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題中心的曹一知現在根本沒有閑暇的精力去考慮別人,她有點震驚於她激情之下的決定,居然中斷了一件這麽重要的事,還讓柳氏這家公司獲得了苟延殘喘的機會,一步步發展成為現在椒州市的龍頭企業。


    她就像一隻蝴蝶,扇動了一下翅膀,造成了大洋彼岸的一場巨大的龍卷風,不對,應該是阻止了一場應該發生的龍卷風,讓本來岌岌可危的樓房免受坍塌,甚至還建起了高樓大廈。


    同樣的心理活動發生在了宋元啟和柳北欣的腦海當中,隻是他們想得更長遠。


    曹瀟的死,間接地造成了今天這樣的局麵,柳誌川在十年之後,擁有了足夠的能力和地位,對當年的精衛和女媧進行了‘雙重追殺’,借用精衛的手殺女媧,同時也在毀滅動手的精衛和他們的家人。


    兩人心有靈犀地對視一眼,都看穿了對方眼底的驚濤駭浪。


    可是這說不通。


    柳誌川的行為動機,說不通。


    在宋元啟看來,他還是沒法相信柳北學和柳北欣對他說的,謀劃和煽動精衛女媧相殺的人,是他們的父親柳誌川。


    他明明已經有了足夠的地位和財富,做這些事對他來說,並沒有任何好處,甚至一個不留意,現在的一切將毀於一旦,所以他一直對這兩人的說法持有懷疑態度。


    但是現在說不定有一個能說通的理由,獲得曹一知手裏的對他不利的文件,可是這對曹一知一個人下手不就得了,合並興師動眾呢?


    難道是為了藏木於林,挑起更大的矛盾,隻是為了掩蓋他真正的目的?


    柳北欣這頭想的不是現在,而是十年前。


    “老東西難道就這麽幹等著曹瀟對他的下一步動作嗎,我不信,”以她二十多年來對柳誌川的認知,這件事絕對沒有這麽簡單,“曹瀟的死是一件不確定事件,如果曹瀟沒死呢,老東西一定有對策,他不會坐以待斃......”


    “他還能做什麽?偷工減料這種事一查就出來了......”


    “不不不,”柳北欣打斷餘先珩的話,“我的意思是,亡羊補牢也得補一下,他不可能什麽都不做就這樣等著曹瀟對他下死手,他肯定會對曹瀟做點什麽,可能是去求他別出手,又或者想辦法阻止這件事,總之老東西這邊一定會有所動作,不然這件事就不正常,曹瀟是怎麽死的來著?”


    曹一知接住了柳北欣的目光,但是沒有辦法開口。


    還是宋元啟替她說了,“他妻子殺了他之後向警方自首了。”


    莫名的悲傷和澀然在這句話之後充斥了這個房間,意識到他們當著受害者和施害者的親人麵前,談論著這樣一件事,每個人都不自然地咽了口水。


    轉移話題是此刻最急迫的需求,宋元啟突然想到,和曹瀟的死發生在同一天的纜車慘案。


    腦海中案件之間像是連連看遊戲裏麵,毫無相關的線索之間的阻礙物頓時消散,碰撞出來的是一個大膽的想法。


    “如果我是柳誌川,我會做兩手打算,你剛才說的我都會去嚐試,一邊試圖穩住曹瀟,另一邊要想辦法將自己的傷害降到最低,”他的手指有節奏地在桌麵敲響,發出淺淺的‘咚咚咚’的聲音,“威脅是一種辦法,如果到最後被逼得上絕路,我會選擇同歸於盡......”


    “柳誌川買通了他老婆殺人?”


    深知真相的曹一知無語地看著餘先珩,被誤解為帶著怨恨,嚇得餘先珩連忙道歉,“對不起。”


    柳北欣思考著,“不一定是物理意義上的同歸於盡,可能是另一個層麵上的同歸於盡,他手上能毀掉曹瀟的籌碼,應該還是有的......”


    “沒那麽容易,”曹一知苦笑著,“曹瀟當年靠著控製瀟光和銀行資金流動,就控製了不少黑白兩道,沒有人會跟錢過不去,這利益鏈條上的每一個人,牽一發而動全身,除非柳誌川奔著死去,不然他做的事,十條命都不夠。”


    “如果他真的被逼急了,管他什麽黑道白道,什麽都做得出來,你們不了解那個老東西,他這個人很陰暗,隻要把事情鬧得足夠大,曹瀟不死也得掉層皮,而且他會不惜一切代價......”


    柳北欣的神情就像是在談論仇人一樣,滿臉都是鄙夷,曹一知在她的臉上仿佛看到了自己。


    對生物學意義上的父親的厭惡,不僅僅有對一個人的唾棄,還帶有對自己體內一半基因難以分割的憎恨,同時還有一點淺淺的擔憂,自己會不會終有一天變得和他一樣。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聯想,她們之間能理解彼此的惺惺相惜,是因為兩人的父親都是爛人,還是蛇鼠一窩的爛人。


    有沒有可能當年那兩個爛人之所以能混在一起,就是因為他們之間也有惺惺相惜的意味,屬於臭味相投的爛得惺惺相惜。


    蘇幼秋對柳北欣的說法感到好奇,“怎麽鬧大?要真的到那種程度,怎麽也得上新聞吧......”


    說到這裏,她的瞳孔充滿了驚駭,對上宋元啟和柳北欣的麵孔,從他們的沉重表情裏,得到了心目中那個答案的肯定答複。


    餘先珩也反應過來了,當年唯一發生的震驚全市還是全國的大事,“六個高中生相約自殺,應該算得上巨大的社會新聞。”


    虛空漂浮的泡泡被戳破了,炸開的不是泡沫肥皂水,而是刺骨的鮮血。


    一時之間曹一知無法接受昔日同窗的死亡的原因,可能是曹瀟和柳誌川兩人之間的商場博弈的惡果,還是有一點說不通。


    “他是怎麽做到的......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比起這兩個問題,一個更重要的事情擺在了曹一知麵前——


    曹瀟不讓她那天出門,是不是因為他早就知道了柳誌川要做什麽?


    那天本應該上那輛纜車的,不是黎藝芝,而是曹佳瑩,葛萱萱一開始,約的就是她,是因為曹瀟一直不讓她出門,所以黎藝芝才代替了她,自己一個人去。


    當時她為了讓曹瀟鬆口,還特意在前一天邀請了黎藝芝去她家一起住,想要讓曹瀟放心,也是希望看在黎藝芝的麵上,曹瀟能允許她出門。


    結果還是被曹瀟強製留在了家裏,在黎藝芝走後,還試圖把她關進閣樓。


    難道說曹瀟一早就知道柳誌川的計劃,還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去送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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