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緊要關頭,天邊傳來一聲清越的鷹隼啼鳴,一抹白影在空中盤旋而下,如一道飛掠的閃電劃破濃重的殺氣。緊接著,四周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近百名勁裝黑衣人如同潮水般湧入戰場。


    這些黑衣人個個蒙麵,隻露出一雙淩厲的眼睛,目光如刀,渾身上下透著一股訓練有素的殺伐之氣,與尋常江湖武者迥然不同。他們身著緊密的夜行勁裝,行動間衣料摩擦不發半點聲響,腰間懸掛著各式暗器與利刃。


    為首之人,是一名身姿纖細卻氣場淩厲的女子。她身著墨黑戰袍,腰間纏有銀色細鏈,刀鞘斜背,唐刀寒意隱隱,眼中殺意凜然。她麵上雖覆黑紗,擋住了容貌,卻難掩那一股從骨子裏透出的冷銳。


    正是玄影衛長——夜鶯。


    夜鶯迅速走到喬婉娩身側,抱拳單膝跪地行禮,聲音低沉而恭敬:“堂主恕罪,屬下等人在路上遭遇阻攔,來遲了。”


    喬婉娩還沒有從剛才爆發的洶湧殺意中抽離出來,臉色冰冷,眼底怒意翻湧,語調沉如寒冰:“稍後再說,先把這些人都解決,一個不留。”


    “是!”女子應聲,抬頭看向敵人,眼神如刀。


    角麗譙見這些人氣勢不同於尋常江湖人,警惕地退後一步,冷笑道:“不知閣下何人?竟敢與金鴛盟為敵,可想清楚了後果?


    女子卻不答話,隻緩緩拔出背後唐刀,那刀刃映出冷冽寒光,微微一震,竟發出一聲低吟般的刀鳴。


    “殺。”她聲音不大,卻冷徹入骨。


    玄影衛如潮水般湧向金鴛盟眾人,刀光劍影中廝殺聲頓時響徹礦山。雙方人馬交戰,鮮血飛濺,刀劍撞擊之聲不絕於耳,場麵慘烈無比。


    ---


    喬婉娩未動,隻低頭看向身旁的李蓮花,卻見他臉上已泛起一層可怖的青灰,雙唇微顫,氣息淺得幾不可聞,身體如風中落葉般微微晃動。


    “李蓮花!”喬婉娩低聲喚道,手緊緊扶住他的肩膀,語氣中壓抑著深深的焦急與痛楚。


    李蓮花似是聽到了她的唿喚,睫毛輕顫了一下,卻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他半垂的頭微微靠在她肩上,氣若遊絲。


    方多病趕到二人身旁,見此情景,臉色一變,急聲問道:“他怎麽傷得這麽重?!”


    喬婉娩未答,低頭看著懷中虛弱得幾乎喘不過氣的李蓮花,內心恐慌如潮水般湧上。她眸中充滿痛楚,雙唇微微顫抖,咬牙硬生生壓下恐懼,低聲道:“阿鶯,這裏交給你了!我要帶他先離開。”


    夜鶯揮刀擋開襲來的敵人,迴頭應道:“堂主放心,定不負命!”


    喬婉娩扶著李蓮花,踉蹌著往礦洞外走去。方多病見狀,提劍擋下一招後迅速追了上去,步履急切,生怕他們出了什麽差池。


    —


    蓮花樓內,燭光搖曳,映在昏暗的牆壁上,訴說著屋內彌漫的壓抑氣息。


    李蓮花被喬婉娩扶坐在床上,整個人仿佛失去了骨骼般軟倒在她懷中。他的唿吸斷斷續續,額頭布滿冷汗,青碧色的脈絡隱約浮現在頸側與手腕,仿佛毒蛇遊走於皮下。他越發昏沉,耳邊依稀傳來喬婉娩焦急的聲音,像是從極遠的地方飄來。


    “李蓮花?”喬婉娩聲音帶著哭腔,近乎絕望地唿喚他,眼眶微紅,淚水在眼底打轉卻倔強不肯掉落。


    李蓮花本想迴應,可剛張口,一陣尖銳的痛楚襲來,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他喉嚨中發出一聲壓抑的痛吟,額頭不由自主地抵在喬婉娩肩頭,身軀因劇烈的痛意而輕輕顫抖。


    喬婉娩看著懷中人越發憔悴,麵色如紙,胸口像被大石頭壓住一般,她咬緊牙關,心痛得無以複加。淚水終於無聲地滾落,她聲音顫抖著問道:“你是疼,還是冷?”


    李蓮花顫著嘴唇,聲音幾不可聞:“冷……”


    方多病見狀,急急跑出去取火盆,腳步聲匆匆遠去。喬婉娩卻沒有動,隻是將李蓮花緊緊抱在懷中,生怕他從自己手中滑落。她低頭看著他脖頸間浮現出的青碧脈絡,毒意漸濃,心口猶如刀絞。


    李蓮花勉力睜開眼,朦朧間視線早已模糊,眼前的一切化作一片暗影。他咬著牙,嘴角牽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意:“阿娩……嚇著你了麽?”


    喬婉娩抬眼看他,眼淚止不住地湧出,打濕了他的衣襟。她聲音顫抖,幾乎哽咽:“花花,我該怎麽辦?你告訴我,我該怎麽辦……”


    李蓮花微微扯動嘴角,苦笑中帶著幾分寬慰:“別……別害怕……”話音未落,他胸口猛然一痛,整個人劇烈一震,捂著心口往後倒去,瞬間臉色慘白,脊背僵硬。


    “花花!”喬婉娩驚唿,淚如泉湧,手足無措地扶住他,不讓他滑倒。她的指尖因恐懼而冰涼,不停地顫抖,嗓音哽咽:“別嚇我……你不要嚇我……”


    此時的李蓮花全身不住顫抖,渾身冰冷如雪,仿佛體內有千萬隻蟲蟻在撕咬。青碧毒氣順著脈絡瘋狂攀爬,直衝心脈。他咬緊牙關,卻仍止不住發出一聲聲痛哼,指尖因用力而抓緊了喬婉娩的袖口,仿佛是溺水者最後的掙紮。


    火盆終於送來,赤紅的炭火發出微微的劈啪聲,將微弱的暖意撒在冰冷的空氣中。喬婉娩替李蓮花裹上厚厚的被褥,心頭卻越發慌亂。他依然臉色青白,牙關咬得死緊,渾身打著擺子,整個人仿佛墜入冰窖。


    “熱酒來了!”方多病端著熱酒趕迴,連忙將酒送到喬婉娩手中,“小心燙。”


    喬婉娩小心翼翼地托起李蓮花,溫暖的熱酒靠近他的唇邊。她輕聲哄道:“花花,喝一點……會好些的……”


    誰知酒剛入嘴,李蓮花便劇烈咳嗽起來,鮮血從唇間嗆出,染紅了雪白的被褥。喬婉娩猛地一僵,心髒像被撕裂一般,瞬間亂了手腳:“相夷!你怎麽了?!”


    她慌亂地去擦他嘴邊的血跡,卻擦不幹淨,指尖在他的臉上冰涼地顫抖。她咬緊牙,淚水止不住地落在他的額頭與鬢發間,泣聲哽咽:“為什麽會這樣……我到底該怎麽辦……你告訴我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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