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嘶吼和嚎叫聲不斷刺激著霜星的神經。她很想去艾麗絲那邊支援,但塔露拉手下這些戰士們的圍困工作做得確實不錯。她幾次試探性的攻擊,連擊傷敵人都做不到,更不要談脫困了。


    “我不明白,將軍和老家夥明明已經給了她許多支持了。就連她自己,也在絕望穀的這個聚落裏注入了許多心血。絕望穀的未來正一片向好,她為什麽要背叛大家,還要設計這樣一個局,來算計艾麗絲?!”


    霜星指責的對象,正是塔露拉本人。到現在為止,她都堅持認為自己和艾麗絲在這個村莊中遭到埋伏,乃是塔露拉的手筆。


    “這一點上,葉蓮娜小姐倒是誤會首領了。此間種種,均是我等下屬的自作主張,首領對此俱不知情。同樣,我們也從未背叛感染者。我們不過是在以自己的方式,為絕望穀謀劃更好的未來罷了。”


    對於戰士的迴答,霜星並不買賬:“不知情?!開什麽國際玩笑!身為絕望穀的管理者,她怎麽可能對這裏一個多月以來的發展一無所知?!更別說,我和艾麗絲之所以會來到這個聚落,也是因為她的安排,不是嗎?!”


    “她塔露拉又不是個瞎子或是精神病人!怎麽可能會對自己身邊發生的事情都毫無察覺······”


    說到精神病的瞬間,霜星突然想起了愛國者與她提到過,塔露拉的養父——科西切公爵。據說是個擅長蠱惑人心,掌握有精神係源石技藝的神秘人物。


    一直以來,霜星都以為這位科西切公爵已經被塔露拉殺死了——這是塔露拉曾經親口告訴他們的。


    但後來,德雷克將軍麾下,逮捕到了一些名為‘蛇鱗’的間諜,又證明這位科西切公爵應該沒有徹底死去,而是依然躲在烏薩斯的某個角落裏,借‘蛇鱗’之手施行詭計、翻雲覆雨。


    “你們···是塔露拉那個所謂的養父——科西切公爵的下屬?!”


    麵對霜星的質問,塔露拉手下的士兵們並沒有給出迴應,隻是繼續執行著圍困的指令。


    當霜星意識到眼前這些士兵,大概率來自科西切公爵領,是塔露拉那位養父的棋子。她也就明白了,這些士兵為何能在塔露拉的眼皮底下將這個分部聚落變成可怕的人間煉獄,並借塔露拉之手,將自己和艾麗絲騙到了這個聚落當中。


    隻是,她雖然明白了這些感染者戰士的手段,卻無法理解他們行事的動機。


    ‘若是想要掌控艾麗絲為塔露拉的養父所用,那這些家夥應該趁著艾麗絲被那些牧群拖住的時候,想方設法捕捉我才是,而不是在這裏和我幹耗。’


    ‘而如果他們的目標隻是為了培植牧群,那他們又不該將艾麗絲引來此處。艾麗絲因人體實驗受盡折磨,最是痛恨此類事情,毫無疑問,她會想盡辦法毀掉這裏的實驗。’


    所以,心中百般疑惑的霜星,便對著這些叛徒們發出了一係列的質問。


    “你們這些家夥,是聾子嗎?!”


    沒有一句問詢得到迴應,霜星又是一聲怒吼,同時將一枚霜爆箭頭發射出去,攻向那名紮拉克族男子。不過,與之前的攻擊一樣,對方都會先用一種疑似操控空氣的源石法術,減弱弩箭的動能,讓威力巨大的高斯弩無法穿透他們的盾牌,可以被強行防禦下來。


    隨後,嵌入盾牌的源石箭頭就好像消失了一般,不論霜星針對其釋放了怎樣的源石法術,都無法觸發上麵的源石技藝扳機。


    ‘這種情況···以前從未見過,完全無法理解···’


