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墨最近都不怎麽上街,隻要一露頭,就有不少人上前恭維他,把他圍的團團轉。


    不光他作的兩首詩被廣為流傳,就連他狗爬式的字體都被人爭相模仿。


    一時間寧王爺許墨的名頭再也不是草包,而是比起狀元郎也不遑多讓的才子鴻儒。


    姑娘小姐們三兩成群,低聲耳語。用扇子或者錦帕遮住半張臉,對著許墨的身影滿眼的嬌羞與傾慕。


    許墨疲於應付這過於熱情的追捧,躲在自己府裏享清靜。


    李公公遞給他丞相府送來的請帖時,許墨正在心煩。


    謝景玉上次瀟湘書院不聲不響的離開,連個招唿都沒打,兩人已經半個月沒有碰麵。


    “丞相為什麽要邀請本王給他賀壽?之前一直沒有過。”


    許墨心不在焉的拿著請帖把玩,問道。


    李公公臉上停頓了一下,欲言又止。隨後輕聲道,


    “迴王爺,可能是丞相的二小姐到了適婚年紀,想要與王爺接觸看看。”


    “是嗎?”,許墨收好請帖,目光在李公公臉上打量了幾圈。


    李公公遮住自己的表情,垂首道,“王爺不想去,老奴這就給丞相府迴報一聲,就說王爺身體欠安,不宜外出。”


    許墨越發覺得李公公有些反常,好像提到丞相他就有點局促不安。


    按照原主的記憶,丞相與寧王府向來沒有往來,對原主更是視若無物。


    難道真能因為兩句詩,民間幾句追捧,丞相就要拿女兒來拉攏?


    許墨心想,這不太可能。除非是丞相有其他目的。


    他原本不想去湊這種熱鬧,眼下還非去不可了。


    丞相生辰那日,宴席設在晚上。


    華燈初上,相府門前已是車馬雲集,熱鬧非凡。


    達官貴人們身著華麗錦袍,帶著厚禮,由下人領著進入相府。


    他們帶來的是從各地搜刮來的奇珍異寶,有南洋進貢的珍珠,顆顆圓潤碩大,光澤瑩潤。


    還有西域的香料,打開禮盒,異香撲鼻,彌漫在空氣中,讓人心神振奮。


    眾人在相府的庭院中寒暄客套,互相吹捧,言語中滿是對丞相的諂媚奉承。


    “丞相大人德高望重,猶如巍峨高山,我等唯有仰仗大人的庇佑。”


    “今日丞相生辰,實乃我朝之幸事,願大人鬆鶴長春,福澤萬世。”


    歡聲笑語與絲竹之聲交織在一起,一派祥和。


    丞相正襟危坐於正堂之上,神色和煦,泰然受著眾人的朝拜與賀禮。


    其儀態威嚴,可那眼神深處,卻隱隱有一絲陰鷙與叵測,仿若暗夜幽影,寒芒乍現,稍縱即逝。


    許墨故意踩著點晚一些到,試探丞相的反應。


    他身後的侍從抬著一架古色古香的瑤琴,琴弦似銀線,琴身泛著幽光。


    送賀禮並沒有什麽硬性標準,必須送這個,不能送那個。


    所以許墨把瑤琴作為賀禮,其他人倒沒什麽反應。


    隻是丞相臉上,蹙眉閃過一絲異樣,很快又恢複正常。


    許墨款步邁入正堂,雖遲。至卻不失從容,禮數周全間鋒芒隱現,


    “本王為些許要事耽擱,姍姍來遲,還望丞相海涵,莫怪。”


    丞相笑意盈盈,捋著胡子道,


    “王爺屈尊駕臨,令寒舍蓬蓽生輝,王爺此言,實乃折煞本相。”


    許墨嘴角輕揚,淺笑道,


    “祝丞相鬆鶴長春,千秋不老。此瑤琴乃本王精心擇選,盼其音韻能表拳拳誠心,為丞相賀壽添彩。”


    丞相眸光在瑤琴上稍作停留,眼底深處幽光一閃而逝,


    “王爺如此厚愛,本相歡喜還來不及,怎會怪罪。還請王爺入座。”


    許墨微微頷首,目光隨意地掃了一眼庭院中錯落擺放的幾桌席麵。


    他剛坐定不久,周圍的幾個官員湊過來與他寒暄。


    “王爺,聽說您現在名號比謝大人都要響”


    “對對,最近聽聞了王爺的詩作,簡直讓人讚歎不已。”


    許墨笑道,“諸位抬愛罷了”。


    許墨臉上敷衍的笑意還沒落下去,就突然看著某個方向僵住。


    他神色陡然一變,因為他看見謝景玉居然也來了。


    多日不見,謝景玉眉眼間的墨色好像濃重了幾分,更顯陰鬱。


    原本在這段時間裏,許墨分明察覺到謝景玉不像剛開始那般急言令色,滿身都是是濃烈的記恨。


    而此刻看,怎麽好像更甚從前了。


    謝景玉仿佛沒有感受到,許墨投射在他身上的灼灼目光。


    他徑直上前,對著丞相恭敬行禮,語調沉穩,“下官來遲了,望丞相海涵。”


    謝景玉當日高中狀元,卻在皇上麵前揭露科舉舞弊的大案,甚至不惜衝撞皇上威嚴。


    幸得丞相挺身為其說情,所以謝景玉念著這份恩情,特備賀禮前來拜謝。


    隻見他親手打開禮盒,裏麵裝著一尊羊脂玉擺件,那玉質溫潤潔白,雕工更是精細絕倫,在搖曳的燭光映照下,散發著光暈。


    丞相見狀,笑意盈盈說道,“謝大人何必破費,快請入坐。”


    這相府庭院之中,一共設了五桌席位。


    許墨坐在中間一桌的顯要位置。而謝景玉好像刻意避開一般,選了與許墨相對較遠的角落位置默默坐下。


    許墨見狀,心裏一口惡氣堵在喉間,恨恨的想,


    又玩兒失憶?整出新花樣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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