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逸軒也輕輕地翻入院中,有了北燕士兵的衣服做掩飾,他裝作巡邏的護衛,一路上並沒有人察覺。


    他按照霜兒所描述的路線一路摸到慕容司駿住的院子門口,隱在暗處觀望了一下,裏邊並無異常。


    大約還有不到一個時辰天就亮了,此時正是黑夜最寂靜的時候,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會撥動人的心弦。


    薑逸軒屏住唿吸,握緊手中的匕首,他聽到自己沉重有力的心跳,驟然加快,好像要衝出胸膛。


    北境的深秋,到了夜裏,雖不至於結冰,但還是很冷的。而現在,薑逸軒後背卻不停地滲出汗水,浸濕了他的衣裳。


    院子的正門外有兩個士兵把守,院子裏邊也有好幾個士兵護衛,要想從院門潛進去基本上不可能,隻能繞走後門,從後牆翻進去。


    他等了一會兒,終於等待了一縱巡邏隊,看那隊人的樣貌,不是北燕人,而是南蜀人,想來應該是津州叛投的士兵。


    他雖不恥這種投敵叛國的行徑,但也慶幸,這一隊人不是北燕人,否則還真不好辦。


    他躲在假山後邊,待那隊護衛走過來時,故意發出了一陣聲響。


    領頭的那個停了來,輕喝了一聲:“什麽人?”


    過了一會兒,沒聽到迴答,他衝最後邊那個揚了揚下巴:“你,過去看看!”


    “啊?”那士兵有些不情願,“頭兒,我嗎?”


    “難道是我?”


    “應該是風吹的吧……”


    被叫做“頭兒”的男人怒吼一聲:“快去啊!要我請你嗎?”


    薑逸軒緊緊地貼著假山靜靜地聽著,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不一會兒,便看到一個瘦高的士兵小心翼翼地走過來。


    那士兵大概是心裏恐慌,居然都沒有發現假山上貼著一個人。


    薑逸軒迅速伸出雙手抓住那人的腦袋,眉頭微皺,手上用力一擰,隻聽輕微的一聲“哢嚓”,那士兵便瞪大著眼睛,軟倒在地上。


    他的動作幹脆利落,對方尚未來得及出聲就被擰斷了腦袋。他將屍體嵌進假山的石縫裏,伸手整理了一番衣服,從容淡定地走出去。


    夜色昏暗,那領頭的也沒注意到他的容貌,問了一句:“什麽情況?”


    薑逸軒語氣帶著諂笑:“頭兒,什麽都沒有,風吹掉了一枝幹樹枝,落在地上而已。”


    那領頭的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番,似是有些不相信,這時候,另一個士兵低聲說:“頭兒,弟兄們都是走投無路了才投靠北燕軍的,護衛的事敷衍敷衍得了,要真有刺客,咱也犯不著替北燕人送死不是?”


    這話說得真切,正好合了那領頭人的心意,他輕輕點點頭,繼續領隊巡邏。


    薑逸軒跟著他們一直來到後院,雞已經開始打鳴了,不能再耽擱了。


    他拍了拍前麵的人,低聲問道:“兄弟,撒尿嗎?”


    那人頭也沒迴:“不了,你自己去吧。”


    “那一會兒頭兒問的話你幫我說一聲,我馬上就來。”


    “行,去吧!”


    薑逸軒漸漸落在後頭,走到牆根下裝模作樣地開始解褲子。


    領頭的一迴頭發現他掉隊了,大喊一句:“你在幹什麽?”


    剛才和薑逸軒說話的那個士兵立刻迴答道:“頭兒,他去撒尿了。”


    “趕緊跟上來!”


    薑逸軒迴頭應了一聲:“是!”


