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說來,少俠是有意居中調停了,不知少俠高姓大名?”梁思桓問道。


    “區區賤名,何足掛齒,依在下看今日還是治傷要緊,有什麽事改日再議。”趙天龍說道,向梁家人做出了一個請先行的手勢,梁思桓略一猶豫,還是帶著人先走了。梁思桓是這樣想的:這個青年武功高強,且來曆神秘,現在獨孤家對我梁家若即若離,要是再得罪了什麽惹不起的勢力,那就真麻煩了,看上去此人也不是對方請來的高手,就給他個麵子吧。


    梁家的人離開了,圍觀的群眾也走了大半。此時仍在的圍觀群眾都靠上前來,有的還開始查看眾人的傷勢,看上去應該是劉家對工人還不錯。好在梁家的人也沒想把事情鬧大,劉家的人受的傷都不會危及性命。


    劉征此時已在兩名群眾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對趙天龍揖手為禮道:“今日多謝少俠出手相助,少俠的恩情,劉家沒齒難忘。少俠姓名可否見告?”


    趙天龍並未迴頭,說道:“劉征,五年前在武道大會上,我們交過手,你不記得了?”


    “五年前,武道大會,你是趙兄?”劉征猜測道。


    “真好,你還記得我,”趙天龍轉過身說道,“好了,迴城再說吧,你們需得趕快救治。”趙天龍卻儼然首領的模樣吩咐道,眾人便被攙扶著往城中而去。


    群眾裏倒是議論開了,隻聽一人道:“上屆武道大會,姓趙的,就聽說過一個擎天一柱趙天龍,難道就是他?”


    “看樣子應該是的,不過就和少爺交過手,私交應該不深啊,怎的兩人好像很熟的樣子?”另一個人附和道。


    “你管那麽多幹嘛呢,隻要肯出手幫劉家不就行了嗎?”之前的一人說道。


    太平曆七二一年九月十六申時,中州撥雲郡,撥雲城劉府


    劉家作為撥雲郡新崛起的世家,雖然整體武功不怎麽樣,經濟實力卻不弱。在撥雲城一說劉府,不知道的人屈指可數。劉府坐落在撥雲城城東,其規模差不多趕上雲都的安陽王府。趙天龍此時正坐在劉府前廳的客座上。主座上麵對廳門左手邊坐的是看上去一臉世故圓滑的微胖長者,年紀在五十歲上下,趙天龍就坐在他下首的客位;右邊主座上坐的是國字臉,厚嘴唇的劉征,此時已包紮完畢,看上去並無大礙。如此看來,這位長者應該就是劉家當代家主劉坤。


    “今日之事多虧了趙公子,否則我劉家將是一敗塗地。”劉坤臉帶諂媚,客氣道。


    “家主客氣了,在下與劉兄相識一場,今日既然見了,自不能袖手旁觀。”趙天龍平靜地說道。


    “公子如此說,是願意助我劉家一臂之力了?”劉坤說道,眼睛裏充滿期待。


    “家主誤會了,在下已經說過了,凡事以和為貴,再說了,老太爺屍骨未寒,當務之急是找出殺害老太爺的兇手,讓老太爺入土為安。”趙天龍說道。


    “哎,公子有所不知,老朽父親對均分鐵礦這個事情甚是上心,除了梁家,在撥雲城還有誰有這個動機和膽量對他下手?”劉坤恨聲道。


    “家主稍安勿躁,凡事都要講求證據,今日老太爺的事在下斷斷續續聽到了一些,此時可否為在下再仔細講講這來龍去脈?”趙天龍說道。


    劉坤似乎不想說,還是劉征思考了一下,說道:“此事還是我來說與趙兄聽吧。”


    原來昨日劉老太爺還是和往常一樣按時去采石場查看,此舉主要是避免梁家暗中獨自開采鐵礦。說來也奇怪,這種事情隨便派個人去盯著就行了,無論如何也不應該讓這麽大年紀的人自己去查看。這一天劉老太爺乘坐馬車出城,在南郊樹林附近遭遇埋伏,當場就去世了。


