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自然知道這其中厲害,若是不快點把許墨嫁出去,這江家可真就要變天了。


    所以她故意跟江京說,許墨與沈晏在馴馬場拉拉扯扯,曖昧不清,被不少達官貴人看見。


    外頭都已經傳遍了,要是不讓二人成婚,隻怕傷了江家教子無方的名聲。


    再說沈侯爺在朝中勢力不小,醜兒子能與沈家結親,穩賺不賠。


    江京幾多思量,最終同意了。


    之後的幾天,許墨與沈晏成親的消息不脛而走,引得眾人議論紛紛。


    一個侯府之子,一個尚書之子。一個不良於行,一個貌醜無言。


    倒也是般配。


    沈晏前些年一直是皇城底下,勳貴子弟的代表人物。


    哪家王侯公子不被長輩拎出來與他比較過。個個對他心生妒忌。


    在沈晏兵敗落了殘疾後,如同天上月落了泥沼,這幫人就明裏暗裏踩踐他,議論他以此出氣。


    得知沈晏成婚對象是江尚書的醜兒子時,更是哄笑取樂。


    一些人私下裏嘲諷道:“年少有為又如何,現如今找個醜八怪,配他一個殘廢,還真是天生一對。”


    “就算那個醜八怪再有錢又怎樣?還不是拿不出手,這結合真是讓人笑話。”


    “聽說李家那個傻子都看不上他,不肯嫁,也就個醜八怪看的上他了,哈哈哈”


    一日,許墨出門辦事,在路上又聽到了那些刺耳的話。


    他停住腳步,冷睨著看向茶館裏三五成群,遊手好閑的勳貴子弟。


    其中一個府上也是開酒樓,本就嫉妒許墨酒樓生意好,趁機挖苦,


    “哼,看什麽看,開了酒樓了不起啊?還不是帶著醜胎記,嫁給一個瘸子,倆殘廢。”


    周圍的人瞬間哄堂大笑。


    許墨不怒反笑,捏著鼻子,甕聲道,“店小兒茶水上錯了,你喝錯大糞了?離這麽遠都能聞著臭氣熏天!”


    “你們是不是吃多了撐著嘴,跟屁股蛋子換地方,嘴擱褲襠裏,把那玩意整臉上了?”


    “不會說話就把那玩意閉上,一個個的以為自己多神氣呢,混吃等死的二貨,你們癩蛤蟆蹦腳上,不咬人膈應人!”


    許墨一頓單方麵輸出便長腿闊步的離開,徒留對麵毫無應戰之力的幾個人目瞪狗呆。


    許墨不是很介意別人罵他醜,因為介意也沒用,胎記在那,他也不能用刀削去。


    可是他非常介意別人這麽踩踐沈晏。


    當時說好,他倆成婚,不過是各自解決自己的麻煩。


    等著沈晏弟弟順利聯姻,穩定以後,許墨也成功保住自己的資產。


    二人的困境都得以解決後,便和離。


    這是沈晏提的,當他一臉公事公辦的說出來時,許墨是有那麽一點失落的。


    可這也沒辦法,沈晏目前把自己關在冰殼子裏,他不肯出來,別人也進不去。


    許墨要想讓他愛上自己,得到他的心,隻能順著他答應。


    不然他迴頭找個小傻子,小呆子成婚,任務完不成,許墨哭都沒地兒哭。


    之前許墨沒錢,也做不了什麽。


    如今酒樓生意紅火,日進鬥金,他遍訪周圍所有醫館,想為沈晏治腿,卻皆失望而返。


    許墨並不放棄,暗中耗費重金托人打聽是否有更為厲害的神醫。


    很快,有人告知他,普陀山中存有一位脾氣古怪的神醫,或許有辦法醫治。


    這位神醫僅存在於江湖傳聞之中,從未有人見過其真容,也無人得到過他的診療。


    傳聞裏,他不收診金,任何病症皆能治愈,甚至能起死迴生。


    但前提是,得能夠見到他。


    普陀山上,迷霧重重、業障遍布,更有蛇蟲虎患。


    別說見到神醫,即便是走到山頂,也怕是十去九死。


    故而,許多慕名前去治病的人都徒勞無功。


    許墨得知此事後,思索片刻,便去找沈晏商議。


    “你說,你要去普陀山找神醫?”沈晏微微蹙起眉頭,看著許墨。


    “對!這消息是我托人打聽來的,普陀山上真有神醫,此事千真萬確!你的腿有希望了!”


    沈晏搖了搖頭,“不,我並非說這是假的,我是問你,你可知普陀山是什麽地方?”


    這個神醫,沈晏早有耳聞,並且他曾去過一次。


    那裏地形險峻,難以進入,他自己根本無法深入。


    神醫的要求是隻允許需要救治的人進山,不得有其他人幫扶。


    沈晏也因此打消了進山求醫的念頭,隻是沒想到許墨竟然知曉了這件事。


    “我知道啊,那座山就在出城四十裏往東的位置。”


    “那你是否知道,要想見到神醫,隻能由需要治病之人獨自上山?”


    “什麽……”許墨明顯愣住,整個人瞬間愣住。


    沈晏這個樣子,怎麽可能獨自上山,進山?


    別人並未告訴他這一點。


    沈晏知道許墨是一片好心,本想開口寬慰他幾句,許墨卻突然兩眼放光。


    “我也一起去找神醫治病,不就得了?我可以推著你去!”


    沈晏的目光在許墨佩戴的麵具上停留了幾瞬,想說拒絕的話,終究還是咽了迴去。


    神醫隻說需要救治之人獨自上山,卻沒說每次隻能救一個。


    許墨臉上的胎記也是他被人詬病傷害的痛處,若是能被救治,那也是好事一樁。


    沈晏本不想為了自己的腿再徒增失望,但是為了許墨的胎記,他願意陪對方去一次。


    沈家定的婚期是下個月初八,還有半個多月。


    許墨第二日便將酒樓生意交給宋仲揚,讓他幫忙照看。


    並非許墨不放心店裏的夥計趁他不在私吞財物,而是他們幾人能力相當,誰也壓不住誰。


    到時候若出現爭執,誰也不服誰,沒有個決策之人就麻煩了。


    宋仲揚趕鴨子上架,推脫著,“我不行……我不行”


    許墨瞪眼,一把將宋仲揚按下去,“男人怎麽能說自己不行,你就坐在這裏,看他們幹活行了,哎對對,像個大佛一樣,別動了啊,就這樣。”


    許墨找來鐵匠和木匠,他畫好圖紙,與他們連夜趕工。


    終於,在一晚上的時間裏,他們做出一個帶輪子的底盤,中間懸空,兩邊設計了旋轉裝置。


    這樣沈晏的輪椅放進去後,動動手邊的裝置就能毫不費力地轉動方向。


    不然在山郊野外,無人幫忙,靠許墨自己搬輪椅,他怕還沒見到神醫,自己先累噶了。


    第二日出發時,沈晏看著許墨烏青的眼睛,還有那可以輕鬆轉動的輪椅。


    萬年冰山般的臉上,罕見地露出動容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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