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綰本意是想讓栗子專心學習,但奈何它剛到神界對一切都很好奇。


    看到雲綰出門嘴上不說什麽,隻是那條毛茸茸的大尾巴晃過來晃過去的,心思顯然已經不在書上了。


    與其強迫它靜坐倒不如順了它的意,一來滿足它的好奇心,二來也有帶它多出去看看的想法。


    於是乎一人一鼠跟著九卿所描述的路線順利地迷了路。


    “雲綰,是不是你記錯了。”栗子站在她肩頭左右眺望。


    “你怎麽不說是九卿說錯了。”雲綰順其自然地將鍋丟給九卿。


    她本就鮮少出門,除了家、藏書閣、學堂三點一線外幾乎沒有涉及過神界的其他地區。


    死宅的後果就是麵對不知道第幾個岔路歎氣。


    反思無果的二人決定通過玉簡向外求助,九卿帶著困意的聲音從一端傳來


    “怎麽了我的小姑奶奶,又迷路了?”


    “你確定你講的路線是對的?”


    一聲輕笑順著玉簡傳來,隨後是他欠欠的聲音


    “可能吧,你知道的人年紀大了容易記性不好。”


    “是嗎?”


    可能是察覺到了對麵的殺氣,九卿立馬服軟


    “我讓他給你們指引指引吧。”


    留下這句沒頭沒尾的話,九卿就掛了玉簡也不知道幹什麽去了。


    不多時就有一隻淺青色的傳訊蝶飛來,輕紗般的翅膀上帶著星星點點的光芒。上下翩飛間不經意灑落好似星輝灑落,惹得栗子伸手去抓。


    “小姑娘跟我來。”


    一道溫柔的男聲從靈蝶身上傳來,看來這就是九卿所說的指引了。


    雲綰按住亂伸爪子的栗子,微微頷首“有勞前輩。”


    靈蝶似落葉一般隨風而動,輕盈像是一縷雲、一陣煙,雲綰明明緊隨其後卻有種跟不上的感覺,與速度無關而是來自於靈蝶不可捉摸的行動軌跡。


    跟著它左拐右拐的移動,雲綰隻覺得頭暈。


    果然這地方沒人帶是進不來的,九卿所描述的路線就是在逗她,這個黑心肝的糟老頭子。


    來到一處小木門前靈蝶化為星光消失不見,那道男聲再次傳來,“請進。”


    雲綰推門而入,映入眼簾的是一大片的森林,鬱鬱蔥蔥生機勃勃,倒是讓她想起秘境中的那片森林。一座小木屋立在森林之前,一旁好似還有一處湖泊。


    這麽龐大的森林然而卻在外麵卻瞧不出一點端倪,好厲害的幻術。


    “你來了。”


    一男子從樹上躍下,淺金色的長發隨意披散落地,一雙淺碧色的眸子宛如水晶一般澄澈幹淨。


    發絲之中顯露出的一對尖耳表明了他的身份——精靈。


    看著這與諸楚有著八九分相似的外貌雲綰心裏也有了個大概。


    “陛下。”雲綰彎腰行禮。


    那人微微歪頭,向前一步便突然到了雲綰麵前。


    既不扶她也不開口,隻是蹲下和雲綰大眼瞪小眼。


    ?


    雲綰疑惑地眨了眨眸子,他也學著眨了兩下,而後突然把自己逗笑了。


    都說精靈一族貌美,不笑時聖潔高貴,笑起來更添幾分靈動純真。


    即便是時常對著九卿那張禍水一般臉的雲綰都不由得晃了下神。


    “你和月魄那孩子都是九卿前輩帶出來的,我原以為你們性子該和他一樣,沒想到個個都如此乖巧。”


    “前輩說笑了。”


    “叫我諸瑾就好。”他將雲綰扶起來,笑得溫和幹淨,“跟我來,我帶你去取茶葉。”


    雲綰摸不清他是真單純還是心思過於深沉,隻得乖乖跟著。


    來到木屋後麵,與外部靜謐古老的森林不同,這裏種滿了花草。


    瀑布似的紫藤蘿從一旁的牆上傾斜而下,牆角是開得倔強的白色月見草。紫藍色的冰蓮還未綻放,圓鼓鼓的樣子像是在醞釀著香氣。


    湖水的另一邊是不同於這邊的淡雅清冷,熱烈張揚的薔薇爬滿了另一半的牆麵,高調宣示著自己的所有權。


    紅的、藍的,稀有的、常見的,有毒的、沒毒的,各種草藥擠在一起,各自美麗又分外和諧。


    雲綰都不知道該將目光放到誰身上才好,看了這個又覺得辜負了那個。


    栗子對草藥的認識沒有雲綰那麽深刻,不知道這些祖宗有多難養活,隻是單純地感慨道“好多花啊。”


    諸瑾溫柔地笑了笑,輕輕拂過一旁的花瓣“我沒什麽別的本事,也就隻能養養花了。”


    “諸前輩過謙了。”雲綰敏銳地察覺到他的情緒不對,急忙岔開話題。


    “這草藥單獨養一株都能把人伺候崩潰,更別提還放在一塊養。晚輩曾試過將已經被采摘下來的草藥重新種植但一直未得其法,不知其中可有什麽別的講究?”


