場,第三日上,她就有幸伴駕,隨皇帝一同打獵去了。


    這邊兒的獵場有兩種,一種是專門修整出來的平整場地,直接畜牧,宛若草原一樣,能夠縱馬馳騁一下,另一種就是往山上去,道路有事先開出來的,林中也有動物能夠騎射,方便尋找一些真實刺激的感覺。


    不過這種刺激也有限,整座山都被清掃過,大型的猛獸早就搬了家,裏麵放養的都是一些小動物,能有個狐狸都是大型的了,輕易也傷不了人。


    李景春有幸跟在梅容華身邊兒,看到這個女人的辛苦,心裏頭也是有些佩服的,她並不會騎馬,第一天過來後就沒休息,一直在學著,第二日的時候又是半天,她領悟力高,很快就學得有些樣子了。


    見到皇帝之後,卻故作初學笨拙的樣子,引得皇帝親自教她,而她的快速上手,少不得又讓當老師的很有成就感,最難得的就是射箭上,她分明練都沒練過,但那個架勢總是讓人心中滿意,起碼態度是認真的。


    一整天的騎射,她不叫苦不叫累,連太陽曬都沒矯情,用帕子擦汗的樣子還是一派溫柔作風,卻又有一種說不出的颯爽之姿。


    當天裏,皇帝留宿,次日梅容華就晉升了,從庶六品的容華一躍成為庶五品的芳儀,從今以後,就是梅芳儀了。


    “若不是祖宗規矩,不能越級太多,恐怕如今娘娘就能成嬪了。”春芳喜滋滋說著,她的話意外地還真有幾分切中事實。


    吸納時間之體,熔煉為己用之後,李景春能夠看到更多的東西,在時間的縫隙之中,他能夠在同一秒鍾到很多地方,隻要他想,這個世界對他幾乎沒有秘密。


    每一個地方,隻要他願意,都能夠從過去到未來,把這裏的所有變化了然於心,同樣,他也可以停駐一個範圍內的時間,看到這個範圍內同一時間之下發生的各種事情。


    唯一可慮的就是他如今的身體不能支持這樣的操作,每次都要脫去軀殼,以靈魂體的方式來遊覽各處,靈魂體如同被放飛的風箏,被一種看不見的引力牽扯著,可以瞬息之間千裏之外,隻不過這樣遠的距離很容易出現一些問題。


    比如說在他靈魂離體的時候,本應該是休克昏迷的身體會呈現出一種假死的狀態,如果被人發現,很容易引發一些問題。


    再有就是距離越遠,控製力也會越弱,同樣的來自身體的牽絆也會變得微乎其微。


    李景春能夠感覺到若是他願意,可以脫去現在的這個身體,俯身到其他剛死的身體之中,重新來過一個人生,但,這樣做的意義並不大。


    現在的身體和身份原則上來說是跟係統達成穿越交易的一種條件,他在係統的引導下,以這個人的身體來做到一些事情,而係統則給與他穿越作為交換,如果他這個係統沒有問題,也許還會有一些別的獎勵什麽的,不過目前為止,隻有這些。


    如果單方麵甩開係統這個契約條件,那麽,會產生怎樣的後果呢?


    這是一種很有誘惑力的想法,但在沒有足夠的百分百的把握之前,李景春並不會去貿然嚐試。


    如同大部分人得過且過的想法一樣,很多時候,他也願意維持一種現狀,這種“不爭”的思想讓他的大多數選擇都顯得平凡普通。


    不過,安之若素,知足常樂,也是一種生活態度嘛!


    梅芳儀沒有理會春芳的話,謝恩之後,就帶著春柳進屋了,春芳要進去的時候被攔了一下,之後,她就再沒進過屋,倒是老老實實被春柳帶在身邊的春禾,漸漸冒出了頭來。


    因為這事兒,春芳沒事兒的時候就愛為難一下春禾,她卻不知道,越是這樣做,把一切看到眼裏的梅芳儀就越發不喜,愈發排斥她這樣不安分的人。


    隨著位份的上升,梅芳儀的威勢也是愈強,春芳在她麵前不敢造次,憋住了多少話,其後就會在其他人身上發泄多少,一個大宮女,喧賓奪主,像個主子一樣。


    如今,梅芳儀日常行走都帶著春柳,還有另一個隨著位份晉升而過來的大宮女春華,再有幾個太監隨行。


    羅山行宮的景色很不錯,在不陪伴聖駕的時候,梅芳儀就帶著人在外頭遊玩兒,她一走,院子裏就輕鬆許多,李景春就自顧自去修煉,時間之力的妙用他以為自己掌握了,但在反複的運用當中,他才發現還有很多地方跟以前不太一樣了,如同滴血造人這種功效就完全沒有了。


    在某些規則之下,能夠支持到那種程度,如今的規則,顯然不行。


    越是少了超凡力量,越是規則嚴謹,如同這個世界一樣,雖然還有仙人傳說,但顯然是民間穿鑿附會,還沒到信仰造神的地步,而曆代帝王自詡天子,也從沒有過封神的想法,完整的規則沒有經過任何的挑釁,嚴謹得像是一環扣一環的程序。


    能夠在這種規則之下在靈魂體的狀態之中使用時間之力已經算是自身的積累足夠深厚,想要再強,恐怕就要破碎虛空一次了。


    反複挑釁規則,然後達到跳出這一段程序之後到達更高層的地步,這便是修仙者的本質,也是獲得超凡力量的本質途徑。


    李景春沒想著憑借一己之力弄出什麽神話之類的事情,他還需要更多的時間,一點點熔煉那些時間之力,沒閑心去弄些虛名出來浪費時間。


    不過,在宮中想要清淨,到底還是太奢望了。


    當天梅芳儀迴來是帶著禦醫迴來的,經典宮鬥劇情落水,終於發生了。


    緊隨其後的聖駕讓這件事有那麽點兒不尋常,這是無意的,還故意設計的?


    春柳的臉色很緊張,進來的時候梅芳儀被一張大披風包了個嚴實,具體怎樣,什麽都看不到。


    “怎麽迴事兒?”


    李景春拉住從身邊兒過的春禾,忙碌碌跟著惶惶的春禾一聽得問就流淚了,哭著說:“都說不要去,不要去,主子非要去救人,倒把自己搭進去了… …”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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