    ···源石技藝方麵,霜星也不確定到底是對方在這裏布置了幹擾源石技藝的設備,還是說那些盾牌的材質特殊,從而阻隔了源石箭頭的觸發術式。


    若是前者,為何自己其他的源石技藝都可以順暢運行,隻是無法溝通箭頭,造成殺傷。而若是後者,霜星也不是沒有嚐試過別的法子來觸發箭頭上的扳機。可即便她在箭頭發射出去的瞬間就開始釋放法術,也依然不能觸發箭頭上的法術扳機,很是奇怪。


    源石技藝的詭異表現,讓霜星縱使焦慮,卻也不敢行冒進之舉。


    “葉蓮娜小姐,現在的我們暫時是敵人。這種情況下,我怎麽可能將我們的計劃告知於您?我勸葉蓮娜小姐還是省些口水,好好保存精力吧。”


    聽聞此言,霜星心中頓時惱怒起來,但她依然強裝鎮定,裝做思考的樣子。幾息之後,向對方說道:


    “之前你們提到,你們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能讓絕望穀有一個更好的未來。若你們所言非虛,我也不會吝嗇給你們一些助力。但至少,針對牧群一事,你們必須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才行。”


    見強行質問得不到結果,霜星便轉換了自己的策略。佯裝示好,試圖以這種方式套取一些情報。隻是那名紮拉克男子依然不買賬,隻是搖搖頭,沉聲答道:


    “葉蓮娜小姐不需要知道我們的規劃,隻需要在這裏等待,就算是給了我們最大的助力。”


    ‘這家夥,根本就是油鹽不進!’


    偽裝出來的‘善意’也沒得到好的反饋,霜星也不再偽裝自己,再次向這些圍困的戰士們發動了攻擊。隻是,如今的她,在暴雪炮弩的發揮嚴重受限的情況下,真的很難在攻伐之事上,有所建樹了。


    又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數次衝擊對方的包圍圈,以及頻繁操作防禦用的冰盾。霜星已經略微有些乏力了。感到疲憊之後,她更是不敢輕易衝擊包圍圈,生怕因此而露出什麽大的破綻,被這些家夥擒獲,給艾麗絲那邊製造出大危機來。


    突然,在這個兩方對峙的時間點上,村莊中心的方向又是一名感染者戰士跑來。


    他的模樣很是狼狽,右臂有四道深可見骨的切割傷口。那人走到紮拉克男子的身邊,耳語一番之後,紮拉克族的男人表情頓時變得肅然。隨後,他便招唿大部分圍困的士兵離開,向村莊中心奔走過去了。


    ‘機會!調派人手往村莊中心而去,肯定是因為另一邊的牧群和背叛者們已經損傷慘重了!現在艾麗絲又幫我吸引走了一部分壓力,正是我脫困,去尋找那個孩子的最好時機!’


    待到那些戰士遠去之後,霜星又一次向包圍圈發動衝擊。讓她頗為驚喜的是,雖然源石技藝的釋放依然會受到幹擾,但那股削減弩箭動能的力量卻是大大減弱了。


    一番交手下來,已經有三名感染者戰士的盾牌被暴雪炮弩破壞,身中弩箭,生死未卜。圍困者們的力量越發薄弱,霜星也開始乘勝追擊,意圖徹底擊敗這些圍困者們,再去支援村莊中心的艾麗絲。


    “嘭!!!”


    霜星裝填好弩箭,再一次發動攻勢。然而,就在她即將扣動扳機的瞬間,一枚弩箭,射到了自己手邊的冰盾之上。


    其勢之疾,霜星幾乎是手被震得發痛的時候,才意識到到自己受到了攻擊。此外,這一枚弩箭蘊含的動能也是極其恐怖,不僅擊碎了自己堅不可摧的冰盾,還將自己被浮冰裝甲所覆蓋的手腕震得劇痛,使得這一次的射擊,嚴重偏離了瞄準目標。


    ‘威力如此恐怖的弩箭,還有弩箭上帶有的紫色光芒···我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源石技藝,到底是誰?’


