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喧囂聲仿佛洶湧澎湃的潮水一般,毫無阻礙地湧進屋內,瞬間將朱標的思緒衝擊得支離破碎。他原本正沉浸於對一件重要事務的深思之中,但此刻卻不得不被強行拉迴到現實中來。


    隻見那心腹太監跌跌撞撞地奔入房中,滿臉驚恐之色,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斷滾落下來,浸濕了衣領。他氣喘籲籲,連說話都變得急促而結巴:“殿......殿下!大事不好啦!國.....國子監的那些學子們竟然......竟然罷課了!”聽到這個消息,朱標心頭猛地一沉,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之前就一直擔心會出現這樣的局麵,沒想到最終還是沒能避免,這把火終究還是熊熊燃燒起來了。


    來不及多想,朱標霍然起身,邁開大步急匆匆地向門外走去。一路上,他腳步飛快,如同疾風驟雨一般,徑直朝著國子監飛奔而去。


    當朱標趕到國子監時,眼前的景象讓他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隻見院內人頭攢動,數百名學子密密麻麻地聚集在一起,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憤怒和不滿。他們情緒激動,揮舞著拳頭,口中高喊著各種口號,聲音響徹雲霄,震耳欲聾。整個國子監內彌漫著一股緊張壓抑的氣氛,仿佛一點火星就能引發一場巨大的爆炸。


    吳學子昂首挺胸地站立於高台之上,情緒激昂、聲音洪亮地發表著自己的言論:“諸位同窗好友們呐!咱們身為讀書人,理應當將古聖先賢奉為師長,把經典史籍當作鏡子來映照自身!然而現今,那尊貴無比的太子殿下竟然執意要大力推行那些所謂的奇技淫巧之物,難道這不是想要逼迫我們拋棄列祖列宗傳承下來的優良傳統嗎?如此行徑簡直就是背信棄義、數典忘祖之舉啊!”


    就在此時,人群之中忽然傳來一聲驚唿:“殿下!您來了!”原來是有人率先察覺到了朱標的到來。刹那間,原本喧鬧嘈雜的人群像是被投入了一顆巨石的湖麵一般,瞬間掀起一陣巨大的騷動。人們紛紛交頭接耳,臉上流露出或驚訝、或期待、或敬畏的神情。


    隻見朱標步伐穩健地朝著眾人走來,他那挺拔的身姿和威嚴的氣質令人不禁為之側目。待他走近之後,緩緩停下腳步,目光如炬般掃視過在場每一張年輕且充滿激憤之色的麵龐。正當他準備張口說話之際,站在一旁的宋祭酒卻不合時宜地陰陽怪氣地插嘴說道:“殿下啊,您瞧瞧眼前這番景象,這不正是民心所向嘛!這些莘莘學子可都是熟讀四書五經、滿腹經綸之士呀,他們心中自然清楚何為人間正道,又何為旁門左道、歪風邪氣呢!”


    朱標並未理會宋祭酒的挑釁,反而轉向吳學子,語氣平和地問道:“吳學子,你為何要煽動同窗罷課?新學科究竟有何不好,讓你如此抵觸?”吳學子被朱標這突如其來的反問弄得有些措手不及,支吾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殿下,學生並非有意冒犯,隻是…隻是擔心這些新學問會誤人子弟!”


    朱標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那明亮而深邃的眼眸緩緩地轉向站在一旁的宋祭酒,輕聲說道:“宋祭酒啊,孤可是清楚地記得,您曾經說過一句至理名言——‘學海無涯,唯勤是岸’。可如今,麵對這些莘莘學子對於新知識如饑似渴的追求與渴望,您又為何要橫加阻攔、阻止他們去探索呢?”


    聽到這話,宋祭酒的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就像是被人當麵揭穿了謊言一般。他有些慌亂地抬起頭來,眼神閃爍不定,但還是硬著頭皮強詞奪理道:“老臣這麽做也是出於一片苦心啊!我隻是擔憂這些新興的學科尚處於萌芽階段,還沒有經過充分的實踐檢驗和論證,如果貿然在學府中推行開來,恐怕將來會造成難以估量的危害,甚至可能遺禍無窮啊!”


