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善章沒有迴答,臉色越發難看,他眼前忽然閃過那個團子的臉。


    他想起來,前幾天江飲月曾經找過他,跟他說李歲寧才是他們的孩子,難道……是真的?


    他又想起那個不爭氣的左文安,忍不住一陣頭疼。


    “爹,你沒事兒吧?”左思賢關切的問道。


    “派人再去桐鄉一次,查一查當年那兩個孩子,記住,要秘密行動。”左善章捏著眉心,煩躁的開口。


    左思賢不禁與婁氏相視一眼,隨後,他低聲問道,“爹,你是懷疑安安……”


    “不是!”左善章打斷他的話,“安安是宰相府的孩子,這件事不會有錯,我隻是不希望有人在桐鄉搞鬼。”


    左思賢明白了,左文安的身份已成定局,左善章是不會允許自己堂堂一朝宰相竟然認錯孩子這種事兒發生,所以,他是要他去桐鄉趕盡殺絕。


    “孩兒知道了。”他立刻領命,同時也忍不住想起那個奶團子,所以……那團子才是他妹妹?


    左思賢不知道左善章現在怎麽想的,難道……爹不準備找迴自己的女兒嗎?


    但他明白,這些話,不能問出口。


    很快,一行人到了宰相府門口,下了馬車,正好看見錢氏背著左文安迴來了。


    “相爺!”錢氏趕緊放下左文安,又推了左文安一把,“安安少爺,快跟相爺認錯。”


    “爹,對不起,孩兒知錯了,可是……”左文安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憤憤不平,“可是孩兒明明是嫡子,為什麽不能跟爹一起進宮?”


    “安安!”錢氏扯了一下左文安的衣角,有些膽怯的去看左善章的臉色。


    左善章的神情看不出喜怒,隻是一雙眼睛,沉沉的看著左文安,沒說話。


    一邊的左思賢心中冷笑一聲,因為他知道,如果左文安的身份是假的,那麽眼前的錢氏和左文安……恐怕活不久了。


    “好!”良久,左善章終於開口,朗聲笑著承諾道,“爹答應你,下次有機會,一定帶你進宮。”


    “真的?”左文安瞬間喜笑顏開,衝著左思賢做了個鬼臉,“略略略,下次爹帶我去,不帶你了,哈哈哈……”


    左思賢扯了扯嘴角,“好,那你最近可要好好表現,別再惹爹生氣了。”


    “爹才不會生我的氣,”左文安親昵的去拉左善章的手,“畢竟我可是他的嫡子,他才舍不得呢。”


    左善章笑而不語。


    ——


    將軍府,吃過晚飯後,魏染竹把江飲月安排在了李歲寧的房間。


    她一邊笑著給他們換上新的被褥,一邊溫聲說道,“今晚,你們……母女倆就住在這個屋兒吧,好好說說話,商量商量明天迴江宅的事兒。”


    “竹子,我睡客房就好。”江飲月有些過意不去,“真的,我……”


    “怎麽?你不想閨女嗎?”魏染竹佯裝生氣的歎了一口氣,“我告訴你,我們歲寧呀,抱起了香香軟軟,保證你今晚能睡得特別好。”


    “好吧,謝謝你,竹子。”江飲月知道魏染竹的良苦用心,也就沒再拒絕。


    這會兒,小團子一直在旁邊的椅子上坐著,晃著小短腿,心思卻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好了,你一會兒試一試厚度行不行,覺得不舒服的話就再喊我。”魏染竹笑著走到李歲寧身邊,“去吧,歲寧,今晚跟你娘一起睡,可不許搗亂,知道嗎?”


    小團子坐在椅子上,仰著小腦袋,圓圓的大眼睛看著魏染竹,乖乖的點了點頭。


    “好,那我先迴去了。”魏染竹摸了摸小家夥的腦袋,轉身往外走去。


    “娘親!”沒想到,這時李歲寧竟然從椅子上爬了下去,隨後跑過去一把抱住了魏染竹的腿。


    她將小腦袋埋在魏染竹的裙子上,聲音悶悶的響起,“娘親……”


    “乖!”魏染竹知道,這團子雖然隻有四歲,但是心思敏感,完全就是個小大人兒。


    她拍了拍小家夥的腦袋,又蹲下來,果然見小家夥紅著眼睛,鼻子也紅紅的,分明是哭了。


    “傻孩子,哭什麽?”魏染竹鼻子微酸,輕輕把李歲寧擦掉淚珠,“娘就在對麵,你平時一個人住在這兒,不也好好的嗎?現在有個美人娘親陪你,多好?”


    小團子其實不太明白自己怎麽了,隻是剛剛看著魏染竹離開的背影,就覺得特別心疼。


    她小聲啜泣道,“娘,我想跟你……”


    “乖!”魏染竹輕輕抱住了小團子,“歲寧,你聽娘說,你的美人娘親在將軍府住不了幾天,她很想你,你也應該多陪陪她,對不對?再說了,娘的房間裏還有你八弟和九妹,你不會要跟弟弟妹妹搶床吧?”


    李歲寧慢慢搖了搖頭。


    “這就對了嘛,快迴去,別讓你娘久等了。”魏染竹最後忍不住吻了小家夥的額頭一下,才站起身,輕輕推了小家夥一把,“快去吧,娘也迴屋了。”


    小團子一步三迴頭的迴去了。


    看著七女兒的背影消失,魏染竹的眼淚才終於忍不住下來了,她趕緊轉過頭,大步往自己房間走去。


    江飲月在屋裏坐著,看著小團子紅著眼迴來了,她輕輕招了招手,“阿寧,過來。”


    小團子乖巧的走過去,臉上的淚珠還沒幹。


    “舍不得你娘了?”江飲月拿出手帕,一點點幫小團子擦幹眼淚,“你放心,我……我不會想要搶走你,我……隻是想多跟你待一會兒。”


    她再次認真的跟小團子保證,“你以後的生活不會變,你還是將軍府的七小姐,娘保證!”


    小團子點了點頭。


    “那……我幫你脫衣服,睡覺好不好?”江飲月試探的問道。


    “好!”李歲寧奶聲奶氣的答應,她並不討厭江飲月,甚至很喜歡,隻是……她已經有了一個最好的娘親,所以……


    她笨拙的抱住了江飲月,聲音有些哽咽的說道,“對不起娘親,阿寧以後不能經常陪在你身邊,但是我保證,我會經常去江宅看你的。”


    “好,好!”江飲月淚如雨下,“你能經常去看娘,娘就知足了。乖,娘的阿寧,是最好的孩子。”


    但是她,顯然不是一個合格的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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