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收拾了一下之後,阿讚糠拉磨重新坐在了矮凳上,並且招唿仲坤和老孫坐下。


    老孫四處找了好一會兒,也沒找到第二個凳子,無奈隻好跟仲坤大師席地而坐,好在泰蘭德地處東南亞,即便是深夜,體感溫度也將近30度,並不會有冷的感覺。


    那剛才那陣冷風是哪來的?算了,這事不能較真,老孫自我pua著。


    “怎麽樣?沒事兒吧。”仲坤仔細看了一眼阿讚糠拉磨,關心了一句


    阿讚糠拉磨緩緩的搖了搖頭,扭頭吐出了一口血沫子,看來這麽一頓折騰下來,對他絕對是有很大影響的。


    “她用邪法強迫男人和她在一起,結果,咳咳咳。”阿讚糠拉磨咳嗽了幾聲,又吐了一口深紅色帶血的唾沫


    “結果男人最後崩潰自裁,執念不散,纏在孩子身上,想把孩子帶走,她雖然不可饒恕,但是孩子卻是無辜的,最後,她願意付出任何代價,隻要孩子能夠平安幸福一生,於是,執念消散,孩子平安。”


    阿讚糠拉磨接過助理遞過的水喝了一口,


    原來剛才就是發生了這些事啊,老孫迴想了一下剛才的情景,依舊曆曆在目,現在把所有經過串起來,雖然驚悚,但是結果畢竟還算圓滿。


    “大師,大師,那我的事兒,有辦法解開麽?”


    阿讚糠拉磨想了一會,緩緩道,“仲坤師兄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我就試試,不論結果如何,也算對得起仲坤師兄。”


    仲坤大師趕忙雙手合十對著阿讚糠拉磨躬身一揖,阿讚糠拉磨卻側了側身並沒有受這一拜,


    “仲坤師兄,你我無需多禮,請孫先生躺在這裏吧。”說著指向了剛才青年躺過的門板。


    躺這?老孫多多少少有點膈應,先不說衛不衛生的,就剛才那個陣仗,老孫咽了一口唾沫。再加上,這兒本來就是墳場,這往下一躺,保不齊睡誰家樓上了。


    見老孫猶豫,阿讚糠拉磨莞爾一笑,“孫先生大可放心,這個墳場已經前後修繕過幾次了,所有的亡者都一一重新安葬了,這個廣場是特地留出來給我幫助那些被黑巫術或者降頭術侵體的人解降的,這下麵...”說著指了指地麵


    “鋪的都是寺廟香爐裏的香灰,並無他物。”


    老孫這才放下心來,雙手合十對著阿讚糠拉磨深搭一恭,“那就麻煩大師啦。”


    說完便平躺在門板上。


    阿讚糠拉磨站起身來,從兩隻巨大蠟燭之後的陰影處重新拿出了一套供品,並拿了一個湯碗大小的香爐放在正中,隨即慢慢的把供品一樣一樣的擺好。


    老孫偷眼一看,眉頭也是皺了一皺,整雞、活魚、豬頭,生雞蛋等等幾乎都是肉類的供品,並不見水果。


    擺完之後,阿讚糠拉磨又從供品袋子裏拿出一碗白米飯,放在香爐前,隨即點燃了三炷香(一炷香為三支,三炷香為九支)。雙手食指木質捏著香的末端,對著香爐拜了三拜。然後先將三支香插進香爐前的米飯中,隨後將剩下的兩柱香插進香爐中。


    隨即阿讚糠拉磨又開始念誦老孫完全聽不懂的經文,這次隨著經文的念誦,並沒有剛才母子二人事件中的異象產生,老孫隻是聞到淡淡的檀香味道慢慢氤氳在自己四周。


    阿讚糠拉磨念誦經文的聲音漸漸加快,並且四周居然傳來了如同在對著山壁大喊時的迴音和共鳴聲,同時,站在旁邊的仲坤看到放著三個生雞蛋的碗正在微微的顫動,就像是迎合阿讚糠拉磨的念誦一樣。


    老孫這時感覺一陣極大的困意襲來,他強打精神睜大眼睛,但是依舊無法驅趕如潮水般襲來的困意


    碗裏的三個雞蛋在碗的不斷顫動的某一刻終於紛紛碎裂,同時老孫也終於抵抗不住困意襲來,雙眼一眯,沉沉睡去。


    “有戲麽?”仲坤盤腿坐在老孫躺著的門板旁邊。


    “很難。”阿讚糠拉磨望著已經碎裂的三個生雞蛋,本應是蛋清蛋黃流出的生雞蛋卻並沒有流出黃白色的蛋液,而是流出了濃稠的墨綠色液體,並且伴隨著刺鼻的惡臭。


    仲坤皺了皺眉,明明這三個雞蛋是今早才下的,阿讚糠拉磨為那母子二人驅除執念,母子二人在自家養的雞窩中親手取出送予阿讚糠拉磨的,怎麽還不到一天的功夫,就變成這樣了。


    “仲坤師兄,請您為我護法,一旦眼前的所有供品全部變質,並且承裝供品的容器全部碎裂,一定要馬上叫醒孫先生。否則,一切將不可挽迴。”