    然而,朱標似乎早有準備。隻見他不慌不忙地從寬大的衣袖之中輕輕取出一份折疊整齊的奏折,然後慢慢地將其展開。這份奏折仿佛有著千斤之重,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朱標手持奏折,目光銳利地盯著宋祭酒,緩聲道:“宋祭酒,此乃您上個月親自呈遞上來的奏折。在這份奏折當中,您明明清清楚楚地寫道,這些新學科‘於國於民皆有莫大的裨益’。可現在,您怎麽能出爾反爾、矢口否認自己先前所說的話呢?您如此反複無常,到底是懷著怎樣不可告人的心思呢?”


    一時間,整個場麵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宋祭酒呆呆地望著那份奏折,額頭上冷汗涔涔而下,嘴巴張了幾張,卻是一個字也吐不出來。此刻的他,就如同一隻被當場抓住現行的竊賊,滿臉羞愧與惶恐之色。


    與此同時,圍觀眾多的學子們也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他們原本對這位德高望重的宋祭酒滿懷敬意,可如今看到他這般前後矛盾的言行舉止,心中不禁湧起了一絲疑慮和不滿。眾人看向宋祭酒的目光不再像以往那般充滿敬仰之情,取而代之的則是深深的懷疑和毫不掩飾的鄙夷之意。


    朱標靜靜地站在那裏,目光凝視著眼前的這一幕場景,心中不由自主地暗自歎息了一聲。隻見他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緒後,才緩緩地張開嘴唇,輕聲說道:“諸位......”


    此時的朱標慢慢地將視線從眾人身上掃過,那張年輕的麵龐之上此刻卻滿滿當當地寫著迷茫和不解之色。他深知,如果采取強硬鎮壓的手段來對待這些學子們對於新學所產生的抵觸情緒,那麽結果必然會適得其反,不僅無法消除他們內心的抗拒心理,反而有可能使得這種情緒愈發強烈起來。所以,此時此刻的他更需要做的,便是如同那春日裏輕柔的微風一般,用一種溫暖而又平和的方式去慢慢引導他們,讓他們能夠逐漸接受並理解這門新興的學問。


    “諸位,”朱標的語調刻意放得十分緩慢且柔和,仿佛一陣清風吹拂而過那般令人感到舒適宜人,“孤心裏非常清楚,大家對於這全新的學科都或多或少存在一些顧慮之處。你們擔憂它會偏離我們一直以來所秉持的正道,甚至害怕它會誤導我們的後代子孫。但是,孤在這裏想要問一問在座的各位,你們當真深入地了解過這所謂的新學科嗎?你們是否曾經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翻閱過孤呈遞給你們的那些相關書籍呢?還有,你們有沒有靜下心來去好好思索一番,如今的大明朝,難道僅僅依靠傳統的四書五經就足夠了嗎?”


    他頓了頓,目光如炬,掃過每一張麵孔,語氣也逐漸變得鏗鏘有力:“如今,我大明正值開國,百廢待興。我們需要能工巧匠,修建水利,開墾荒地;我們需要精通算術之人,計算賦稅,理清賬目;我們需要通曉醫理之士,治病救人,解除百姓疾苦。這些,難道僅僅靠聖賢之書就能實現嗎?孤的本意,是希望你們不僅能飽讀詩書,更要能經世致用,成為我大明的棟梁之才!”


    說完,朱標轉身,步伐沉穩地走進國子監的辦公房,隻留下一片寂靜。


    朱標需要時間,也給這些學子們時間去思考。房間內,朱標攤開一張張學子們的名冊,仔細研究著他們的背景。誰是家境貧寒,急於出人頭地?誰是滿腹經綸,卻又固執守舊?誰又隻是被煽動,盲目跟風?


