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逸軒身份到底是比較特殊,再加上周厲身為將領也沒有盡到責任,好在薑逸軒並沒打算計較,程堯特批他休養一個月。


    那天哭過一場之後,他的情緒已經好多了,雖然被打了二十大板,但他年輕,又經過了半年的摔打,身子骨很硬朗,隻臥床三天就能下地了。沒過幾天,在程鈺麵前,就又恢複了以前活潑無賴的樣子。他以傷病為由,賴在程鈺的營帳裏,有事沒事就逗逗程鈺,看他那清冷嚴肅的小臉羞惱得紅到脖子根,他就開心不已。


    難得天氣放晴,他想出來透透氣,程鈺便陪著他到處走走。


    “程鈺,你什麽時候迴去?國子監好像不允許學生無故缺曠吧?”


    “我不迴去了。”


    薑逸軒轉過頭來,驚訝地看著他:“你不迴去了,那你去哪?”


    程鈺看向他的眼睛,認真道:“我已經跟父親說了,留在軍營裏。”


    “可你不是更喜歡讀書作詩嗎?”


    被質問的少年突然惱羞成怒:“我現在喜歡帶兵打仗!”說完也不再看滿臉疑惑的薑逸軒,氣衝衝地快步走上前去了。


    薑逸軒愣在原地,撓了撓頭,小聲嘀咕:“好端端的又生什麽氣?怎麽比我還莫名其妙?”


    程鈺走在前麵,一臉懊惱,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做了這個決定,他的確不喜歡殺戮,可是前些日子看到薑逸軒那副遍體鱗傷的慘樣,抱著他哭得那麽傷心,那麽委屈,他就覺得心裏刺撓。雖然半年過去,薑逸軒已經越發的意氣風發,英姿颯爽,但他總覺得,他是孤獨的,他的身邊沒有一個知心的朋友,所以那天他才抱著自己委屈地哭得那麽崩潰。如果自己留下來,他應該會很開心。因此,當天晚上他就去向程堯說了這件事。


    程鈺自小文武雙全,而程堯對兒子的管教也很寬鬆,既然兒子喜歡留在這,他沒理由不同意,當場就答允兒子,讓他先跟著周厲學習,等開春就讓他當個軍侯鍛煉。


    可是這些,他總不能讓薑逸軒知道,否則以他的性子,定要以此捉弄他很久。


    偏偏薑逸軒是個混不吝的,不會察言觀色,非得說出來讓大家難堪。


    “程鈺,”他興衝衝地追上來,“你該不會是為了我才留下來的吧?”


    被說中了心事,程鈺臉唰的紅了,他又急又氣:“你少自作多情!”


    這副樣子簡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薑逸軒樂得哈哈大笑,嘴上還要犯賤:“你還說不是為了我,那你急什麽?還說自己不在意我!”


    嘴上功夫程鈺鬥不過他,索性破罐子破摔了,衣袖一甩:“我明天就迴去!”


    “別呀別呀,”薑逸軒趕緊拉住他的衣袖晃啊晃,“我逗你的,你能留下來我特別開心,你不知道,我一個人在這裏無聊死了。”


    程鈺還是板著臉,語氣硬邦邦的:“這裏有這麽多人,你怎麽會無聊?況且我聽人說,你經常和周厲秉燭夜談,想來你們誌同道合,有很多的共同話題吧?”要不然怎麽被他摔傷成這樣也不生氣,還處處維護於他?


    當然,這後半句他沒說出來,太酸了。


    “哦~你吃醋啦?”


    明明是反問的語氣,卻帶著十分的肯定。沒辦法,他還是很了解程鈺的,平時寡言少語,一旦心裏別扭了,就會說很多的話,這是他以前糾纏程鈺得出的結論。


    他饒有興趣地看著程鈺心虛閃躲的眼神,繼續添油加醋:“你是不是不想我與旁人走得太近?”


    “這是你的事,與我何幹?”話是這麽說,可下一瞬,還是不甘心地又問了一句,“所以你真的和周厲誌同道合,相談甚歡?”


    薑逸軒存心逗他,裝作沒聽出他語氣裏的醋味,坦然道:“這還能有假?”


    程鈺不說話了,蹙眉看著眼前滿不在乎的少年,半晌,一字一句道:“那真是令人好生羨豔呢!那便祝你們友誼地久天長!”“友誼”兩個字咬得很重,似是要把它們嚼碎了再吐出來,還要再踩上幾腳,把它們踩進泥土裏,才能眼不見,心不煩。


    薑逸軒看他真的生氣了,趕緊追上去拉住他的胳膊哄:“哎呀,你別生氣,那不一樣,我就是崇拜他年紀輕輕就軍功累累,我想成為他那樣的人。”


    “我為什麽要生氣?你想成為便成為,與我何幹?”


    “好好好,你沒生氣,我就愛跟你解釋不行嗎?”


    程鈺臉色稍緩,還是別扭的哼了一聲。


    薑逸軒別的不敢誇口,撒嬌哄人最在行,以前在家就是靠著嘴甜會撒嬌,他娘才對他溺愛如命。他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眼巴巴地望著程鈺:“你知道我對你的情感,這半年來,我天天在想你,你要是能留下來,我做夢都會笑醒的,嗯?”


    他聲音拖得老長,最後那一聲還帶拐彎,饒是氣性再大的人,都會被平息了怒火。何況程鈺並不是真的生氣,隻是有點別扭,聽到他這麽說,再看看他那眼巴巴的眼神,沒忍住勾唇笑了一下,一言不發,任由他拉著自己的胳膊,帶著人拉拉扯扯的迴了營帳。


    剛迴到營帳,程鈺便端來一碗黑乎乎的藥遞給他:“該喝藥了。”


    薑逸軒一看那黑糊糊的液體,小臉就皺在一起,企圖用撒嬌躲過去:“這個藥太苦啦,我不想喝了~”


    程鈺一言不發地看著他,手依舊保持著端藥遞給他的模樣,那意思很明確——沒得商量。


    “哎呀我都好了,我都沒咳血了,不信你看,”說著他便裝模作樣的咳了兩聲,把掌心攤開遞到程鈺的眼前,“你看,沒有血。”


    程鈺靜靜地看他表演,然後冷酷地說:“喝了。”


    薑逸軒沒轍了,小臉一垮,接過藥碗,一臉視死如歸的神情,以氣吞山河之勢將那一碗苦藥汁一口去吞了下去。


    “啊!”他苦得五官都皺在一起了,含淚看著程鈺,無聲地控訴他的冷漠無情。


    程鈺微微勾唇,轉身準備去給他那一顆蜜餞,卻猝不及防地被薑逸軒拽過來,他還未反應過來,那人就揪著他的衣領,微微仰頭貼上他微涼的薄唇。


    程鈺呆愣住了,震驚地瞪大了眼睛,一時間竟忘了將人推開,待他反應過來時,那人已經撬開了他的唇瓣,輕輕探了進去。


    苦澀在兩人唇間彌漫開來,程鈺欲將人推開,對方卻緊緊地扣著他的腰身,強迫他接受這個苦澀的吻。他顧慮到薑逸軒的傷,不敢用力,隻能任由他胡作非為。


    薑逸軒像個強搶民女的登徒子,強勢地在他的唇間掠奪,待那少年憋氣得滿臉通紅,他才將人放開,壞笑地看著他:“苦不苦?”


    程鈺又羞又惱,卻下意識地舔了舔唇,苦,但好像還有別的味道。他欲言又止,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荒唐!”然後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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