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怎麽知道?”


    這些事情她可從來沒跟誰說過,更何況奶奶還一直在村子裏,她是怎麽知道的?


    鬱奶奶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歎了口氣,“你的心思太好猜了,你對阿笙的愧疚感就差沒寫在臉上了,阿笙既然已經不傻了,你定然對他藏不住事情。”


    呃……有這麽明顯嗎?


    蘇晚兒不自在的在桌子下無意識的絞弄著自己的手指,暗自思索了會兒,然後堅定的看著鬱奶奶,“奶奶,我覺得這件事不該瞞著阿笙,他才是最有資格做決定的人,我們不能強逼著他。”


    鬱奶奶定定看了她好一會兒,直把蘇晚兒盯得發毛,就在蘇晚兒忍不住想轉移話題時,鬱奶奶笑開了,“你做得很對,比我跟他爺爺做得都對,其實今晚打擾你是想要跟你討論一下京城那邊的事的,本來應該讓你好好休息明天再說的,不過想你明天應該會沒有時間,就想著今晚找你談了比較好。”


    蘇晚兒坐正了身子,打起精神來。


    鬱奶奶看著她一副正襟危坐的樣子,又被逗笑了,“嗬嗬……不用那麽緊張,京城沒有你想象的那麽龍潭虎穴,那裏雖然權貴居多,但畢竟在天子腳下,他們不敢放肆,這任的天子是個精明的,天子很關注各地的災情災難,也很重視科考,阿笙文采斐然,隻要引誘他多關注一些民情民事,以他的聰慧應該能早早被天子關注到,隻要被他關注到那些人或許會暗中使絆子,但絕不敢動你們……”


    鬱奶奶停頓了下來 ,似乎在思索著著什麽。


    蘇晚兒也不急著催促她,隻是咽了咽口水,手不自覺的握緊了自己的衣裙。


    她現在隻覺得非常欽佩鬱爺爺鬱奶奶,鬱奶奶似乎對天子很了解,若鬱爺爺是普通官員定然沒有那麽大的能耐知道天子的脾性,看來鬱爺爺曾經在朝中的官職很大,大到能經常麵見天子的程度。


    鬱奶奶隻是思索了會就又開始說了起來,“你爺爺那邊應該已經在著手安排給阿笙的新身份了,今年秋阿笙便會直接去考鄉試,你爺爺那個老糊塗的應該還沒告訴你吧?”


    蘇晚兒搖搖頭,“可是阿笙不是沒考過童生嗎?怎麽去考鄉試?還有爺爺為什麽沒跟我們商量過?”


    鬱奶奶突然滿臉怨念的握緊了拳頭,“童生試至少也得考三年,等考完都得四五年了,那些人等不了這麽久,至於你爺爺那糟老頭子,他向來獨來獨往慣了,做事都是雷厲風行、粗心大意的,也不懂的考慮身邊的人。”


    說到鬱爺爺,鬱奶奶就忍不住的氣惱,如果不是他兩小時候一起長大的,就他那個獨立專行的性子,早不知道把多少任媳婦氣跑,也就她這個眼瞎的一意孤行的認定了他,跟著他亂跑。


    想她從前還是村長最疼愛的小孫女,也不知道當時怎麽就瞎了眼看上了他,還不顧爺奶跟爹娘的反對,一意孤行的就跟著他東奔西跑,當時外麵可還戰亂不斷,要是他行差走錯一步,那他們都得成為流民的口中糧!


    對她也就算了,如今對著孫媳也這樣,都不會提前商量商量,就自己把一切都安排好,他真是不怕寒了孫子孫媳的心啊!


    她無奈歎了口氣,“晚兒,你爺爺從小就獨來獨往慣了,做事也沒個顧慮的,他從前是豐村的人,不過他家人對他不好,他五歲就鬧與豐村斷絕關係跑到咱們謝花村來,我爺爺可憐他,想認他做養子他也不肯接受好意,獨自在一個倒塌的小茅草屋自己過,他自小就沒受到過愛意也不肯接受別人的善意,所以從前村子裏的人都認為他的個怪小孩,不願意接近他,才讓他養成了如今這獨立專行的性子,你別怪他。”


    五歲就自己跑到別的村子裏自己一個人生活?