    那隊人也沒等他,已經走過了圍牆的拐角,不見蹤影了。


    薑逸軒立刻爬上一旁的大樹,又從樹上一躍,抓住房梁,接著整個人就輕巧地爬到了房頂上。


    他脫了外邊那層顯眼的盔甲,裏邊仍是他原本穿的黑衣,之後趴在房頂上觀察局勢。


    院裏邊的護衛就沒有外邊的巡邏隊那麽懶散了,那些士兵都是北燕人,各個神情肅穆,眼神銳利如鷹,在院中掃過來掃過去。


    薑逸軒輕輕移開兩片瓦,將房內的情景一覽無餘。


    屋子裏點著一支蠟燭,光線昏暗,但又不至於漆黑一片。估計慕容司駿也擔心會半夜會有突發意外,特意留了一盞燈以防萬一。


    那床榻上光膀子擁被躺著,鼾聲震天的正是慕容司駿,他懷裏還抱著個嬌弱的女子。


    慕容司駿正在酣睡,那女子卻是醒著的,在低低地抽泣。應該是津州的姑娘,被慕容司駿強迫的。


    薑逸軒看著,不自覺地握緊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手心,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他趴著的這個位置正好能看清楚房內的情景,但慕容司駿的床榻被一根粗壯的柱子擋住了,而且慕容司駿是睡在裏邊的,整個身子都被那姑娘擋住。


    如若從此處放飛鏢,薑逸軒沒有把握能百分百命中目標,萬一扔偏了,不但會傷及無辜的同胞,自己也會暴露。


    可要是換位置也不妥,黑夜中任何一丁點聲響都會被無限地放大,他要是在房頂上挪動,保不齊會引起院中侍衛的注意,同樣會暴露。


    正為難著,突然聽到一個輕柔的聲音喊著:“將軍!將軍!”


    他尋聲望去,隻見本該躲起來的霜兒不知怎的又跑到了慕容司駿的寢殿。她換了一身衣服,隻穿著一件薄薄的裏衣,身體玲瓏的曲線在朦朧的夜色中若隱若現。


    她慌慌張張地跑進院子,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嬌柔地喚著:“將軍,您在哪?”


    院中的侍衛立刻把她攔住,油膩的目光在她的身上肆意打量,口頭上又故作冷漠道:“大膽!你一個區區婢女,膽敢來擾將軍的清夢!”


    霜兒膝蓋一軟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侍衛大哥,求你讓我見見將軍,我要見慕容將軍,我害怕……”


    那副我見猶憐的模樣,惹得院中的侍衛都躁動起來。但這個小妮子前些日子才得慕容將軍的寵幸,他們也暫時不敢胡作非為。


    不過也有膽子大的,摩拳擦掌的躍躍欲試:“小美人兒,將軍還在歇息呢,你害怕什麽?跟哥哥說說。”


    薑逸軒趴在房頂,神情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他自然知道霜兒是在幫他,可是這樣無異於會把她自己置身於虎狼堆裏。


    眼看那個五大三粗的男人伸出肥胖的大手就要撫上霜兒半露的肩膀,薑逸軒摸出一支飛鏢正欲擲過去,便聽到慕容司駿粗獷的聲音響起,大概尚未睡醒,他含糊不清地嚷嚷:“外邊出什麽事了?”


    霜兒狀似不經意地看了一眼房頂上,掩麵哭起來:“將軍,將軍……”


    慕容司駿一聽這嬌弱的聲音,頓時心猿意馬,把懷中的那姑娘推開,隨意扯了件裏衣披上,也不扣,挺著堆滿橫肉的大肚子就開門出去。看到是昨日才寵幸過的霜兒,衣衫不整地跪在那裏,哭喊著“將軍”,心裏頭頓時像嚐了蜜一般,連忙走下台階,去將霜兒扶起來。


    霜兒不知在跟慕容司駿哭訴些什麽,此時院內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霜兒身上,正是下手的最佳時機。


    薑逸軒猛地擲出兩支飛鏢,刺中了慕容司駿的後背。但他是個武人,單用飛鏢傷不了他。


    薑逸軒握緊手中的劍,縱身一躍而下,舉著長劍就往慕容司駿刺過去。


    一個眼尖的侍衛大喊了一聲:“將軍小心!”


    慕容司駿迅速抓起霜兒擋在自己的身前,薑逸軒眼睛驟然瞪大,在最後關頭,劍尖調轉了方向,刺了空。


    “有刺客!有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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