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芸昭的三屍蠱失敗了,事實上小姑娘昨晚便早有預感。三屍蠱需封鼎七七四十九日,每日作法、念咒,待四十九日後開鼎才能確認是不是練成了。


    而從昨天開始,青銅鼎便傳來異常振動,內中蠱蟲要破鼎而出,算算還不足三十六日,這哪裏還是三屍蠱?


    果然,今日一早符芸昭感知到蠱蟲虛弱,不得已才開了鼎,結果便發現三屍蠱沒煉成,反倒煉出了陰蛇蠱。


    與後世流傳不同,符芸昭所煉的陰蛇蠱,蠱蟲種於體內,以精血、陰煞為食,用時無形無色,傷人於無形,中者當即中毒,腹瀉嘔吐,麵紅口腥,不出三日必死無疑!


    乃是對人極為好用的邪門蠱術!可惜符芸昭不缺對付人的手段,缺的是對付鬼物、精怪的蠱術。這陰蛇蠱於她而言便是雞肋一般,食之無肉、棄之有味。


    “到底怎麽了?你倒是說話啊!”


    小姑娘癟著嘴道:“我煉三屍蠱沒成,卻煉出了陰蛇蠱。你看——”


    符芸昭隨手一揚,便見牆頭落的麻雀掙紮幾下陡然墜落在地,又撲騰片刻,就氣絕身亡。


    眼前的景象看得費景庭青筋暴起……好家夥,這蠱術太邪門了!無色無形,離著三丈遠一揚手,便能傷人於無形!這小姑娘身上的邪門本事怎麽那麽多?


    “你這是陰蛇蠱?”


    “嗯,好煩啊……我根本不想要的好不好。”


    求你了,能別凡爾賽嗎?


    費景庭咬著牙琢磨了下,說道:“你既然能放蠱,也能收蠱吧?”


    符芸昭沒言語,點了點頭算是承認了。


    費景庭深吸一口氣,說道:“來,你對我使使,我看看這玩意到底如何厲害。”


    符芸昭抬眼瞥了他一眼,說道:“沒用的,景庭哥哥你修為那麽高,這種尋常蠱毒對你沒什麽用。”


    “試試唄,我正想見識見識。這樣,你要是聽話,我迴頭給你點新奇的吃食。”


    “嗯?”小姑娘頓時來了興致:“新奇?是我沒吃過的嗎?”


    費景庭點頭,一抬手,手中便多了一包夾心餅幹。


    符芸昭舔了舔嘴唇,興奮道:“那好,景庭哥哥你小心啦!”


    說著便是一揚手,費景庭早已開了陰陽眼,但見一股陰邪之氣襲來,費景庭沒閃躲,硬挺著站在那裏任憑陰邪黑氣侵入體內。


    那陰邪之氣放一入體,便引得周身真氣躁動起來,轉瞬便將侵入體內的陰邪之氣吞噬了個幹淨。


    費景庭眨眨眼,這就完事兒了?看來符芸昭沒說錯,這陰蛇蠱對付一下普通人還行,對付有道行的修行中人,什麽用都沒有。


    他卻不知道自己修煉的真氣究竟有多霸道,若是換了龍虎山的小道士,就算修為相仿,這一遭也絕不好過。


    符芸昭一把搶過夾心餅幹,打量兩眼,熟練地撕開包裝,捏出一塊餅幹咬在嘴裏,頓時眉眼彎彎,說道:“好吃!景庭哥哥,都跟你說了,這蠱對你沒用。唔……我覺得早上就吃這個就可以了。”


    “吃完記得刷牙。”


    “知道啦……哦,今天還要去打擂嗎?”


    “約了十點。”


    符芸昭說道:“那我迴去再睡一會兒……昨天擔心蠱出了問題,一晚上都沒睡好。”


    說罷,符芸昭蹦躂著迴了自己房間。費景庭在院中行了一趟太和拳,出門吃了早餐,又迴家中蝕刻玉牌。


    轉眼便是九點多,費景庭恢複了真氣,起身叫了還迷糊著的符芸昭,倆人這迴有了經驗,叫了黃包車便趕赴紫竹林。


    離紫竹林的擂台還有一條街,黃包車便走不下去了。


    車夫不認識費景庭,以為這倆人也是來看熱鬧的,便說道:“先生、小姐,前麵實在過不去了,要不勞煩二位走過去?”


    “行。”


    費景庭遞過去一枚銀角子,領著符芸昭下了車,走了沒幾步,便有昨日看了擂台的看客叫道:“快看,費先生來啦!”


    “哪兒呢?哪兒呢?”


    “領著小姑娘的那個就是!”


    看客指明了方向,唿啦啦一群人便將費景庭圍了起來。


    這個說:“費先生,今天一定要給那些日本人好看!”


    那個語:“打死那些日本人!”


