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長晏知道的事情,和顧祈瑞並不完全重合,他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他不希望皇兄被人誤會。


    更何況是皇兄的義弟。


    也是……顧泠心的家人。


    顧祈瑞聽了蕭長晏的話,隻是沉默,什麽也沒有說。


    “當年,師父已經為父親與母親安排好了行程。”孔文澤開口,“本來隻要出去避避風頭就可以迴京。二皇子與四皇子從中做梗,才蔓生枝節。”


    這件事情,他知道一些,但從不知道,竟然和自己有這樣的關係。


    師父是養大他的人。


    父母是生育他的人。


    他不希望他們之間存在著這麽大的仇恨。


    顧祈瑞卻還是不說話,隻是緊緊攥住拳頭。


    他不知道說什麽。


    過了這麽久才知道一切都是誤會,有什麽用!


    當年他看不上的二皇子,四皇子,竟然是製造自己悲劇的罪魁禍首。


    他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去恨了。


    這麽多年過去,他已經習慣了恨邊關的將軍,恨大宣的朝廷,恨皇位上的蕭長興,恨晴洛山的黎逸飛。


    他還恨胡族,恨自己。


    每一個寧靜的夜晚,他感覺到的,都隻有徹骨的孤寂。


    “伯府,逝者已矣。”顧泠心看到顧祈瑞的樣子也有些不忍。


    “胡族的兩股勢力馬上就要來到這邊了,您先跟我們離開這裏再做打算。”


    顧泠心能感覺到,自己的內力正在不斷地恢複,原本那種胸口鬱悶的感覺也已經消散。


    解藥生效了。


    他們現在該趕緊離開。


    要不了多久,胡族大王子和襄儀公主的兵馬就要來了。


    “爹,胡族內亂我們沒有必要參與,你先跟我們走。”孔文澤也看向顧祈瑞。


    他知道現在讓顧祈瑞在這麽短的時間消化真相很難。


    但是,他沒有別的辦法。


    好不容易找到了親人,他不能讓顧祈瑞出事。


    顧祈瑞沒說同意,也沒有說不同意,隻是轉頭看向南方,那是大宣的方向。


    孔文澤隻當他同意,立刻進屋收拾東西。


    鄭芸菲咬了咬牙,也跟進去。


    蕭長晏站著不動,他也不認為自己有給顧祈瑞收拾東西的必要。


    顧祈瑞就這麽在院子裏坐著。


    “不對。”顧泠心的眉毛皺起來。


    “他們來了。”


    內力迴來了之後,顧泠心覺得自己的五感更加敏銳了,她已經聽到了,騎兵,很多,正在朝這邊來。


    “伯父,快走吧。”


    孔文澤發現顧祈瑞居然在院子後麵養了一匹馬,加上他們幾人從秋族騎來的幾匹,剛好夠逃生。


    “你們先走,他們是來找我的。”


    顧祈瑞開口說的卻是這句話。


    “不行,要走一起走。”孔文澤咬牙。


    顧泠心也這麽想,顧家人不能丟下家人。


    顧祈瑞見兒子與侄女都是一副不開竅的樣子,沒辦法,隻好跟著他們一起上馬離開。


    ——


    “怎麽沒人!”士兵裏裏外外搜查了幾圈,也沒有搜到東西。


    “顧祈瑞竟然跑了?!”胡族大王子麵露陰狠。


    顧祈瑞用兵如神,對大宣的戰法了如指掌,如果有了顧祈瑞,他就可以再發動一次胡宣戰爭,顧祈瑞竟然偷偷溜了。


    “找!掘地三尺,也把他給我挖出來。”大王子氣急敗壞。


    縱然他不投靠自己,也絕對不能迴宣朝。


    “大王兄,既然顧將軍已經離開,你準備如何?”


    襄儀公主騎著馬,慢悠悠地從後方過來,周圍是一圈親兵。


    她身穿騎馬裝,腳蹬馬靴,一舉一動從容不迫,英氣逼人。


    “襄儀,你不要以為父王現在寵著你,就可以打敗我拿到王位。”


    大王子轉過身來看著襄儀公主。


    “這不是我以為或是什麽。”襄儀公主笑笑,“這是不容爭辯的事實。”


    兩人這次帶的兵馬不多,並沒有要開戰的意思。


    大王子見找不到顧祈瑞,也不打算多留,直接離開了。


    “你們倒是聰明,竟然知道拿我的人當掩護。”


    襄儀公主看大王子走遠,才開口。


    周圍的幾人立刻站出來,“多謝公主相救。”


    竟然是顧泠心等人。


    他們發現大王子的兵馬在往這邊來的時候,已經有些晚,這個時候要是被發現了。


    少不得要經過一番苦戰。


    顧泠心正好發現了襄儀公主的隊伍,幹脆一不做二不休,跟襄儀公主要了兩套衣服,扮作親兵。


    果然,大王子燈下黑,根本沒有想過來檢查公主親衛的情況。


    他們也就這麽糊弄過去了。


    “你們要迴宣朝?”襄儀公主開門見山。


    幾人均是點頭,他們沒有參與他們內鬥的意願。


    襄儀公主有些失望,不過也尊重他們的決定,“好吧,我讓人送你們一程。”


    “多謝公主。”


    顧泠心走出來,她沒有拒絕。


    這裏是胡族的領土,還是有公主的人在會比較方便。如果遇到什麽問題也方便應對。


    他們現在必須以最快的速度迴到大宣。


    襄儀公主聽見顧泠心的話,十分滿意地笑了。


    顧泠心身在敵國,居然還敢讓敵國的軍隊護送,有意思。


    ——


    “顧姑娘,你們在這裏等一等,我們去換馬。”


    襄儀公主派來跟著他們的人把顧泠心一行帶到一個茶攤,然後就快速離開了。


    “我怎麽感覺怪怪的。”鄭芸菲皺眉。


    “這個人有問題。”孔文澤已經看出來了。


    雖然他是跟著襄儀公主的人,但是這個人一路上總是有些東張西望的。


    他們胡族的地界,還用得著這樣?


    明顯有問題。


    走了一程,終於要忍不住了。


    顧祈瑞看著孔文澤和顧泠心,沒有說話。


    他的後輩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都已經成長得這麽優秀了,他很欣慰。


    “伯父,一會兒您不需要應戰。”顧泠心見顧祈瑞看過來,低聲開口,“我們應付足夠。”


    顧祈瑞點點頭。


    他不能讓小輩為難。


    自從顧祈瑞與他們一起,蕭長晏就很少說話,此時也是一樣。


    “走!”


    瞅準時機,顧泠心低喝一聲,五人同時起身。


    “顧姑娘!”


    那個剛剛說要去換馬的兵士立刻發現異常,高聲喊道。


    顧泠心根本不聽他說什麽,上馬疾走。


    其他人也很快上了馬。


    “趕緊去傳消息!”那兵士見顧泠心等人走遠,知道自己這個時候已經追不上了。


    幹脆也不費這個力,讓幾個人跟著顧泠心,又吩咐幾個人趕緊迴去給大王子報消息。


    如果時間再晚一些,這些人很可能會迴到宣朝。


    大王子下了死命令,如果真讓這幾人迴去,他可就死罪難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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