    順著攻擊的方向看去,霜星的瞳孔微微一縮,一個有些熟悉的深綠色人影映入她的眼簾。


    她認得那個對象,正是之前在主聚落那邊見過一麵,又被塔露拉派來‘曆練’的孩子——薩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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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莊中心,艾麗絲麵對的是比霜星兇殘百倍的絞殺之局。那些牧群正從四麵八分襲來,不斷地攻擊艾麗絲。這些牧群的力量都大的恐怖,他們的每一次揮拳都帶著唿嘯的勁風。一旦打在艾麗絲的身上,瞬間就可以將她擊飛出四五米的距離,教她難以招架。


    不過,盡管被牧群圍攻的艾麗絲身形狼狽,但她依然克製著自己的殺戮欲望,隻是選擇周旋或是擊退,沒有貿然下殺手。


    究其原因,除了霜星的提醒以外,也是因為村莊中心的這些牧群,其外貌和行事邏輯,和外圍的牧群不太一樣。


    這些牧群之間是有配合的。他們懂得組成戰陣,對艾麗絲發動聯合進攻。艾麗絲總覺得,這些牧群的智力損傷得應該不嚴重,估計還保留有相當的意識。所以,她也不好選擇痛下殺手。


    看到艾麗絲隻是周旋,並無殺戮之意,之前那名引路的感染者戰士也是煩躁了起來。他從自己的挎包裏抽出一麵小黑旗,將旗子高舉起來,揮動了幾下。


    下一秒,牧群的身上,就發生了驚人的異變。


    灰黑色的源石結晶正在瘋狂生長,不斷地增殖擴散,幾乎覆蓋了這些牧群的全身。此外,還有一些部位,比如肩部或是膝蓋處的源石結晶,直接凝結成簇狀,刺穿了他們身上的衣物,生長出來。不過區區幾十秒的時間,這些牧群,就變成了和外圍的威利先生一樣的怪物了。


    “殺了···我···”


    異變的過程中,有一些牧群甚至在對著艾麗絲‘哭喊’。變異完成之後,這些牧群的力氣和愈合能力似乎又增長了幾分,但艾麗絲也發現,他們進攻的方式,也變得愈發狂躁,全無之前的章法,全然沒有了配合,似乎隻剩下的了屬於野獸的本能。


    ‘······’


    艾麗絲感到有些厭惡。


    對於艾麗絲來說,她雖不喜歡一切與人體實驗有關的造物,但也不至於犯惡心。隻是眼前這些牧群實在是讓人嫌惡——明明依然維持著人類的外形,卻不再保留有昔日的任何心智。智力連野獸都不如,就像肯達爾裏的那些行屍走肉一樣,令人作嘔。


    情緒開始浮動,恍惚之間,麵對正麵攻向自己的牧群,艾麗絲下手也不再留有餘地。利爪直接穿透了牧群的脖子,斬斷了對方的頸骨。隨後,艾麗絲的手部再一次翻轉,將那牧群的頭顱直接摘了下來,丟到了一旁。


    頭顱掉落,頸骨連帶著神經被一齊斬斷,不管這些牧群到底被源石技藝改造成了什麽樣子,隻要他們的構造依然是人體的構造,就難逃死亡的命運。


    “謝···謝謝···”


    “······”


    在死亡的前一刻,這名被艾麗絲擊殺的牧群似乎短暫地恢複了神智,掉落在地上,孤零零的頭顱掙紮著向艾麗絲道了謝後,便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


    這殘酷的一幕,將艾麗絲恍惚的心思拉迴到了現實當中。名為憤怒的情緒從艾麗絲的腦海中噴湧而出,幾乎快要淹沒艾麗絲的心智。但很快,這份憤怒情緒就被伊卡洛斯核心的預設程序徹底平息了下來。


