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侯爺,你這酒夠勁。


    比我們平日裏喝的濁酒,那簡直天壤之別,喝了你這酒啊,之前那酒,狗都不喝。”


    曾天賜一邊恭維,一邊利落的又是兩碗下肚。


    “屁話,那錢有白花的嗎?好了,不跟你扯淡了,這門啊,你守的不夠好。


    不然本侯也不至於受這罪,不遠千裏來邊關吃沙。


    家裏的嬌妻美妾的哪個不需要照顧?”


    李順心吹胡子瞪眼道。


    享受了一輩子了,臨老了,跟個孫子一樣,被拉著刀光劍雨的滿大宋跑。


    真是坑爹啊。


    “那侯爺明示啊,我怎滴算是守的好啊,看住這遼軍還不行啊?


    打又不敢打,我現在跟個受氣小老頭一樣,夾在中間,遼人踩兩腳,朝廷踩兩腳。”


    曾天賜委屈的道。


    “按以前的標準,你守的沒啥毛病,現在不是更新了嘛!


    你要還按之前的標準去守,那就有問題,有大大的問題。”


    李順心粗著舌頭道。


    “大問題?被我放進去的皮室軍?”曾天賜也醉眼朦朧的看向李順心。


    “放進去的皮室軍沒啥事,關鍵他們去的哪,那就是事。”


    李順心拍著曾天賜的肩膀,語重心長的道。


    “放他們去哪?他們最後去哪了?”曾天賜看向李順心。


    “我不知道啊,隻是聽說有寇相看重的子侄輩,來你轄區任職了,你自己多掂量。”


    李順心話鋒一轉道,之前扯孫尚書的虎皮,到這個地方孫尚書可就扛不住了。


    因為秦朗自己就是別駕了,所以要再給他一個更高的靠山,來解釋自己行動的合理性。


    曾天賜腦子一轉悠就知道李順心說的是誰了。


    他隻是忙,不是傻,自家轄區內新進的高級官員他怎會不知道。


    “秦別駕?”曾天賜噴著酒氣,小心問道。


    “不知道,反正我順手把那皮室軍結果了,給你幫了一個大忙,你得謝我。”


    李順心斜眼看他。


    作為皇帝最信任的侯爺,他的話可不是那麽簡單,一言一舉,都是飽含深意的。


    曾天賜心下一凜。


    聽話聽音,李順心說讓自己謝他,那就是這人若是出事,自己這二品節度使也會有麻煩。


    “那下官對著這些遼人,這個尺度要怎麽把握?”曾天賜此刻也大舌頭。


    “尺度?不知道,反正那個弄不好,你就得實現自己的願望了。”李順心道。


    “下官的願望?”曾天賜疑惑道。


    “是啊,解職迴家,哄孫子頤養天年,這不就是你的願望麽。”李順心看著他嗤笑道。


    這人出事,那自己節度使就別幹了,曾天賜食指扣弄著拇指上的玉扳指,心中思索。


    他那些想解甲歸田之類的屁話,無非是發發牢騷。


    正二品的大員,習慣了掌握生殺大權,他能過普通人生活?


    吐槽玩笑都可以,但你若真較真,那他就該給你急了。


    “那下官可得好好守著這邊疆了,遼人也不能太過分。”他搖晃起身,表明著自己的態度。


    “對嘍,咱有盟約的,那遼人不守,那揍了他也得忍著。”李順心滿意的道。


    “不是揍他們,咱怕是真揍不了遼人,可防著他們,下官還是有幾分把握的。”曾天賜苦笑道。


    邊軍戰力屬實不俗,可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高。


    不然也不至於讓遼人氣焰一直囂張下去。


    之前曾天賜確實沒有盡力為之,主要是成本問題,邊軍的禦敵可不是簡單的和遼軍頂牛。


    糧草,武器,還有銀兩都得籌措。


    這是他作為節度使要全盤考慮的事情。


    他之所以沒管製那麽死,一個是怕激怒遼人,另一個是出力了在朝堂也不落好。


    索性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但李順心的話還是在提醒他,別的沒什麽關係,但是這秦別駕你得護住了。


    不然你這節度使也就當到頭了。


    兩人交談完畢,曾天賜又順了一瓶白酒搖搖晃晃的辭別了李順心。


    剛剛走出營帳,曾天賜的身形已經穩住了。


    他的臉色依舊酡紅,可說話和行為已經沒有大礙。


    一旁的親隨抬手招來了轎子。


    “大人,迴府?”曾府管家在一旁小聲詢問曾天賜意見。


    “去十大營,把何指揮找來,通知邊軍十營將領,帥帳議會。


    下午去河間大營,提前通知張指揮。


    邊關布防要重新安排,讓他們先研究著。


    達到的效果是遼人一個探子也過不去真定和河間。”


    曾天賜聲音四平八穩。


    “大人,這是?”管家倏然一驚。


    “不該打聽的就不要打聽,去做吧。”曾天賜淡淡道。


    ......


    “侯爺,這曾天賜會上心嗎?”營帳內禦龍班直的指揮使走了進來。


    “不知道,希望他能上點心吧,不然全靠禦龍班直這幾千人,真頂不住那遼狗的反撲。”


    養心侯也沒了醉眼。


    兩人都是混跡官場的老手,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麽聊齋呢。


    “怕就怕他不上道。”禦龍班直的指揮使道。


    “不上道?嘿嘿,我說的那話半真半假,真的是他若不上道他的節度使就幹到頭了。”


    養心侯灌了一大口茶水道。


    “那假的呢?”指揮使好奇的問。


    “假的是他能迴家頤養天年,他以為是卸甲歸田?”養心侯笑著道。


    隻是這笑容中沒有幾分暖意。


    “那是?”指揮使心中驚駭。


    “他得死,不單是他,你懂的...


    所以不要老怨我酷吏無情,我是在替你們族譜考慮,這話傳出去,你族譜先沒,懂我不?”


    李順心盯著指揮使說道。


    官家已經拔除了很多毒瘤,現在很多問題他都遮掩的不是特別厲害。


    一些真相讓下麵的人知道一丟丟,也沒什麽關係。


    反而能讓他們更加全心全意的做好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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