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問問你舅啥情況嘛,恢複高考的通知都下來這麽長時間了,還不通知咱們結束下鄉插隊。”


    “不會是咱們出啥問題了吧?”


    知青們每個人都有心虛的原因,但大多都是心虛出身問題。


    但是許鎮庭不慌,因為他得出身板正,還有個很出息的舅舅是公務猿。


    主要還是自己的初戀薑穎出身太有問題,她爸媽都是逃港分子。


    薑穎必須通過結婚遷移戶口,才能脫離這出身問題。


    其實這還不是最難解決的,最難解決的是錢。


    他想跟薑穎一起去香江,這一趟光是開銷都得上千甚至幾千,不是托舅舅關係就能解決的。


    舅舅也不可能為了自己做這種打靶子的事兒。


    本來林默突然被鬼上身性子大變了之後,他想去盯旁人的。


    可是林默性子大變之後居然還會打獵了,昨兒還公開吆喝,說啥搞養殖可以跟他買苗子。


    要是真有人跟他買苗子了,他不就有錢了。


    以前薑穎能把林默勾引得死去活來,現在應該也能行,隻是得換個法子。


    前腳林默打獵掙錢,後腳,把他吃幹抹淨。


    他就能跟薑穎一起雙宿雙飛去香江!


    他讓薑穎先低調一些,先盡量別在林默眼皮子底下轉悠。


    戶口的事兒急不來,那就先搞錢。


    反正自個兒已經跟他撕破臉皮。


    林默打獵野味,自個兒就打獵林默!


    你林默想吃肉、想掙錢,就得一直打獵,還能因為自己打獵你而放棄打獵了不成?


    哼哼。


    而且村裏也就苗家那倆樂意跟著他,自己則有十幾個知青擁躉。


    人數上,你林默也鬥不過咱。


    許鎮庭圍著頭兒跟知青說道了一嘴,把“林默的就是咱們的”這盤算說了說。


    知青們都覺著怪刺激的,心裏也嘀咕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那啥,能不能問問你舅……”王健沒咋往心裏聽他的計劃,一心都是焦慮自個兒啥時候能返城。


    許鎮庭白了他一眼:


    “急啥急,你那事兒不是擺平了嗎,根本不是事兒,自個兒嚇唬自個兒。”


    “許哥,”梁振國倒是想跟著,但是害怕風險:


    “早前小偷小摸都鬧出了那嚇人動靜,這樣做會不會……”


    “嘁,瞅你那膽小的死樣兒,”許鎮庭瞪了他一眼:


    “我說了,咱們上頭有人,上次又咋了的?鬧出動靜來了又咋了?咱有人被捉嗎?沒有。”


    “那你還怕個腚蛋子!”許鎮庭底氣十足的說道:


    “早前是幾家村民一起找陳剛說道,陳剛才開會的,現在咱可著林默一人薅。”


    “就憑咱上頭的人,憑他陳剛真害怕咱上頭不敢往上報。”


    “他林默算啥玩意兒?就是個山村小農民,小螞蟻似的,陳剛還能為了他而不怕咱舅了?”


    “小螞蟻還想折騰起海浪?做夢呢。”


    經他這麽一打底氣,知青們心裏的心虛都被衝散了不少。


    王健也不那麽慌了,也是。


    那陳剛明擺著向他們妥協了嘛,不然早幾天前他們就得被送縣裏關著了。


    既然沒事……那還怕個蛋!


    “走!”勇氣一上來,王健倒是響亮地咋唿了起來,無法無天啥也不怕地吆喝著大家一起跟上。


    大家都聽他的話,許鎮庭心裏非常滿意。


    這是什麽快感?太爽了。


    啊,這應該就是權力的快感,權力的快感來自支配他人。


    十幾個男知青風風火火地跟著他往嫩江走。


    許鎮庭偶然一迴頭,卻冷不丁地瞧見陳新沒有跟上來,還在那兒教小屁孩學寫字。


    “你還不趕緊的?”許鎮庭居高臨下地命令道。


    蹲著用木棍在地上劃拉字的陳新昂起腦袋,臉上卻全是對他們的不滿:


    “你們無法無天是你們的事兒,我跟你們不一樣。”


    那次事發,知青們抱團把他推出去背黑鍋,被背叛的滋味兒難以言述。


    總之,陳新心裏都是恨意,輕易消散不了。


    “哎呀,還記仇了你還?”許鎮庭心裏琢磨琢磨,於是換了副給甜棗的笑臉:


    “一會兒‘打獵’到了好東西,多分你兩斤,兩斤不夠就三斤,五斤也行!”


    “都是同窗,有啥隔夜仇呢。”


    陳新冷笑了一下,站起身就走了,理也不理賣弄扇一巴掌給倆棗兒手藝的許鎮庭。


    許鎮庭眼角抽搐,什麽玩意兒,愛來不來,迴頭再來教訓你。


    ……


    另一邊,林默跟阿旺和青鬆在嶺子裏穿梭了個把小時,搗鼠凍捉鼠子當餌料。


    已經做過不少迴,這趟也是駕輕就熟。


    林默試了試嫩江的水溫,嘶,已是冷得刺骨了,哪怕頭頂掛著個大太陽。


    “用繩兒綁著竹簍口兒,十個竹簍裏放上餌料,就全拽著繩兒拋水裏頭。”


    “再大麵積撒點兒餌料,蹲著等魚就行了。”


    這趟不用下河,也不拉網子了,倆兄弟也不確定這麽撈能撈多少魚上來。


    按著林默的話照辦了之後,仨人就一排溜地蹲在岸邊拽著繩兒,聞著江麵上飄蕩的血腥氣。


    忽然間,攥苗青鬆手裏的繩兒沉了沉,他一個激動就“哎呀”出聲,旋即就跳站了起來。


    林默按著他:


    “別這麽著急忙慌的,再蹲一會兒,等繩子都有動靜了再拽。”


    “啊?這不就要叫魚都跑了。”苗青鬆不懂就問。


    “跑就跑了,反正小竹簍也兜不下幾條。”林默大大方方。


    就這麽蹲了五六分鍾,阿旺也因手裏的繩子的動靜而咋唿起來:


    “竹簍都被鑽了!都被鑽了!”


    “扯吧。”平靜的林默短短一聲,慢慢悠悠地將竹簍拉著靠岸。


    而倆人生怕魚都跑了,拽得那個飛快。


    “咻”的一下子,仨竹簍就從水裏淩空被拽飛起,從仨人的頭頂上劃了道弧線。


    “嘭”一聲,竹簍落地,裏頭的水汩汩地透過縫隙流濕竹簍周圍。


    阿旺伸頭一瞅,張嘴就是“媽呀”一聲:


    “這裏鑽了兩條呢!還是黑尖子!”


    “咦,這裏還有個銀灰色的大扁子!”


    頭一迴撈上來黑尖子以外的大魚,倆兄弟新奇的緊。


    林默伸頭一瞅,他們說的那啥大扁子,其實就是鯉魚。


    “這是大鯉魚,沒想到還有鯉魚呢,鯉魚比黑尖子好弄,挖蚯蚓當餌子就行,雜食的。”


    每個竹簍裏都有至少一條魚,興奮著正清點呢。


    蹲著的仨人麵前就忽然壓過來一道道黑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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