    “埋伏,什麽樣的埋伏?兇手有幾人,可有目睹整個過程的生還者?”趙天龍問出了一連串的問題。


    “除了祖父,當時在場的還有一個護衛和祖父的貼身小廝,那小廝替他趕馬車。兇手並未現身,而是釋放暗器,祖父身中暗器,暗器上有毒,在下祖父當場就去世了。”劉征歎息道。趙天龍聽著劉征的話,心下沉吟,此事疑點重重,也不知劉家人到底有沒有查明真相的意圖。


    “還請節哀,不知可否將這二人帶來,在下有些細節還想問問這二位。”趙天龍問道。


    “公子請稍等,老朽這就差人去把二人找來。”劉坤答應道。


    “且慢,還是先把隨行的護衛找來,小廝來了就先讓他在外麵候著。”趙天龍建議道,劉坤答應道,似乎也明白了趙天龍的意圖。不一會兒,一身黑色的護衛劉五就被找了來,趙天龍看見來人,今天這人也在南郊樹林和梁家人交手,其身手是劉家除劉征外最好的。


    “這位公子有話問你,你就照實說,不得有所隱瞞。”劉坤居高臨下吩咐道。


    “你把昨天事情的經過詳細說一遍。”趙天龍說道。


    “是,在下昨天和往常一樣護送老爺去南郊采石場,一路無事,待到南郊小樹林時,可能是走得太快,老太爺感覺有些不適,遂停了馬車出來透氣。我等休息了一會兒,正準備將老太爺扶上馬車繼續前行,突然有一隻飛鏢射中了馬車,在下心下大驚,便擋在老太爺身前,陳狗兒似乎是被嚇破了膽,拉著老太爺就跑。這期間在下又擋住了兩支飛鏢,沒想到對方發射飛鏢的同時還發射了一串飛針,老太爺被一支飛針射中後頸,不久便毒發身亡。對方得手之後沒再出手,我等就急忙趕迴了劉府。”護衛劉五說道。


    “老太爺如昨天一般去采石場有多長時間了?”趙天龍問道。


    “最近七八天都是如此,每天都是巳時左右出門。”劉五答道。


    “老太爺和那陳狗兒會武功嗎?”趙天龍突然問道。


    “老太爺不會武功,陳狗兒就會點粗淺功夫,最多也就比普通人稍微強一些。”劉五說道。趙天龍聞言沉思了一會,示意劉家父子已經問完了。


    “好了,你先去外麵候著。”劉坤吩咐道,同時又把那個小廝叫了進來,一副聰明機靈的模樣。


    聽劉五所說,這小廝名叫陳狗兒。陳狗兒的描述和護衛劉五所說基本相同,陳狗兒被嚇破膽之後拉著老太爺就跑,直到劉老太爺中針倒地。說完陳狗兒就開始吼道:“老爺,少俠,這事一定是梁家找人幹的,一定要為老太爺討迴公道。”劉家父子聞言,情緒也有幾分激動,趙天龍心裏卻越來越疑惑。這個陳狗兒的反應怎麽這麽大?便目光灼灼的看了他一眼,陳狗兒也在偷瞥趙天龍,兩人眼神一對,陳狗兒拚命的躲閃。不用說,這個陳狗兒有問題。就憑趙天龍在好又來接觸過那麽多形形色色的人,他看人一般不會偏差太多。


    “老太爺當時總共中了幾針?”趙天龍向劉家父子問道。


    “就一針,在後頸位置脊椎骨旁邊,那根針插入的大概有一個指節那麽深。”劉征迴答道。


    “護衛說刺客發的是一串飛針,其他的針找到了嗎?”趙天龍又問道。


    “找到了,一共七顆。”說完劉征拿出了用厚布層層包裹的毒針,這飛針和普通人中指差不多長短,比普通繡花針要粗得多。


    “查過上麵塗的是什麽毒嗎?”趙天龍問道,劉家父子聞言麵麵相覷,趙天龍見此,已經知道二人並未對此物上心。趙天龍歎了一口氣,給劉家父子使了個眼色,示意將陳狗兒揮退,之後趙天龍又示意讓閑雜人等退下。