    說完,阿讚糠拉磨重新點燃一把線香,嘴裏的念誦重新急促了起來,手裏的線香散出的煙霧緩緩的把老孫的整個身體包圍。


    這時的老孫,似乎又再次進入了那個夢境,但是與往次明顯不同的是,這次眼前一片漆黑,身邊不斷傳來唿唿的風聲,老孫能清楚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但是卻並不能控製。


    這時老孫聞到了淡淡的檀香味兒,並且狂風也慢慢的停了下來。


    這阿讚糠拉磨大師還真行,我估計,這迴準能成,老孫雖然依舊眼前一片漆黑,但是心裏已經開始準備慶祝啦。


    事實上要是能這麽容易解決的話,就不會大費周章的把七十幾樣物件分散到全世界了,老孫正在高興的時候忽然檀香的味道裏突如其來的混入了一絲腥甜粘稠的感覺,並且這種感覺越來越明顯,直到完全壓過了檀香的香氣。


    不過因為老孫現在依舊還在夢中,無法看到現場的情況,所以並沒有太大的恐懼和驚心動魄,事後,老孫迴憶他醒過來睜開眼睛的那一刻,他真懷疑他被瞬間轉移到地獄啦。


    夢裏的老孫已經開始盤算解開詛咒之後這找到的七十來件老物件怎麽出手了,


    “恩,拍賣會賣一批,以前的老客戶能收一批,還有幾件國寶級別的,上交給國家,也算我為國家找迴國寶了。”


    這時,身邊傳來淡淡的冷笑聲,老孫直接被按下暫停鍵了,


    我去!沒成功啊,這聲兒我太熟了,這不是夢裏坑我那孫子嘛?但是老孫並沒有輕舉妄動,畢竟這是人家的主場,老孫再一仔細聽,笑聲又沒了,檀香的味道又絲絲傳進鼻子裏。


    好事多磨,好事多磨。老孫能做的隻有自己勸自己了。


    這時,身邊的環境慢慢發生變化,如同淩晨晝夜交替的時候一樣,眼前慢慢有了光亮,雖然還沒有完全放亮,但是仔細看看,已經能夠勉強看清身邊的情況了。


    依舊是那條鵝卵石鋪設的十字路,左手邊灰色的磚牆,右手邊一間間並列的低矮房屋。


    左手是牆,那麽往前走就是那條沒有橋的河邊,身後的方向一直走就是,那往下的台階。


    老孫辨別了一下方向,這時四周的光線又變亮了幾分,雖然抬頭看,依舊是霧蒙蒙灰蒙蒙的,但是隱約卻能夠看到濃霧後似乎已經又一絲陽光正在不停醞釀,旋轉,準備徹底刺破這片黑暗,撕碎這片迷霧。


    看來是要成功了?老孫快步順著窄路往前緊走幾步,來到了轉角的位置,眼前雖然依舊是河,但是河對麵的小販都已經不在,地上卻能夠看到星星點點的黃色圓形的?紙錢!


    並且這裏的光線也在慢慢變亮,老孫見依舊沒有橋的影子,於是折迴小路,順著窄路一路狂奔,這次的窄路似乎縮短了一樣,沒跑幾步就跑到了盡頭,盡頭拐彎的地方出現了熟悉的向下的樓梯,不同的是,之前的樓梯寬度最多能容納兩個人並排走,並且樓梯兩邊似乎隱沒在霧中,完全無法看清。這次不同,樓梯不單寬了兩倍不止,兩邊的扶手和牆壁也能夠清晰可見。


    這是?地鐵?!


    老孫試探著慢慢順著樓梯一步一步的向下走,這次既沒有夢裏人的阻攔也沒有其他的異象,並且眼前還隱約又燈光從不遠處透過來,這時,熟悉的誦經聲又隱約響起,似乎在耳邊,又似乎無處不在,檀香的味道也重新飄進了老孫的鼻腔裏。


    應該沒錯,往前走!


