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叫什麽事,她剛勸堂妹莫要耽誤工夫早點找人家,結果比堂妹大六歲的自己還沒著落呢。這份打臉真是又快又狠,賀淑芳嘴巴子咧開閉上半個字都吐不出來,又羞又氣就扭轉了身子不說話。賀老太太對孫子的寬容度還是蠻高的,聞言指了指賀韜韜笑罵道:「你這個小人精,哪能這樣取笑你大姐姐?」


    賀韜韜就故作無知地張大了嘴問道:「這是取笑嗎?她那樣說我姐姐以後不要讀書了,要趕緊找個好人家嫁了,那不也是取笑嗎?為什麽她說得,我卻是說不得?」


    少年人嘎嘣脆的普通話在屋子裏迴想,隱隱還帶了幾分委屈。


    屋子裏的氣氛頓時有些尷尬起來,賀大哥狠狠瞪了一眼女兒,真是不知輕重的東西,長了張嘴就到處顯擺,覺著自己的文化高就看不起別人了。真是讓人不知道說什麽好,純粹讓她媽給慣壞了。就假咳了一下故意轉移話頭道:「說起這個事還要拜託三弟妹幫著相看一下後生,淑芳畢竟是姑娘家,臉皮子還是要緊的!「


    臉皮子,這家人有這個東西嗎?李明秀不知道他們的臉皮怎麽這麽厚,吃我的住我的,還話裏話外地擠兌我女兒,臨了還要我給你家做媒。敢情我這個當嬸嬸的就是一塊抹布,用得著的時候就取出來,用不著了就丟在犄角旮旯裏眼不見心不煩了。


    李明秀深吸一口氣,好不容易扯了一個笑容道:「他大伯說這些客氣話幹什麽,咱們都是一家子人,淑芳就好比我女兒一樣,我這個當嬸嬸的一定要為她找一個好小夥子。隻是這蘿蔔青菜各有所愛,我看得起的她可能不中意呢!」


    賀大哥就連連擺手道:「你的眼光好得很,我早就聽說過當年你在一幹求親的人當中,一眼就看中了我兄弟。現如今我兄弟已經是副團級了,又是個極顧家的人,你的這份眼光頂頂好。你娘家土地坳那塊地方,十裏八鄉算起來如今隻有你嫁得最好!」


    見言語間涉及到自己的親事,賀淑芳也顧不得堂弟堂妹在跟前,就腆著臉道:「好嬸嬸幫我這一迴,以後我一定好好的報答你。其實我也不想要多好的,隻要跟三叔差不離就行了。我自己是正兒八經的初中畢業生,那個人最好是個營長,起碼也得是個連長才行吧!」


    李明秀一口氣差點嗆在嗓子眼兒裏,背過身狠咳了幾下才緩過勁來。一旁的賀宗倫就有些無可奈何地道:「孩子你想得太多了,我們團裏這些連長營長好多都已經結婚了,即便是排長也都是有主的。我即便有再大的麵子,也不可能把人家給拆散吶!」


    賀淑芳臉上的神情就一呆喃喃道:「難道這些人不是窮當兵的嗎,怎麽都有老婆啊?」


    賀宗倫有些哭笑不得的道:「那是前幾年的老黃曆了,現在大家的條件都好些了,眼光自然也就高了。有些城裏的女孩子特別指明要找當兵的,說這些人比社會上那些小青年看著就踏實。」


    賀大哥倒是沒有想到這一點,難不成這迴跑了幾千裏的路就是一場空嗎,況且女兒眼下的狀況也實在是耽誤不起了。他想了一下,實在不甘心就這樣迴去,就舒緩了語氣道:「要不你仔細尋摸尋摸,不是營長連長就算了,你們團部機關那些小幹事什麽的也行啊?」


    賀宗倫張大了嘴巴接不上話,李明秀就毫不客氣地嘲笑道:「那些大頭兵你看不起,這機關裏的小幹事隻怕也看不起你呢!」


    賀淑芳眼睛一眨眼淚差點就掉了下來,賀宗倫連忙嗬斥了幾聲媳婦轉頭寬慰道:「你不要著急,肯定還有合適的人在等著你。不過這些機關裏的小幹事,你別看級別不高,但都是有門路才進的來的。像我像我原先在宣傳處任職時,下麵的一個姓張的小幹事,他的父親就是隔壁市裏一位物資局的局長。」


    眼看侄女的臉色更加難看了,賀宗倫也有些沒有辦法,隻得慢慢地解釋道:「況且我們建南市本就挨著省城,那些人的眼光比那些連長營長都要高。上個月我團裏組織處一個小幹事結婚,新娘子就是師範院校畢業的大學生。放出話來說不要男方的聘禮彩禮,隻要人好就行,人家女方家裏還主動陪嫁了全部的家電呢!」


    這下輪到賀大哥瞠目結舌了,他結結巴巴的問道:「什麽時候行情就變得這麽快了,你那會結婚的時候隻要是個姑娘就行了嗎?現在還輪到男方開始挑了?」


    這話說得真是有意思,賀宗倫笑了一下也不生氣,「這兩年港台的電視劇錄像帶到處都在放,社會上的小青年就跟著不學好。那些人一天就是吃喝嫖賭胡作非為,連正經工作也沒有。姑娘嫁給我們當兵的多少有個底線,再壞再調皮都有軍規軍紀管著,所以當兵的比前幾年吃香多了!」


    聽到這裏賀淑芳和父親麵麵相覷,眼眶子裏的淚水再也包不住了。連賀老太太都伸著身子問,「難道就沒法子了,我們娘仨出門的時候可是跟左鄰右舍說過,淑芳是要嫁進大城市裏的人,如今灰溜溜地迴去讓她怎麽抬頭做人吶?」


    李明秀心裏就冷笑,難不成這一家子還像狗皮膏藥一樣纏上自家了不成?就嗬嗬笑道:「這婚姻就像做買賣一樣,沒有個強買強賣的道理,總要人家男方同意三媒六聘之後,這邊才嫁人吧。我看淑芳年紀輕輕的著什麽急呀,很多像你這麽大的女孩子還在讀大學呢?」


    在裏屋做作業的賀秋秋和賀韜韜對視一眼後都有些忍不住笑意,心想老娘的這記耳光打得啪啪作響,還迴去的時機真是太快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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