    食血人漠然的雙眼掃過那些背叛的感染者戰士。如機械般冰冷的目光讓這些背叛者們感到了些許恐懼和慌亂。重歸冷靜的艾麗絲,正在人群中搜尋著自己的獵物。


    ‘找到了···’


    很快,艾麗絲就找到了她的目標——梅菲斯特,也就是伊諾。他正站在牧群構成的包圍圈之外,他的身前,還站著幾名手持巨盾的感染者戰士。


    不過,與其說是艾麗絲終於找到了伊諾,倒不如說,是伊諾主動現身,出現在了艾麗絲的視野之中。


    目標已經鎖定,艾麗絲也開始了自己下一步的行動。她計算著周圍每一個牧群的運動軌跡,嚐試整合周圍的信息,尋找著最便捷的突圍方式。


    興許是剛才那隻被殺牧群的迴光返照再一次激發了艾麗絲微弱的同情心。這一次突圍的過程中,她都在盡量避免傷害那些圍攻而來的牧群。


    不管攻擊阻撓她的牧群形態多麽醜陋恐怖,她都沒有再揮動自己的利爪傷害對方。隻是一味地騰挪閃躲,嚐試著逼近遠處的梅菲斯特。


    “艾麗絲小姐,你對自己的能力太拖大了!有我們和牧群的重重圍困,你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突破到那個孩子身邊的!”


    之前那名帶路的感染者戰士揮動自己的利刃,向艾麗絲斬過來,試圖將艾麗絲逼退,阻止其進一步靠近梅菲斯特。


    然而,艾麗絲刻意避免傷害的,隻是那些被感染的牧群而已。對於眼前這名絕望穀的叛徒,她沒有留一絲情麵。


    她的身體先是扭曲成了一個詭異的姿態,躲過了這名戰士的揮砍。隨後,這名戰士就因為來不及調整揮砍的慣性,而被艾麗絲的利爪刺穿了頭顱,半個大腦軟組織都被艾麗絲摘了出來,橫死當場。


    “是誰給了你們錯覺,以為我今天不會殺人?”


    將手中軟塌塌的腦組織丟出去,艾麗絲再一次向著梅菲斯特的方向殺去。


    可惜,不管是牧群還是蛇鱗,都對艾麗絲這種散播恐懼的殺戮方式無動於衷。依舊不惜性命,阻攔著艾麗絲的行動。在他們悍不畏死地攔截行動之下,艾麗絲的步伐也被嚴格的限製了起來,難有寸進。


    “艾麗絲姐姐,我不明白,我們明明都是塔露拉姐姐麾下的感染者戰士,為什麽要在這裏互相殘殺呢?”


    看到艾麗絲被圍困得死死的,梅菲斯特也表現得很是肆無忌憚。他在那幾名盾兵的保護下,逐漸靠近了被圍困的艾麗絲。然後,操著他那嘶啞的嗓音,對著艾麗絲詢問道。


    “怎麽,在這個村莊之中製造了這樣一場大屠殺的你,還要先反過來對我問罪。開始指責我攻傷‘同僚’了麽?”


    麵對艾麗絲的反問,梅菲斯特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眼中還閃爍著屬於少年的‘天真’亮光。


    這個孩子的眼睛和霜星一樣,似乎是因為礦石病缺血的原因,顯得有些灰白。若不是正處於牧群的包圍圈中,艾麗絲都覺得自己會被這‘天真無邪’的目光所欺騙,以為他是一個和霜星一樣善良的好孩子了。


    ‘嗬···不對,嚴格來說,葉蓮娜她也不是個善良的孩子啊···’


    艾麗絲的內心,閃過了一絲莫名的感慨。


    “屠殺?不對啊,艾麗絲姐姐,我隻是在做一個感染者幹部,應該做的事情而已。”


    “那些瀕死的老弱病殘,已經成為了集體的累贅,失去了存在的價值。既然如此,我就應該使用我的源石技藝,完成廢物的迴收利用,讓那些累贅們,重獲為集體貢獻力量的寶貴資格。”


    “至於那些普通人,我隻知道,身為感染者的我與那些人天然就是敵對關係。既然如此,我選擇先下手為強,將他們殺死,並轉化成能被我利用的強大牧群。此行此舉,既能削弱敵人,又能增強我們感染者的勢力,可以說是一舉多得,不是嗎?”