    “趙兄如此做,是不是事情有些眉目了。”劉征問道,眼神充滿期待。


    “在下先前聽聞梁家有意和劉家聯姻,劉家的人選想必就是劉兄吧。”趙天龍說道,並沒有直接迴答劉征的問題。


    “趙兄所言甚是,原本定於下月十六完婚,可出了這事,不知道此事還有沒有可能。”劉征歎道,似乎對方的人選是自己心儀之人。


    “你們為何認定就是梁家下的手?是不是就因為這個陳狗兒一直嚷嚷著是梁家動的手?”趙天龍笑道。


    “少俠有所不知,因為鐵礦一事,原本關係逐漸緩和的梁劉兩家關係開始劍拔弩張,再加上老太爺對下人和民工都不錯,所以他這麽一說,大家就將原本的懷疑當成了實證,硬是要找梁家找個說法,我等也是騎虎難下。”劉坤歎道。


    “據在下推斷,這個陳狗兒十之八九有問題。”趙天龍說道。


    “哦,少俠何出此言,陳狗兒服侍老朽的父親已經有五六年,他嚷嚷著要給老朽的父親討個公道也情有可原吧。”劉坤反駁道,似乎很信任這個陳狗兒。


    “在下倒不是這個意思,在下隻是覺得奇怪,護衛有武功逃過一劫說得過去,可是陳狗兒隻會些粗淺功夫,為何卻能逃過一劫?”趙天龍說道,此言一出,劉坤不以為然,會武功的劉征卻有恍然大悟之狀。兇手完全可以把陳狗兒也殺了,在趙天龍看來兇手有實力把陳狗兒和劉五都殺了,為什麽留下活口,用意就耐人尋味了。留著小廝給這件事煽風點火?那為何留下劉五,怕小廝說的話死無對證?真真是疑雲密布,不過好在至少可以確定一些:陳狗兒有問題。隻要有突破口,事情就會變得十分簡單。


    “依在下看,目前這些推論和懷疑都不要表現出來,尤其是對陳狗兒,在下就在暗中行事,陳狗兒住在府中嗎?”趙天龍連說帶問道。


    “是的,陳狗兒畢竟是老朽父親的貼身小廝,有需要時必須隨叫隨到。”劉坤迴答道。


    “這就好辦了,在下還有一個問題。如果這件事讓官府的人出麵處理,會不會驚動郡守?”趙天龍問道。


    “應該會,但郡守掌管撥雲郡一城十餘縣,日理萬機,所以直接出麵的可能還是城守孫大人,郡守隻是在閑暇時過問幾句。以往牽涉到梁劉兩家的事官府都是讓我們自己處理,我兩家的事一般不會麻煩官府。”劉坤說道,說得雖委婉,趙天龍卻聽出言下之意是官府休想插手。


    “老太爺的屍身收斂了嗎?打算何時辦喪事?何時出殯?”趙天龍又問道。


    “此事純屬無奈,未找出兇手,父親九泉下也不得安息,uu看書 .ukanshuom 還是得先找出兇手。”劉坤說道。趙天龍聞言雖不認同這種做法,但也沒有更好的建議,畢竟是人家的家事,遂開口道:“如此,就三天吧,我等共同努力,爭取三天之內找出兇手,早日讓劉老太爺入土為安。”


    “如此,我等需要做些什麽,還請趙兄示下?”劉征起身揖手為禮道。


    “示下不敢,一切如常,對梁家的仇視氣氛先不要毀掉,若有人問起就說等你們休養好了再找劉家算賬,盯緊陳狗兒,若他出府,第一時間告訴在下。在下明日會去梁府一趟,若有人主動將此事告知你們,你們一定要不動深色,而且一定要同時盯緊這個人。”趙天龍說道,劉家父子連忙稱是。


    “哎,先這樣吧,劉兄,給在下準備一間客房,我得先睡一覺。”趙天龍起身道,劉家父子正在躊躇如何開口挽留趙天龍,他如此說,劉家父子一時沒反應過來。


    “你們劉家家大業大,不會連間客房都沒有吧,如此在下隻得去城裏落榻了。”趙天龍笑道。


    “哦,咳,老朽失禮,老朽這就給公子安排,公子肯屈就,劉府蓬蓽生輝。”劉坤急忙道,似乎此時才發反應過來。


    將趙天龍送去客房,劉家父子卻議論開了。


    “征兒,這個趙公子可靠嗎?他會不會有所圖謀,或者真的隻是適逢其會?”劉坤問自己的兒子道,畢竟劉征對趙天龍了解得多一些。


    “父親放心吧,孩兒信得過趙兄的武功和人品。此人心懷天下,應該隻是不忍看到我兩家無端流血。”劉征說道,劉坤聞言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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