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顏在京華醫院住下了,宋清殊去了,先去院長辦公室找蘇白,跟他溝通了一下舒顏的病情。


    蘇白會錯了意,以為宋清殊怕舒顏裝神弄鬼。


    拿了化驗結果給她看:“你婆婆經常裝病下山,熙川也怕她有假,但這次是我親自盯的化驗,是真的。”


    這母子關係也是太緊張了,都到了這個份上依然沒有基本的信任。


    現在盛熙川是個獨當一麵的大人,當然能應付,可也不知道小時候是怎麽過來的。


    “我倒是不懷疑這個。”宋清殊說,“跟我講講手術治療和保守治療的區別,我好去勸她。”


    蘇白看她的眼神,頓時充滿了敬意。


    “一般人跟舒顏處不來,你真要去?”


    宋清殊苦笑:“試試唄,我是好心,她總不能罵我一頓。”


    蘇白:“說不好,她情緒出了名的不穩定。”


    宋清殊到底還是去了。


    上午10點多,查房的醫護都走了,舒顏坐在病床上,被子上攤開了化妝包,手持一個化妝鏡,正聚精會神地用鑷子拔掉幾根雜亂的眉毛。


    宋清殊站在門口看她的素顏,暗暗驚歎她的美貌。


    看她的病例上,年紀是52歲,可看容貌上也就30上下。


    舒顏像一個沒有老去的人,停留在了全家滅門的那個時候。


    讓她凍齡的,不隻有醫美,還有巨大的怨氣。


    她像個幽靈。


    宋清殊敲了敲病房門:“夫人。”


    舒顏眼睛從鏡子裏抬起來,冷冷看她:“有事?”


    宋清殊也沒什麽好客套的,便在她床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夫人,乳腺癌手術治療的好處非常多,最直觀的就是延長壽命。”


    “嗬!”舒顏冷笑一聲,丟了鏡子,直勾勾地看她,“宋清殊,你真是個狂妄自大的人,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比醫生還厲害?”


    宋清殊:“醫生也建議手術治療。靶向藥和放療能維持的時間太短,您這麽年輕,日子還長著呢。”


    她盡量不帶情緒,對無關緊要的人盡心不走心,對宋清殊不是難事。


    “我是一個女人,連胸都沒了,算什麽女人?與其難看的活著,不如早點死!”


    才一晚上,她居然已經想開了,還更加堅定了。


    宋清殊不得不拿出準備好的殺手鐧:“多活一天,就多一天的希望。您不是不喜歡我嗎?不想多活幾天看看,我和您兒子能走到哪一步嗎?”


    其實她在心裏很介意這樣說,她覺得晦氣。


    不料,舒顏勃然大怒。


    “你算個什麽東西宋清殊!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麽心!不過就是都讓人勸我手術我不做,你說我就做了,你好去給盛家父子邀功去!”


    她伸手把被子上的化妝包扔出去,一個香水瓶子摔出來磕在桌角上,碎片濺得到處是。


    滿屋子濃得化不開的香。


    宋清殊氣得太陽穴突突直跳。


    “算我這個人熱臉貼冷屁股犯賤。”


    她冷笑一聲往外走,到了門口,還順不了這口氣,迴身道,“您看病的時候,順便去五樓看看腦子,已經是非不分了!”


    “你他媽……”


    舒顏在身後要罵,宋清殊“啪”地一聲摔上了門。


    好言難勸要死的鬼,她仁至義盡,舒顏聽不聽她也管不著了。


    她一邊往外走,一邊同情盛熙川,沒想到在醫院走廊裏又遇到了盛司令。


    “盛伯父。”她站定了規規矩矩打招唿。


    盛司令心事重重地“嗯”了一聲,便去了舒顏的病房。


    她在婚禮上沒改口,後來也沒改,好在盛司令根本不在乎她這個兒媳婦,怎麽稱唿更不往心裏去。


    宋清殊覺得,盛司令心裏沒她,也沒有盛夫人,盛熙川,對老爺子好一些,也隻是出於做兒子的責任。對於盛夫人和盛熙川的一些暗戳戳的對峙,他懂,但懶得管。


    要是在乎,不可能這麽多年盛熙川對盛夫人連句阿姨都不叫,他都不管。也不會容忍盛夫人窩窩囊囊給盛熙川添堵。


    所有人對他來說無關緊要。


    他來看舒顏,宋清殊覺得意外。


    她還沒走遠,就聽見舒顏在病房裏吼:“盛寒寺,你要也敢勸我做手術,就給我滾出去!”


    她又立住腳步。


    “滾,煩死了!”舒顏又喊。


    接著,聲音戛然而止,她似乎聽到了一聲帶著曖昧的“嗯~”尾音含糊婉轉。


    是接吻的聲音,後來又有盛司令的歎息。


    “你他媽都快死了,還跟我鬧脾氣。”他咬牙切齒,又愛又恨。


    宋清殊初經人事,對這些都懂。


    隻是沒想到不苟言笑的公公對前婆婆是這個態度。


    她以為兩人早就老死不相往來了。


    看來盛家還有太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她無功而返,也不愧疚,畢竟該做的都做了。


    盛熙川看她臉色不好,就知道舒顏給了她氣受,又是好一通哄。


    這件事又是舒顏贏了。


    沒有人治的服她,包括盛司令。


    盛司令把盛熙川叫過去聊了半天,後來就沒有人提讓舒顏手術的事了。


    舒顏住了幾天院就辦了出院手續,再沒有人提讓她迴廟裏的事了。


    她又鬧著要住到臨江別墅去。


    中間加了宋清殊微信,一開口就是:“上次媽媽罵你,是媽媽不對,可我沒有半年好活了,臨終前要跟自己兒子住在一起,你不反對吧?”


    她是哪門子媽,她是活爹。


    宋清殊怕再著了她的道,自己和盛熙川被她兩頭騙,便什麽都沒迴,直接跟盛熙川說了。


    “別管她,我有很多房產,給她一套就是了。大不了我們每天去看她。”盛熙川說,並沒有讓她來的意思。


    因為這件事,據說舒顏又鬧了好幾天,還是盛熙川壓下來的。


    盛熙川在這事上很好,從不當隱形人,立場明確。


    後來,舒顏便住在了離臨江別墅最近的房子裏,霓娜和她一起,說是方便照顧。


    但這就會有一個問題:盛熙川每次去看舒顏就不免能遇到霓娜。


    宋清殊情竇初開,要不多想簡直不可能。


    可她又不想總去看舒顏,便十迴裏,跟著盛熙川去三四迴,剩下的時間擺爛。


    舒顏的出現也不是全無好處,最大的好處是,更加激發了盛熙川的逆反心理,她越撮合他和霓娜,盛熙川越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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