    聽完梅菲斯特的這些‘神秘言論’,艾麗絲也懶得再和眼前的小瘋子多費口舌。她直接將對方納入了自己的必殺名單當中,再一次發動了攻擊。


    當然,艾麗絲的心裏,也有了額外的計較:在殺死眼前這個已經無可救藥的小瘋子之後,她還得想辦法去尋找那個刻意誤導眼前少年的塔露拉副官——斯克裏帕爾。


    “哎呀,沒想到,艾麗絲姐姐還真的和斯克裏帕爾叔叔說得一樣,會因為一些無所謂的道德問題和我翻臉,想要殺死我呢。”


    “···無所謂的道德問題?聽你這麽一說,我都有些懷疑你這小子到底是被人誤導,還是天性扭曲了。”


    “對於你這種小瘋子,我沒什麽好說的。不過,我也要先警告你一點:你控製的這些牧群隻能阻撓我一時而已,待我找到機會突圍出去,你的那雙小短腿,可沒法幫你從我手上活下去。”


    艾麗絲的一番威脅言論打在梅菲斯特的身上,卻沒有激起這個少年的一絲憤怒或是恐懼。梅菲斯特扶住自己的額頭和灰白的雙眼,低頭笑了起來。沙啞的嗓音讓他的笑聲極其難聽,即便是艾麗絲,都因這陣笑聲而感到了略微的不適。


    “‘小瘋子’······哈哈哈哈哈,艾麗絲姐姐,這個詞從你的嘴裏說出來,真的是非常奇怪啊···看來,艾麗絲姐姐是因為我妄造殺戮,打算以此為由,審判並處死我嗎?”


    “你知道,我的聲音,為何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嗎?艾麗絲姐姐?”


    “不感興趣,也不想知道。”


    梅菲斯特這話一出,艾麗絲就是不用動腦子也能知道,接下來的梅菲斯特,肯定要講述一段他與非感染者平民的結仇往事了。而且這段往事,和他的嗓音,肯定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不過,盡管艾麗絲明確表示她不想聽梅菲斯特廢話。這個感染者少年,卻是自顧自地將那個故事講了出來。


    故事的前半段,艾麗絲還在心中歎息,烏薩斯這個扭曲的社會環境,真的是一個‘煉蠱’的好場所,不斷地給這個社會,培養出了一個又一個‘阿卡姆’式的傑出人才。


    但是,聽到故事的後半段,艾麗絲卻是再沒了感慨的心思,心中隻剩下了冷笑。


    因為有過悲慘的經曆,就自以為擁有了墮落和施暴的正當理由嗎?


    即便是艾麗絲這個自詡極惡的食血人,其認知當中,也不會認為悲慘的過去可以成為人自甘墮落,嗜殺行惡的正當理由。


    悲慘的過去,最多可以算是當事人扭曲心智的誕生緣由,隻是一個‘因’而已。不管怎麽計較,都不能作為當事人自甘墮落、報複社會的‘理’存在。


    也正是基於這種認知,艾麗絲(加百列)才會對自己本身產生那樣強的厭棄心理。


    “怎麽,你是想驕傲地表示自己天生就是個神智扭曲的瘋子嗎?”