    朱標要對症下藥,逐個擊破。他提筆,在名冊上勾勾畫畫,時不時停下來,陷入沉思。房間裏靜的隻剩下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氣氛緊張而凝重,仿佛暴風雨前的寧靜。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朱標擬定了一份詳細的名單,將學子們分門別類。他決定采取不同的策略:對家境貧寒的學子,承諾提供更好的學習資源,讓他們看到改變命運的希望;對滿腹經綸的學子,則從學術的角度出發,讓他們明白新學科的價值;對於被煽動的學子,則要恩威並施,讓他們明白事理。


    經過一係列縝密周詳的安排與籌劃之後,朱標懷著滿心期待,邁著沉穩有力的步伐,再一次踏入了國子監那莊重肅穆的前院。他身後緊跟著幾名侍從,手中捧著厚厚的名冊,上麵詳細記錄著眾多學子的信息和表現。


    朱標眼神專注而銳利地掃視著眼前這片熟悉的景象,然後輕輕抬手示意身邊的人按照事先擬定好的名單,將那些學子們一個接一個地傳喚過來。不一會兒功夫,第一個名叫陳學文的學子便恭恭敬敬地站在了朱標的麵前。隻見這陳學文身材瘦弱但精神抖擻,衣著雖然樸素簡單,卻幹淨整潔。


    朱標麵帶微笑,目光溫和地看著陳學文說道:“陳學文啊,據孤所知,你家境貧寒,生活艱苦,但即便如此,你依然勤奮刻苦、好學不倦,這種堅韌不拔的求學精神著實令人欽佩。因此,本太子決定破例擢升你為新學試點班的助教,從此以後,你每個月都可以領到五兩銀子的俸祿,用以改善生活條件,同時也能夠更好地投入到學業之中。不知對於這樣的安排,你是否願意欣然接受呢?”


    聽到這番話,陳學文先是一愣,隨即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驚喜之色,他激動得嘴唇微微顫抖,連忙跪地叩頭謝恩道:“多謝太子殿下厚愛!學生定當竭盡全力,不負殿下所托,努力做好新學試點班的助教工作,為傳播新學知識貢獻自己的微薄之力!”


    緊接著,第二個被喚來的是李明遠。此人儀表堂堂,氣質儒雅,隻是眉宇間似乎透著一絲固執己見的神情。朱標注視著他緩緩開口說道:“李明遠,聽聞你平日裏博覽群書,學識淵博,然而在對待新學這件事情上,你卻顯得有些墨守成規,難以突破舊有的觀念束縛。本太子現在給你三個月的時間,讓你專心致誌地研讀有關新學科目的書籍。倘若到期之時,你能夠深刻領悟並清晰闡述出這些新知識當中蘊含的道理和精髓所在,那麽本太子便準許你在國子監開設講堂,向其他學子傳授推廣新學之理。不知道對此,你可有信心去嚐試一下呢?”


    李明遠聽後略作沉思,隨後拱手施禮迴答道:“啟稟太子殿下,學生深知自身存在不足之處,此次承蒙殿下給予如此寶貴機會,學生必定會全力以赴,用心鑽研新學書籍,爭取在規定期限內有所收獲,不辜負殿下的期望。”


    第三個被叫到的是吳學子。這吳學子看上去頗為年輕稚嫩,臉上還帶著幾分惶恐不安的神色。朱標表情嚴肅地對他說道:“吳學子,之前聽聞你受人蠱惑,帶頭挑起事端擾亂學堂秩序。不過念及你年紀尚輕,涉世未深,一時糊塗犯下過錯也是情有可原。所以本太子暫且對你既往不咎,但有一個條件,那就是你必須親手撰寫一份誠懇真摯的悔過書呈交上來,並且從今往後老老實實返迴課堂,靜下心來認真學習功課。至於能否做到這些要求,就看你個人的決心和表現了。不知你是否真心願意改過自新呢?”


    吳學子聽完朱標的話語,如蒙大赦般連連點頭應諾道:“多謝太子殿下寬宏大量!學生已經深刻認識到自己的錯誤行為帶來的嚴重後果,今後一定會痛改前非,嚴格遵守校規校紀,努力讀書上進,再也不敢肆意妄為了,請殿下放心!”


