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台下的人在打量他。用打量物品的眼神一樣打量他。


    像是要一寸寸地將他剝開。


    舒鈺前不久才見過這種眼神,就與電鋸殺人狂的眼神一樣。


    「大、大家好....」


    舒鈺捏著話筒,略有些緊張地繼續道,「想要拍賣我,需要一百.....」


    話沒有說完,迴過神的鬼怪如同瘋狂的信徒,為他叫囂著、吶喊著。


    「一百萬!!」


    「兩百萬!!」


    又有人抬價,「五百萬!!」


    ........


    最後的價格在一道甜美的笑聲中停下,女侍者優雅地舉牌,「一個億。」


    一個億.....不記得原本的拍賣會壓軸品定價是多少了,但是遠沒有一個億。


    舒鈺訝然。


    情況似乎比他想像的要好,他至少不用脫衣服了。


    舒鈺轉頭望向女侍者身後的那位買家。


    上天這次似乎眷顧了他,高定西裝,戴著鴉羽色的鬼魅麵具,還有在微光下慘如白紙的手背。買家就是他的目標。


    「這位先生,恭喜你——」


    站在舞台上的第二句還沒有說完,就又被打斷了。


    「等等。」隻見目標人物翹著二郎腿,單手支著腦袋,戲謔地看著他,「我用一個億買你脫衣服,不是買你。」


    「......」惡劣。


    舒鈺深吸一口氣,試圖說些什麽,但又一次被打斷。


    「需要我提醒你一下這裏的規則嗎?工作人員不能拒絕乘客的所有要求。」


    舒鈺:「但我現在是物品,不是嗎?」


    「是。但,那又如何?」目標人物笑容不變,「我讓你脫,你就得脫。」


    簡直是強詞奪理。


    舒鈺閉了閉眼,應道,「好。」


    他的手指搭在了第一顆紐扣上,解開,大片皙白的皮膚暴露在空氣中。


    第二顆,解開,第三顆,解開.....金色細鏈纏繞在舒鈺的身上,紅色珠寶點綴,色氣撲麵而來。


    .....第五顆。


    舒鈺手搭上去的時候,目標人物卻忽然喊了停止。


    「夠了。」他的聲音有點啞,「五個億,跟我走。」


    戲弄忽然停止,是忍不住了嗎?要進行下一步了嗎?


    想起昨日夜晚的種種,他實在再與另外一個陌生人做這種事,難得的,他抬起了頭,「初吻。」


    他在撒謊。


    「什麽?」


    舒鈺:「我用初吻跟你賭。」


    目標人物又坐了迴去,「五個億我買你,你的所有都是我的,包括你所謂的初吻。」


    所以他沒有必要跟舒鈺賭。


    但自願的美人難得一見,目標人物還是改了口,「不過既然是你的盛情邀請,我也願意陪你玩玩。你要賭什麽?」


    「蝴蝶翅膀。」


    目標人物:「怎麽個玩法?」


    舒鈺並未接話,而是轉頭對主持人道:「關燈。」


    第28章 《被殺死的枯葉蝶》28


    關燈?


    接受到這個指令的主持人機械式地望向台下出五個億的那人,得到肯定後主持人才去關燈。


    黑暗降臨的那一刻,被他們視為怯懦的小兔子舒鈺開口了。


    「不能出會場,誰最後能活下來,誰就是勝者。」


    活下來?鬼怪輕易不會死,想要存活可太容易了。


    這不是自討死路嗎?


    所有鬼怪,還有直播間內的人都這樣認為。


    可是當寒意降臨的那一刻,眾鬼怪才覺得自己錯了。


    粘稠的、細密的,帶著嘶嘶鳴叫在整個拍賣會會場響起。


    舒鈺麵前,彈出僅有舒鈺能看到的藍色光屏:


    【警告,『夫妻』的孩子向其告狀,您的位置已被『夫妻』獲取,請存活至天亮。】


    會場陷入混亂,誰也沒想到舒鈺會招惹這麽個東西。


    但都是鬼怪,『夫妻』是下等車廂衍生出來的鬼怪,算不上高等鬼,因此會場僅是混亂了一瞬。


    舒鈺則是趁著這個間隙,退到了紅色帷幕內。


    『夫妻』會在第一時間找到他,他需要尋求庇護。


    手機屏幕亮起。


    三個聯繫人中,隻有變態狂網戀對象是距離他最近的。


    舒鈺麵不改色,指尖跳動,很快敲出一行字。


    發送。


    ——有變態要我的初吻,求你,救救我。


    他撒謊真是越來越熟練了。


    而另一邊,穩坐的『網戀對象』盯著手機上的變態兩個字,勾起的唇角愈發加深。


    鴉羽麵具下的雙眼閃著微光。


    變態。鈺鈺寶貝第一次用這個詞來形容他呢。


    他腳下有無形屏障蔓延,然後將這節車廂包裹,悄無聲息,沒有任何鬼察覺。


    既然對象都叫他幫忙了,那他就上演一出英雄救美,希望他的鈺鈺寶貝能喜歡。


    叮咚——


    消息迴複。


    ——別怕,我一直都在看著你,你不會有事。


    瞥見這條信息的舒鈺一愣,一直都在.....舒鈺直覺這其中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但不等他細想,身後一道勁風擦著臉飛過。


    舒鈺的臉頰被劃出一道細小的傷口,細密的血珠頓時流出。


    舒鈺皺眉,抬手抹去。


    黑暗中他看不到鬼的身形,隻能憑藉聲音判斷,但是那毫無意義的『吃』卻是迴蕩在整個拍賣會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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