    麵對艾麗絲的冷嘲熱諷,梅菲斯特隻是笑笑。他張開自己的雙手,做出了一個看似標準的躬身禮,故作優雅地迴複道:


    “不,艾麗絲小姐,我隻是想告訴你。你和我其實有著相似的過往,該算是同類。而即便我的真的是一個犯人,被犯下過更惡劣罪行的同類審判,實在是一件非常好笑的事情。”


    “塔露拉姐姐是和我講過你的故事的,艾麗絲小姐。要知道,自人體實驗室中誕生的你,手上沾染的無辜血液,不知道要比我手上的多到哪裏去了。這樣的你,連嘲笑我的資格都沒有,更沒有審判我、為我‘定罪’的資格了。”


    說完這話,梅菲斯特退後半步,不自覺地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冷汗。


    剛才的那些話,其實並不是他的個人感想——他隻是在轉述斯克裏帕爾叔叔早上同他講過的話而已。


    ‘斯克裏帕爾叔叔’告訴他,這一番攻心之論,足夠給這位難纏的艾麗絲姐姐造成足夠的心理衝擊,從而擾亂她的行動,削弱她的戰鬥力。這樣一來,梅菲斯特的牧群和這些感染者戰士們,就有一定的可能去製服眼前這個令人畏懼的‘食血人’了。


    “······”


    說自己和艾麗絲應算是‘同類’,除了霜星,這種話換了任何一個熟悉艾麗絲的人,隻要不想死,都根本不敢做出這樣的發言來。


    然而,梅菲斯特期許中,艾麗絲心神大震的情況卻沒有出現,食血人依舊維持著自己冷峻的麵容。甚至,她還找到了牧群和背叛者們包圍圈的一個漏洞,幾個閃身,躲過了兩頭牧群的撲擊,順手斬殺了一個背叛者,將自己和梅菲斯特的距離,又拉近了幾米。


    看到此景,梅菲斯特頓時有些慌亂,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


    也就是這幾步,讓他從盾兵們天衣無縫的保護圈中走了出來,將自己本身脆弱的生命,短暫地暴露在了艾麗絲的麵前。


    ‘嗖!’


    在梅菲斯特身形露出破綻的瞬間,一道尖銳的破空聲響起。此外,同一時間,梅菲斯特感覺自己的臉部受到了一記重創,巨大的力道直接將自己打退了迴去。


    不過,梅菲斯特還來不及去管自己臉上的傷痛,幾乎是下一秒,他就感覺自己的右手掌心處,傳來了陣陣火辣辣的疼痛感。


    “啊啊啊啊啊啊!”


    鑽心的劇烈疼痛讓梅菲斯特雙腿站立不穩,直接跪坐在了地上。他抬起那隻劇痛的右手,才發現自己的掌心已經被一枚源石結晶簇給紮了個對穿。


    見到梅菲斯特沒有被自己的一記‘飛刺’奪走性命,艾麗絲甚至都沒有心思遺憾。而是將注意力放在了那枚將梅菲斯特擊飛的石子之上。


    石子並非是包圍自己的這些感染者戰士丟出的道具——這些廢物可沒有足夠的本事,對自己蓄謀已久的攻擊做出反應。


    艾麗絲將剛才梅菲斯特被擊飛時的影像記憶在腦海中迴放了幾遍後,確定了這枚幫梅菲斯特活命的石子,乃是從村莊中心的大廳裏飛出來的。


    艾麗絲覺得,那位從始至終都未曾露麵的塔露拉副官——斯克裏帕爾,應該就躲藏在這個大廳當中。可惜,現在的她還處於被包圍的狀態,不可能去那個大廳當中一探究竟。


    食血人冰冷的目光掃過正跪坐在地上,滿臉痛苦的梅菲斯特,確定盾兵們已經將他護的嚴實,自己不可能再通過遠程攻擊傷害對方後。艾麗絲便將自己的注意力,重新放迴到了眼前的牧群和背叛者身上。


