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綰看著麵前眉來眼去的兩人頓感無趣,一轉頭看見陳梳雲走過來。


    神色嚴肅眉目清冷,像是要去執行什麽要緊的大事。


    雲綰不確認對方還記不記得自己,隻是微微頷首。


    沒成想陳梳雲也向她點點頭,隨後一腳踹在彎腰逗小朋友的竹笑腰上,義正言辭。


    “聆風宗禁止宗門弟子動手動腳。”


    可惜這裏沒有方渚兮,隻有雲綰月魄兩個壞心眼的眼睜睜看他表演平地摔。


    竹笑捂著腰哭笑不得。


    “陳梳雲,用你那木頭腦袋好好想一想,我跟他是倆男的。”


    “宗門規定。”她頓了頓似是在仔細迴想,隨後堅定說道,“男的也不行。”


    “要不刑法堂這得罪人的差事要交到你手上呢。”


    他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陳師姐大老遠跑過來不是為了專門教訓我吧。”


    “長老叫你。”


    她仍舊麵無表情,看著竹笑抽身要走又補充道,“別忘了迴去領罰。”


    竹笑沒忍住迴過身來:“我們商量商量別抄書了唄,那藏書閣的書有一大半都是我謄抄的。”


    “宗門規定。”


    “規矩是死的可人是活的,咱倆什麽交情通融通融,又或者我挨上你幾鞭子就當抵了行嗎?”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所以我會盯著你完成。”


    “我是這個意思嗎?”


    竹笑叉腰質問。


    “我是這個意思。”


    陳梳雲不為所動。


    “好好好,這麽多年的感情終究是錯付了。”


    竹笑一邊假哭一邊小步小步往外挪,淒淒慘慘的樣子像是個小怨婦。


    陳梳雲自動忽略了他往這邊偷瞄的視線,一雙毫無感情波動的眼睛落到雲綰身上。


    “梳雲前輩。”


    雲綰不知她想幹什麽,為了維持之前的乖乖形象主動開口打招唿。


    “現在可以改口叫師姐了。”


    “梳雲師姐。”


    “嗯。”


    她點點頭,又看向月魄。


    ?


    月魄呆滯一瞬而後遲疑地出聲:


    “陳師姐?”


    “嗯。”


    她麵無表情點點頭,然後扭頭就走,徒留雲綰月魄一頭霧水地麵麵相覷。


    兩顆腦袋湊在一起,眼睜睜看著陳梳雲走到竹笑身邊,在竹笑開口之前拎住他的後領,人為幫他提升移動速度。


    竹笑似是習慣了,抱臂坐下連掙紮都懶得動。


    挎著一張臉眼神幽怨,如同一個漂亮布娃娃似的仍她拖著走。


    “咱們這位師姐。”


    月魄頓了頓似是在想措辭,“在聆風宗地位很高啊。”


    “她在刑法堂的地位就和首席在宗門裏的地位一樣,自然行事說話比旁人硬氣兩分。”


    “那她和首席誰厲害?”


    “得分情況吧,強龍不壓地頭蛇,要是在首席犯事落她手裏估計也夠嗆。”


    月魄忽然站直身子眯著眼看她。


    “雲道友還真是什麽都知道一點。”


    “來之前自然得把背調做好。”


    “像從前和木清辭一起蹲在樹上那樣通過偷聽來獲取情報嗎?”


    雲綰:······


    這個人怎麽無處不在啊!


    “管好你自己。”


    竹笑的聲音適時傳來,正經嚴肅中帶著一絲微不可察的麻木。


    “靈船即將啟動,大家可以在船上閑逛也可以前往船艙歇息。”


    毫無感情的語調一股子客服味。


    淺綠色的流光四散開來,每個人手裏都被分到了一枚帶著數字的鑰匙。


    不管其他人怎麽想反正雲綰拿著鑰匙就往船艙裏走。


    外麵日頭這般毒辣,她才不想站在外麵曬。


    對此月魄評價道:“你哪天死屋裏了都沒人知道。”