    雖然聽不懂,但是這明顯是叫我向著有燈的地方走,老孫快步向前走過一段長長的走道,腳下鋪著深色的地磚,兩邊的牆壁還隱約能看到廣告牌,真的是地鐵,老孫快步往前走去,到最後幾乎是狂奔著往前跑。


    阿讚糠拉磨嘴角不住的流出血來,手中握著的一把線香已經斷了大半,但是依舊咬著牙在用力的念誦著經文。


    旁邊的仲坤麵色凝重,盯著眼前老孫躺著的位置,手心也已經攥出絲絲汗水。


    白米飯上的香已經齊根折斷,白米飯像是被燒焦一般,黢黑一片。老孫躺著門板前的幾樣供品也完全變了樣。


    整雞已經完全腐爛,就像是在四十度的高溫潮濕環境放置了一個月的時間一樣,完全腐爛成一攤肉泥,上麵還長了厚厚的一層綠色的毛。


    整個的豬頭和魚的情況更是可怖,今早剛剛殺的豬和下午還活蹦亂跳的大魚,已經徹底腐爛,並且這麽一會兒的時間上麵居然生出了密密麻麻的蛆蟲,並且豬頭還呈現出了巨人觀的形態,脹大了足足兩倍,綠油油的,眼珠的位置還不斷有細長的蟲子鑽來鑽去。


    “哇”的一聲,阿讚糠拉磨吐出一大口鮮血,手中剩下的線香齊齊折斷,同時裝供品的盤子也發出“哢嚓!哢嚓!”碎裂的聲音。


    仲坤趕忙起身,一個箭步衝過去扶住了即將摔倒的阿讚糠拉磨


    “什麽情況?快停吧!”


    阿讚糠拉磨抬起顫抖的手擺了擺,又咳了兩口血,


    “仲坤師兄,我已經盡力了,可惜啊,我還是小看了,這並非我這個級別能夠染指的詛咒。”


    “那,你.....?”


    “我沒事,本來我這幾年的光景也是撿迴來的,早幾天,晚幾天對我來說都一樣。”


    仲坤發現不知何時,阿讚糠拉磨的眼睛鼻子雙耳也已經開始流血


    “師兄,能做的我已經都做了,我也該迴去了。”阿讚糠拉磨看了看已經微微泛出魚肚白的天邊,笑了笑,這時他蒼老的臉頰居然異常的紅潤,並且仲坤發現,他刺在身上壓製巫術力量的黑色符文顏色已經變淡,並且有絲絲的黑色正在他的身上不斷散去。


    迴光返照?!


    身邊一直默默守著的年輕人走過來,扶住了阿讚糠拉磨,阿讚糠拉磨居然倔強的推開他,迴神雙手合十向仲坤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後便大步向著來路走去。


    仲坤長歎一聲,雙手合十,向著阿讚糠拉磨遠去的背影低頭施禮。


    一陣清風吹過,地下呈現出恐怖形態的供品就如同風華般,化成了一團飛灰,隨風而去。


    日上三竿,老孫悠悠醒轉,發現已經不在墳場,而是躺在來時的商務車上,仲坤大師開著車,車外陽光明媚。


    老孫扭了扭脖子,發現並沒有每次夢中見到神秘人之後醒來腰酸背疼的感覺,趕忙坐起身來,


    “咱們去哪?大師。”


    “迴國。”仲坤隻吐出了兩個字


    “阿讚大師呢?我感覺好多了,應該是阿讚大師的幫忙吧。”


    “恩.....說說你看到的。”仲坤刻意岔開話題,


    “哦,是這樣....”於是老孫詳細的說了一遍這次夢裏的不同


    仲坤若有所思,繼續問道,“然後呢?”


    “我看到了一個站點,然後那會我就有點迷糊了,感覺變成了真在做夢,最後迷迷糊糊的就醒了。”


    “什麽站點?叫什麽名字?”仲坤皺緊了眉頭


    “福壽山站!”老孫想了想,確定的說


    仲坤眉頭緊鎖,“西京地鐵不存在的那個站點?!”


    “啊?啊...對,對,我說這麽熟悉,對,就是那站。”


    仲坤思索了半天,打定主意。


    “迴國,先一起迴西京,你再重新檢查一下你身體的狀態,然後馬上去東北,我已經算出我小師弟在的方位了,你隨便取一樣東西隨身帶著,如果是我小師弟,你會知道。”


    “取東西?取什麽東西?”


    “就是你第二個倉庫裏線索找到的東西,隨便哪個都可以。”


    “哦,行,我拿那個箭鏃去,那個小,容易帶,還能帶上飛機。”


    仲坤大師點了點頭,從後視鏡向身後看了一眼,他並沒有告訴老孫阿讚糠拉磨的事。


    不需要,求仁得仁而已,世間人人自有人人的緣法,隻是早晚而已。


    再見,阿讚糠拉磨。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做古玩的那些年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封天門主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封天門主並收藏我做古玩的那些年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