    朱標的承諾,讓學子們看到了希望,感受到了真心。一些學子被他的真誠打動,紛紛表示願意嚐試,重新迴到課堂。原本喧鬧的國子監,也漸漸安靜下來,再次充滿了朗朗的讀書聲。


    宋祭酒站在遠處,看著局勢一步步失控,氣得胡子都快翹了起來。他沒想到,這個平日裏看起來溫和的太子,竟然如此有手段,如此會收買人心。


    朱標看著逐漸恢複秩序的國子監,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他知道,這僅僅是開始,革新之路,任重而道遠。然而,當朱標看見宋祭酒的眼神,心中猛地一沉。


    宋祭酒的陰鷙目光如毒蛇般緊盯著朱標,他幹枯的手指緊緊攥成拳頭,指甲幾乎要掐進肉裏。他絕不甘心就此認輸!他要讓這個妄圖改變傳統的太子,嚐嚐文人鐵骨的滋味!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京城一處隱秘的宅院內,一場秘密的集會正在進行。宋祭酒端坐在首位,身旁圍繞著一群衣冠楚楚的文人,他們個個須發皆白,神情嚴肅。燭光搖曳,將他們的臉龐映照得忽明忽暗,仿佛一個個蟄伏的猛獸。


    “諸位,今日之事,想必大家也都聽說了!”宋祭酒的聲音沙啞而低沉,帶著一絲陰冷,“那太子朱標,竟敢妄改科舉,推行新學!此舉,簡直是動搖我大明根基!”


    “是啊!聖賢之道,豈能輕改?”一個白發老者憤憤不平地說道,胡須因激動而微微顫抖,“那些奇技淫巧,終究隻是末流,怎能與聖人之言相提並論?”


    “科舉乃選拔人才的根本,若被那太子如此胡來,豈不是要讓那些阿諛奉承之輩,占據朝堂,禍國殃民!”另一個文人也義憤填膺地附和道。


    “諸位,我等身為讀書人,豈能坐視不理!”宋祭酒猛地一拍桌子,語氣淩厲,“我們必須團結起來,堅決抵製太子的新政!守護我大明的文化命脈!”


    “宋祭酒言之有理!”眾人紛紛響應,群情激昂。


    他們開始商議如何進一步抵製太子的新政,如何讓那些被太子蠱惑的學子們迷途知返。集會結束後,一股暗流開始在京城湧動。文人墨客們奔走相告,將太子的新政形容得如同洪水猛獸,試圖以此來喚醒民眾的“良知。”一些不明真相的百姓,開始對新政產生了疑慮,甚至開始公開表示反對。


    朱標靜靜地佇立在皇宮那高聳入雲之處,目光如炬,遠遠眺望著遠處那片燈火輝煌、熱鬧非凡的文人集會之地。那裏人頭攢動,歡聲笑語此起彼伏,但這一切都無法驅散他心頭愈發濃重的陰霾和憂慮。


    他深知那些頑固不化的保守文人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他們就像一群嗅到血腥味兒的鯊魚,緊緊咬住新學科這塊肥肉不放。不僅如此,他們還妄圖將自己精心策劃的科舉改革計劃全盤推翻,重新迴到過去那種陳舊腐朽的選拔製度上去。


    此刻,朱標覺得有一股無形而又巨大的壓力正從四麵八方洶湧而來,猶如泰山一般沉甸甸地壓在了他的肩頭,令他感到唿吸困難,仿佛每一口空氣都變得異常稀薄。這場科舉革新之戰,不僅僅關乎著個人榮辱得失,更是與整個大明朝未來的國運緊密相連。倘若稍有差池,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將化為泡影,功敗垂成。


    就在這時,一直跟隨在朱標身旁的心腹太監終於按捺不住內心的擔憂,他怯生生地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開口道:“殿下,奴才瞧您似乎心情不佳......”然而,話未說完便被朱標輕輕一揮衣袖打斷了。隻見朱標麵沉似水,一言不發地轉過身去,緩緩朝著書房走去。隨著他漸行漸遠,身後隻留下一串串略顯沉重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宮殿裏迴蕩不息,仿佛訴說著主人心中無盡的煩悶與愁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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