    “放心,我會讓栗子把我的屍體燒幹淨,不會散發不好氣味的。”


    “您可真是太貼心了。”


    “不用感謝我。”


    本來站著就累,和月魄打交道更累。


    雲綰跟著少數人迴到船艙,數著數字來到對應房間,卻未曾想隔壁房間的住戶是個熟人。


    “又見麵了。”


    洛槿白歪頭笑笑,“說起來見了這麽多次麵還未請教姑娘大名。”


    “雲綰,雲煙的雲,綰青絲的綰。”


    “洛槿白,洛水的洛,木槿的槿,白雪的白。”


    他學著雲綰的方式介紹自己。


    一雙鳳眸亮晶晶的,看著格外好說話。


    雲綰點點頭忽地注意到他腰間的一把劍,劍身並無明顯的靈氣波動,看著有些破舊應該是把普通的鐵劍。


    她自己也懂些煉器,這種鐵劍幾乎可以說是殘次品了。


    南鏡學院這麽窮嗎?


    洛槿白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有些懷念地撫上劍柄。


    “這是剛入門時院長給的,雖是最基礎的鐵劍但陪了我許多年。”


    “不去修一修嗎?它看著像是要散架了。”


    洛槿白搖搖頭,神色溫柔。


    “雖不算什麽神兵利器但也能勉強看作靈器,本身材質就不是上乘,想要在此基礎上增添東西來修補還不如重新打造。這種費力不討好的工作很少有煉器師願意接手。


    人間的煉器師實在少見大多也性子高傲,對修補舊物的興趣很有限,所以就任它這麽一直耗著。用的時候小心些,也還能再撐幾年。”


    有點懸哦。


    雲綰盡量客觀地評判這把有點醜醜的劍,在凡間最多用來對戰練習,偶爾打打級別不是太高的妖獸和邪修還夠用,但要是放在修真界和境界更高的人打隻怕挨不了兩下就得裂開。


    聽說劍修斷劍會造成很嚴重的心理陰影欸。


    不過聆風宗大抵會給新入門的弟子配備玄劍,他這鐵劍約莫得壓到箱底了。


    “我見你手上沒有繭子,應該不是劍修吧。”


    “嗯,我是丹修。”


    這沒什麽好瞞的,之後在聆風宗說不定還會打交道。


    “那你膽子還挺大的。”


    他說的是雲綰一人獨闖邪修窩點的事情。


    “丹修也可以殺人如麻。”


    雲綰好心提醒。


    “這叫懲惡揚善,他們是罪有應得的。”


    洛槿白糾正道。


    對於雲綰而言兩者其實沒差,都是下毒割肉的操作,殺人的事實不會因為殺的是誰而有所改變。


    她不打算和洛槿白在這問題上糾纏,每個人的認知都是不同的,要是世上全是和自己性格一模一樣的人那也挺可怕的。


    雲綰打著哈哈把這個話題揭了過去。


    她和洛槿白也算不上熟稔,聊了兩句就各迴各的房間了。


    栗子從袖口鑽出,抖了抖身上的毛發。


    “這個洛槿白還挺念舊的,我之前的東西都不知道被我扔哪去了,他那柄劍那麽破居然還帶著身上,果然劍修都把劍當老婆看待。”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舊物雖好但人得往前走。”


    雲綰在房間內晃了一圈,確認沒被動過手腳後才找了把椅子坐下。


    “話說你們丹修會把丹爐當作自己的老婆嗎?”


    “反正我不會。”


    雲綰將還在熟睡中的妖弦從手鏈裏倒出來,柔軟無骨的水母一接觸到床就自動往被褥裏滑去。


    “你如果太無聊可以去找月魄或者洛槿白玩。”


    雲綰知道栗子和洛槿白相處得不錯。


    “不要,我也是要好好修煉的。”


    栗子已經將初離神界的興奮消磨了七七八八,現在也沉得下心修煉了。


    雲綰點點頭,既然栗子選擇修煉那她就繼續研究丹方好了,兩個人裏總得有一個是清醒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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