    費景庭口中應付著,臉上掛笑,四下抱拳拱手。從路口到擂台不過一百多米的距離,費景庭愣是走了一炷香的功夫。


    不同於昨日,今天的人更多了。


    昨日費景庭還隻是個能寫小說的作者,今天就成了百姓眼中大展神威,揚華夏之名的英雄。


    於是以費景庭為中心,圍了老大一個圈子,一點點的朝著擂台挪動。有熱情的民眾朝著費景庭投擲物品。


    這個丟個橘子,那個遞個熟雞蛋,費景庭推卻,轉眼便全都落在了符芸昭的手裏。


    小姑娘嘴甜,眉開眼笑,嘴上不停:“謝謝大媽,這雞蛋我幫景庭哥哥收了。”


    “喲,謝謝大伯,我替景庭哥哥謝謝啦。”


    “哦,這信我一定轉交。”


    “哎?這是誰的繡花鞋?有沒有公德啊,臭鞋怎麽隨便亂丟?”


    “丟核桃那個你別走,看我不打死你!”


    等一路擠到擂台邊緣,小姑娘褡褳裏滿滿當當,雙手同樣滿滿當當。


    費景庭無暇他顧,此時迎麵已經來了一群熟人。楊景林、大公子、楊羽、卞文頡也就罷了,一一打過招唿,韓慕俠過來還給費景庭引薦了兩位武林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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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聽兩位老爺子一個是孫祿堂,一個是李存義,費景庭肅然起敬:“晚輩見過二位前輩。”


    李存義打量了下費景庭,笑著說:“費先生這身形果然是習武的好料子,難怪能勝了韓慕俠。”


    孫祿堂愈發激動,說道:“此時不便敘話,還請費先生得空來一趟華夏武士會,我跟李老爺子都想結識結識你這位青年才俊呢。”


    “好,迴頭一定拜訪。”


    “且去吧,不用擔心日本人耍詐,我們這麽些武林同道壓陣,日本人鬧不出什麽亂子來。”


    費景庭含笑感謝一番,這才施施然上了擂台。


    此時已經臨近約定時間,擂台上早就站了一名身穿浴袍的日本人。


    那人五短身材,身量看著還沒符芸昭高,身形異常壯碩,手中拿著一把好似鉤鐮槍的武器,站在那裏冷眼看著費景庭。


    正是此時,擂台外一陣慌亂,隨即一輛汽車在一隊日本士兵的護送下徑直開到了擂台邊緣。


    楊景林迴頭觀望兩眼,瞧見下車之人,神色頓時變了,咒罵道:“姥姥!日本子的總領事吉田茂怎麽來了?”


    大公子早年在日本人手裏沒少吃虧,此時自然不待見日本人,冷哼一聲說道:“我看日本人八成是要使詐。”


    道理很簡單,沒十足的把握,身為總領事的吉田茂怎麽會跑過來觀戰?


    楊景林有些焦慮:“這可如何是好……額,沒事兒,費先生的手段多著呢,豈是日本人能害的了的?”


    他轉眼想起費景庭神鬼莫測的手段,焦慮頓時一消,取而代之的是無窮的信心。開玩笑,人家費仙長可是陸地神仙,手段神鬼莫測,別說日本人擂台使詐,便是用軍艦轟也不見得奈何得了!


    大公子有些詫異,問道:“楊廳長跟費先生很熟啊?”


    楊景林神秘一笑,轉移話題道:“一般熟,哈哈,一般熟。大公子且坐,咱們靜等著費先生掀了日本人麵皮。”


    擂台上,掃了一眼人模狗樣的吉田茂前排就坐,費景庭舒展了下筋骨,看著對麵的日本人說道:“打生還是打死啊?”


    對麵的日本人說道:“簽生死狀!”


    “正合我意。”


    昨日那位老先生又拿來生死狀,一式兩份,兩人分別簽下名字,身後鼓聲隆隆,這第一場便開始了。


    “生死狀已簽,勝負在人,生死由天!”


    擂台下頓時躁動起來,對麵的日本人擺出架勢,一點點的朝著費景庭逼近。費景庭這次沒打算留手,徑直將韓慕俠贈給自己的指虎套上,深吸一口氣,身形一閃便衝了過去。


    對麵的日本人練得是寶藏流槍術,眼見費景庭靠近,正要出槍攢刺,但見迎麵的費景庭身影飄忽,眨眼便貼著長槍逼近。


    他心中驚駭,剛要出手格擋,便見暗青色的指虎透過手臂擊打在自己胸口,跟著整個人便天旋地轉地倒飛了出去。


    崩!


    一聲悶響過後,那日本人倒飛出去,將手中長槍甩起來老高,費景庭順手接下,隨意地丟在一旁,轉身看也不看,走到擂台邊緣默默等待。


    十成勁力,再加上真氣割斷了心脈,那人落地之前便已經死了。


    果然,那日本人滾地葫蘆般翻滾了好幾圈,直到擂台邊緣才停了下來,伏在地上動也不動。


    幾名日本人趕緊上前查看,伸手探了探鼻息,便朝著台下的石井嘉穗搖了搖頭。


    坐在太師椅上,石井嘉穗用力抓緊扶手,心中怒火萬丈。一旁的吉田茂還在添油加醋:“石井桑,軍方選出的高手似乎太草率了吧?”


    石井嘉穗咧咧嘴,說道:“不要著急,總領事先生,這才剛剛開始。”


    目光陰狠地瞥想費景庭,卻見費景庭正饒有興致的盯著自己,石井嘉穗暗暗咬牙,衝著手下一揮手,當即又有一人上了擂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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