    諸瑾是真的很喜歡花草,也難得碰上個誌同道合的人,一時之間聊得投機竟把帶人來這的目的全忘了。


    雲綰倒是還記得,隻是一來是見他聊得高興不忍打斷,二來剛才的話也並非奉承。


    那些草藥在她手底下簡直比實驗室裏的真菌還要難養活。


    濕度差一點要死,溫度差一點要死,甚至於她開門時帶起來一陣風將其吹著了也要死,難得有人深諳此道不由得想多聽多問幾句。


    兩人就這麽相對而立,竟有一直聊到天黑的架勢,隻是苦了栗子什麽都聽不懂還不得不陪著二人在外麵吹風。


    許是老天開眼,為了拯救聽得迷迷糊糊的栗子,一道清亮的女聲傳來。


    “阿瑾怎麽又在外麵吹風。”


    雲綰和諸瑾同時向聲音來源看去,一黑衣女子和諸楚站在那裏。


    女子麵容清冷氣質淩冽,宛如鋒利的劍刃無情冷漠,和雲綰身邊溫柔聖潔的諸瑾完全是兩個極端。


    那雙銳利的眼睛隻是掃過雲綰而後落在諸瑾身上,神色是難以言說的溫柔和擔憂。


    “驚瀾,我沒事。”諸瑾安撫似的笑笑,拍了拍雲綰的肩膀,“這位是雲淅的妹妹雲綰,還有她的契約獸栗子。”


    而後看向雲綰“那位是我的妻子鳳驚瀾。”


    女子這才將視線從諸瑾身上移開,落到雲綰身上。


    雲綰拱手行禮,還未拜下去就被一道靈力扶起。


    “不必多禮。”


    抬眼時那人已經到了眼前,扶住諸瑾的手臂就要把人往屋裏帶。


    諸瑾拍了拍她的手,向雲綰和後麵慢半拍的諸楚笑道


    “抱歉我得迴去了,讓楚楚幫你拿茶葉吧。”


    雲綰點點頭,還未來得及說什麽就見麵前的二人已經消失。


    諸楚這才跑到她麵前打招唿,“走吧雲綰,我帶你去拿。”


    栗子親近地跳到諸楚肩上“諸楚,那是你的爹娘嗎?”


    “是啊,我爹爹身體不太好阿娘很擔心他,所以行事稍微急躁了些,沒嚇到你們吧。”


    雲綰搖頭“關心則亂,人之常情,走吧去拿東西。”


    栗子見她無意探討也收起了好奇心,乖乖跳迴雲綰肩頭。


    另一邊鳳驚瀾已經將諸瑾帶迴了房中,也不說話隻是握住他的手腕細細把脈。


    “驚瀾”諸瑾輕輕揪住她的袖子晃了晃,見人不搭理自己又乖巧地蹭了蹭,“我真的沒事,別擔心。”


    鳳驚瀾難得推開了他,俏臉微寒“每次都這麽說,哪次聽話了?”


    諸瑾抿抿唇,不自覺地軟了語氣“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鳳驚瀾本就對他生不起氣,看到這副樣子更是心軟得一塌糊塗


    “抱歉我語氣太兇了,但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我隻是想到······”


    諸瑾輕輕抱住她“沒關係都過去了。”


    鳳驚瀾拉住他的袖子抬頭望他“我看你和那小丫頭聊得投機,剛好楚楚和她關係不錯,不如多請她來這裏坐坐陪你聊聊天。”


    諸瑾隻是笑著搖頭“她有她的路要走何必在我這耽誤時間。”


    鳳驚瀾還想再說什麽隻聽腰間玉簡發出幾聲嗡鳴,生生打斷了她的話。


    氣氛一時之間有些凝滯,諸瑾默默鬆開虛抱著她的手,笑著說道


    “快去吧,我也得去履行我的職責了。”


    鳳驚瀾抓住他的袖子,聲音有些抖


    “阿瑾,我後悔將你牽扯進來了。”


    諸瑾搖了搖頭“我們都身在其中,想與不想由不得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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