    蘇晚兒內心震撼,看著鬱奶奶也更多了一絲欽佩,“奶奶很愛爺爺吧。”


    所以當初才願意跟著鬱爺爺進京趕考,鬱爺爺當初什麽都沒有,連家人都沒有,可想而知當時他們走科舉這條路是有多艱難。


    鬱奶奶也毫不掩飾的點點頭,“對啊,當初瞎了眼,愛上了他,吃了不少苦頭,好在也一切都沒有被辜負。”


    至少他也一直都隻愛著他,當初他那麽優秀,可不少權貴想往他身邊塞女人,他始終沒有接受,還因此得罪了不少人,其實當初他不用為她做到那個地步的,愛上他是她的事,跟他走也是她一意孤行,他曾就阻止過她,可她也不知她當初是怎麽想的,就這麽認定了他。


    明明當初他連多看她一眼都是奢侈,就是被她爺爺逼著他娶她,他也不為所動,知道他要走,就傻乎乎的跟在他後麵跑了,曾經以為自己不會後悔,可這麽多年過去了,她心裏是有怨氣的,不過怨的不是他,而是自己,怨自己被愛情衝昏了頭腦,拋棄了自己的家人,她從前怎麽都不會想到那一別,會是永別。


    本以為他完成了心願就會迴來,怎麽都不會想到外麵的世界比她想得要兇險得多,而他當初是早就有了不迴來的念頭了,可她卻傻乎乎的什麽都不懂,不知道入了那道門就再難迴頭,她也曾無數次想過讓他休了自己,讓她迴來,可終究又不忍心留他一人在那,而他也不放心她一個人迴村。


    那條路太長也太深了,深到她不敢迴來,謝花村真的太過平靜美好了,若讓朝中人知道這裏勢必會讓這裏繳納賦稅,賦稅有多沉重她已經見識過,那些貪官根本不會管那些百姓們的死活,更不會根據百姓的生活狀況酌情納稅。


    後來,她終於如願迴來,卻早已物是人非,她的家人都不在了,她爹娘就她跟她哥兩個孩子,她迴來後爺爺奶奶阿爹阿娘都去世了,她哥哥聽說害了一場病也去世了,嫂子跟侄兒她根本就不認識,而她嫂子也根本不願承認她的身份。


    她知道,她嫂子怨她,嫂子說她爺奶跟爹娘都因她害了鬱症,她大哥也一直擔憂著她,嫂子到死也沒原諒她,更沒有讓她的孩子喊過她一聲姑姑……


    而鬱鬆年迴來第一件事卻是舉辦學堂,差點沒把她氣死,她知道鎮子上是需要賦稅的,隻是每年也就那個知縣派人來收稅,收得極其敷衍而已,這邊離朝堂太遠,官員太少,沒有那麽嚴厲。


    可即使稅賦得再少,那也是這村子裏的許多人承擔不起的,就蘇晚兒家從前的狀況,如果這裏被發現,那蘇晚兒一家遲早得被餓死。


    “晚兒,外麵的世界不比村子裏的,將來出了外麵記得誰都不要相信,寧可相信那是壞人也不要覺得他是好人,這些年來雖然不像從前戰亂不斷,但戰亂依然存在,外麵的人活得很艱難,有很多人是已經被生活逼迫得什麽事都幹得出來的,你跟阿笙一定要小心謹慎,尤其是到了京中,那些權貴的話更是不要相信,那群都是人精,如果春闈天子能一眼看中阿笙的才華,他定然會讓人暗中觀察你們,他不會讓被他關注的才子遇害,但也不會插手那些個卑鄙手段,你們定然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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