    揮舞著利爪,艾麗絲再次發起了攻擊,開始衝擊背叛者和牧群組成的包圍圈。


    牧群們因為失去了梅菲斯特的指揮,行動又一次變得混亂起來。使得艾麗絲更容易尋找他們包圍之中的破綻,向外突圍。眼看著艾麗絲的行動變得愈發難以掌控,這些背叛者們也不再有所保留,紛紛上前,與艾麗絲以命相搏,力求阻撓食血人前進的步伐。


    背叛者們悍不畏死的拚搏行徑,倒是讓艾麗絲感到了些許意外。她倒是沒料到這些背叛者們,居然還有如此‘強硬’的一麵。


    不過,這份‘頑強’和‘勇敢’,在艾麗絲的心中,甚至連一絲漣漪都沒有掀起。


    既然他們不怕死,那自己就成全他們好了。


    她的心中,可不會因為這些背叛者的‘勇敢’,而對他們產生哪怕一絲一毫的尊重——若真是區區悍不畏死就可以得到食血人的尊重,那她的尊重也未免太過廉價了。


    ‘我殺人放火,欺男霸女,背叛親友,無惡不作,但隻要我不怕死,我就理應得到對手的尊重?’


    從來沒有這個道理。


    利爪揮舞,艾麗絲又一次展示出了她極其高超的殺戮技巧。即便有大量失智牧群的幹擾和圍攻,不過十幾個唿吸的時間,就已經有六名背叛的感染者戰士慘遭艾麗絲的毒手,倒在血泊當中,氣絕身亡。


    梅菲斯特以為那段攻心之言可以動搖艾麗絲的意誌,遲滯她的行動,令其變得躊躇。殊不知,對於艾麗絲這種綜合年齡已經超過五十(加百列+艾麗絲),戰場年齡接近三十的老逼而言。和她講什麽‘資格之論’的事情,根本就是小孩同大人講道理(事實也是如此)。


    這種嘴炮打出來,根本不可能讓艾麗絲這種人變得躊躇,反而有一定概率激怒眼前的食血人,助漲其殺戮的欲望,堅定其殺戮的決心。


    在斯克裏帕爾有意的引導之下,梅菲斯特已經將艾麗絲思維中的雷區,給踩了個幹幹淨淨。


    形似人體實驗產物,表現與第七研究所的‘屠夫’相近的‘牧群’;將悲慘過去視為正當殺戮理由的觀念;還有那一通關於‘資格’的莫名言論。在這一係列操作的刺激之下,艾麗絲身上,名為‘加百列’的枷鎖正在逐漸鬆動掉落。


    她現在渴望的,已經不僅僅是梅菲斯特或是那些背叛者的鮮血了。


    最後一名圍攻的背叛者的心髒被艾麗絲洞穿之後,包圍艾麗絲的感染者戰士們,現在隻剩下那三名負責保護工作的盾兵了。


    “是誰給了你錯誤的信息,讓你以為我這樣的敗壞之人,會在意那些所謂資格的詭辯言論?”


    將手中受害者的心髒丟出去,艾麗絲把手上的鮮血,在自己的臉上抹了抹,露出一個‘迷人’且可怖的表情,悠悠說道:


    “我就是不喜歡你,所以想要殺了你。你為何會覺得,像我這樣的惡魔,殺人會需要理由呢?”


    此時的梅菲斯特,已經將右手掌中的結晶簇拔了出來。他扶著自己血淋淋的右手,掙紮著站起身來。他臉上的痛苦和悲淒也已經消失不見,尤其在聽完艾麗絲幽然悚人的話語之後,他的臉上,居然還浮現出了一種堪稱病態的愉悅和猙獰。


    “原來如此···艾麗絲姐姐,原來是這樣想的啊···”


    “那···還真是巧了呢。”


    “我也討厭艾麗絲姐姐,所以,我想殺艾麗絲姐姐,也不需要任何理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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