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搖人威脅,叫周圍的村民心頭一陣咯噔。


    劉娟的咯噔反應比誰都應激。


    完犢子,一個脾氣沒忍住,惹出大簍子了。


    眼瞅著許鎮庭騎著摩托就跑了,她也趕忙三步並作兩步的小跑迴家。


    “壞事了!壞事了!”


    “完犢子了!”


    村長家裏,吳豐收正瞅著兒子吳集吃藥,等他吃完了再問問他最近身體感覺咋樣。


    兒子剛把藥給吃完,還沒來及問,就聽見劉娟這麽咋咋唿唿的。


    “幹啥呢,吵吵嚷嚷的。”吳豐收眼煩耳噪的皺眉。


    劉娟是一瞅見他就氣悶不打一處來,聽見訓斥聲,更是又急又氣悶:


    “你還好意思駁咱!”


    急切中,來不及講清楚來龍去脈,也不知道從哪兒開始講,劉娟就磕磕巴巴的說:


    “那林默跟許鎮庭打起來了,許鎮庭個讀書的,哪打得過天天往山裏鑽的林默啊。”


    “這會兒正騎摩托要去縣裏找他上頭的人告狀去了!”


    聽見這話,吳豐收嚇得魂兒都左右震蕩了出來:


    “啥情況?”


    真完犢子了,要是又把那劉明找來,這趟兒,十有八九要來抄家。


    咱家裏頭養著豬和兔子呢!


    不對,養殖好像……


    反正不確定革委的還管不管養殖,不確定就是有可能還會管。


    要命的是今兒一下午,村裏村民就熬了好幾百斤魚肉凍過來了,全擱咱家放著呢!


    這可是咱按一塊錢一斤收的,要是被沒收了,就是賠個大發!


    “這林默咋迴事!腦殼子挨驢踢了!打許鎮庭幹啥!”


    吳豐收說著就要衝出去。


    “誒,”劉娟趕忙拉住他,同時嘴裏支支吾吾:


    “你幹啥去?”


    “還能幹啥,問問他林默是想幹啥!”


    聽見自家老頭是要去找林默算賬,劉娟有些心虛的略微垂下了腦袋,音量都自動小了一半:


    “那啥,你找他沒用,他是因為咱才……”


    支吾嘟囔間,劉娟這才把潑糞的事兒給盡量輕描淡寫地給說了說。


    聽的吳豐收和吳集登時掉落錯愕的下巴。


    “你……弄啥呢你?”


    “誰叫他林默提啥不好!非得提那、那那那、那個臭破鞋子搗鼓你的那事兒……”


    劉娟不僅言辭裏還是責怪林默當眾抖自家的醜,心裏也很責怪。


    提到好不容易才被時間翻篇兒了的舊事,吳豐收也是臊得老臉又紅又黑。


    左右快速踱步幾圈。


    “不扯亂七八糟的,不行,要是那劉明真被叫來了,咱家鐵定先完犢子。”


    吳豐收跑出自家,腳步直奔林默家。


    一來到就聞到在蓋的高牆之間,那個臭喲。


    而那小平房裏還擠著十幾個在看電視的村民,林默不在裏頭,而是正在家裏做飯。


    燒了一大盆子的洋芋燉五花,香的吳豐收都差點忘了自個兒的焦急。


    “陳剛,老朱,老林,還有老苗、二苗、仁義,你們快出來。”


    村長迴到小平房外頭,點名招唿幾個人出來談事。


    隨後又把林默從灶房裏拽了出來。


    “不能叫許鎮庭往縣裏去告狀!”吳豐收叫出來人了之後,就立馬道明情況:


    “咱村兒好不容易才有點兒變革,大家的日子稍微好過了點兒,那革委的要是又來第二趟!”


    “咱村兒往後不就被盯上了?啥好也別想折騰了!”


    林默沒啥好怕的,因為他知道,有些變化很快就會出現。


    那權勢滔天將公檢法也一手包辦了的革委,估計最近就要消失,反正不會拖到來年。


    “人家騎摩托的,估計已經跑老遠了吧,靜觀其變唄。”林默不說破的隨意一聲。


    村長的反應卻很大,眼珠子都瞪成驢眼了:


    “靜觀個屁!你是不知道後果啊?”


    “那還能咋辦?”林默賠了聲笑。


    其實村長也想不出來啥好辦法,最後心一橫,一沉,他咬牙說道:


    “走!去驢廄裏牽驢車去!”


    “就是給他捆了也得捆下來!不給他去縣裏告狀!”


    幾人眼瞅著村長氣勢洶洶的轉頭走了,沒法兒,隻能跟著一起過去。


    另一邊,知青宿舍裏。


    這些天一直在下雪,摩托稍微開快點兒就呲溜打滑。


    嘚瑟是嘚瑟了,可是老腰也給閃的不輕。


    許鎮庭瞅見外頭的積雪這麽老厚,就尋思還是等雪停了再往縣裏去吧。


    雪天騎車還真不是開玩笑的,走路都走不利索,何況騎車,刹車都刹不住,危險得要命。


    然而一路呲溜打滑一路摔地迴到知青宿舍之後,一股濃鬱的惡臭撲麵而來。


    王韜和張奮以及梁振國和王健四人在薑穎的宿舍外頭輪番地燒熱水,然後從窗子遞進去。


    窗子一開,惡臭就洶湧湧出。


    在裏頭洗澡的薑穎卻還在咒罵:


    “能不能燒快點兒,凍死人了!”


    熱水很快就冷了,給薑穎凍得嗚嗚直哭。


    自己的女人被這麽欺負,剛才還想等停雪了再去縣裏。


    這下,他許鎮庭扭頭就往外走。


    現在就去告狀!


    順便把收來的鬆仁給送過去,換點兒現金攥手裏。


    早前那一千塊錢已經用來買鬆仁,幾乎花光了。


    “誒,你們幾個在這兒呢,許鎮庭呢?”


    許鎮庭前腳剛走,後腳村長才帶著人過來。


    吳豐收瞅見留在村裏的知青都在這兒,懸著的心稍微放下來了一些。


    興許許鎮庭也在宿舍裏?


    “他剛走。”梁振國不冷不熱地迴應一聲,然後繼續皺著眉燒熱水。


    村長趕忙轉頭往村外追!


    完了完了!


    一路都能瞅見摩托的車轍子印兒,這是真去縣裏了!


    追不上就完犢子了!


    吳豐收急得火急火燎,不斷催促林默把偏三輪開快點兒。


    “路滑,開快了拱溝裏去了,那才是真完犢子。”林默無奈地迎合一聲。


    ……


    安縣,革委大院門外。


    劉明瞅見好外甥這麽快就馱來了東西,他以微笑表示滿意。


    “這是村裏一直在收的鬆仁,全是村民一顆顆剝出來的。”許鎮庭也得討好舅舅,得先給舅舅嚐到甜頭,舅舅才好給自個兒撐腰。


    “好,做事還挺利索,”劉明滿意一聲,同時悄無聲息地從兜裏掏出個單子,瞧見單子上光是鬆仁就有好幾種:


    “這是啥品種的鬆仁?多少錢收的?”


    “樟子鬆的!一塊五一斤收的!”


    高興的許鎮庭,滿肚子都是興奮,興奮馬上就能摸著巨額現鈔了!


    然而聽見這話的劉明,眯著眼瞅單子的眉毛登時擰成疙瘩。


    旋即就反手給許鎮庭的後腦勺來了個大嗶兜:


    “蠢貨!”


    “樟子鬆的市場價也不超過一塊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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