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打算什麽時候開始?”


    林氏想了想:“明天吧,明天先拉一車迴來看看。”


    “行。”雖然八字還沒一撇,但崔老漢有種大仇得報的痛快,“四郎跟著你三嬸好好幹,凡事多聽你三嬸的。”


    四郎趕緊從凳子上站起來:“是。”


    崔老漢好久沒有如此好的胃口,連吃了三個餅子。


    小六吃飽後,大眼滴溜溜轉著。


    “阿奶做飯真好吃,我都沒吃過這麽好吃的兔子,阿奶您多吃點。”,伸著小手奮力給崔老太夾了一塊。


    崔老太心都要化了,吃著飯心裏還能想著她,真是孝順的孩子。


    “小六自己多吃點,我們都吃。”


    “謝謝阿奶。”


    說完小六突然垂下頭,情緒低落,“阿奶,我有個朋友吃不上飯,我可不可以把我的飯分給他?”


    下河村還有吃不上飯的人家?


    崔老太想拒絕,但看著小六可憐巴巴的樣子,又實在不忍心。


    罷了,小六的朋友應該和他差不多年紀,四五歲的孩子能吃多少。


    “不用分你的飯,阿奶請他吃,好孩子吃你的吧。”


    小六已經飽的不能再飽,抱著碗等大家吃完。


    ......


    崔老太看著小六揣走最後三張餅,又把剩的肉裝了滿滿一盤子,眼皮狠狠一跳。


    咬著牙笑問:“小六啊,這麽多你朋友吃的完嗎?”


    小六埋頭裝菜:“吃的完,大黑很能吃的。”


    崔老太想了一圈也沒想起村裏誰家孩子叫大黑,但已經答應了小六,隻能忍痛由他裝走。


    村裏人端著飯走到河邊。


    扒一口飯,看一眼水。


    看著急湍奔流的泉水,源源不斷匯入河道,心裏比吃了蜜還甜。


    “你們看,這水是不是快滿了啊?”


    河道有兩丈寬,但並不深,最深處剛沒過大腿,現在河水眼看就要溢出來。


    “好像是要滿,哎呀,得趕緊告訴裏正,河道還要再堵一截。”


    一群人奔跑著去喊裏正,沿路喊人趕緊去打水。


    敲響裏正家門,才知道裏正一大早就去了縣城,眾人誰也不能拿這個決定,正束手無策時,兩輛馬車疾馳著進了村。


    馬車後頭是早上跟裏正去縣城的村裏幾個漢子,氣喘籲籲跑進村,揚臂對探頭打量的村人揮了又揮。


    “別看了,縣令大人來了。”


    縣令大人?


    車簾掀開,村人不敢再看,趕忙跪下,頭緊緊貼著地麵,稍遠的村人找片牆把身子藏起來。


    裏正精神抖擻從馬車上下來,緊接著走向後麵的馬車,躬身挑開車簾。


    “縣令大人到了。”


    膽子大的村人偷偷撩開眼皮,看著緩緩從馬車上走下來的縣令。


    還沒瞧見臉,就被他穿的衣服晃到了眼,也不知道是什麽料子,日頭一照還竟然反著光。


    汪縣令三十出頭,藏青色長衫著身,更顯身材挺直。


    裴師爺跟在後麵下了車。


    汪縣令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村人,方臉微沉:“起來吧,本官就來看看,你們該忙就去忙。”


    又看向裏正:“先帶我去看看你們在山上挖的水源。”


    裏正樂顛顛帶路。


    原本他隻是向縣令匯報水源與禾花雀的事情,誰知縣令聽說山上挖出了水源,一定要親自來看看。


    他當裏正這麽多年,縣令都熬走了兩任,還是第一次縣令點名要到村子裏來。


    還有哪個裏正比他更有排麵?


    隻有他!


    站在河邊,泉水清澈見底,山上泉水不停歇匯入,水麵波瀾不停,而順著水流向上看,則是蜿蜒而上的溝渠,泉水像條銀龍俯衝而下,沿途水光閃爍。


    縣令不住的點頭。


    有人壯著膽子上前:“縣令大人,裏正叔,這水馬上就要滿了,溢出來可惜了,草民想著能不能挑出來澆地?”


    裏正板起臉,正要嗬斥,汪縣令和善笑著攔下他。


    “無妨,這麽好的水,光看著不用就可惜了。”,轉頭對著問話的村民道,“去喊大夥來挑水吧。”


    村人欣喜若狂,激動的往村子裏跑,邊跑邊大聲喊著。


    聲音越來越嘈雜,唿喊聲、腳步聲、木桶撞擊聲,聲聲交織著衝向河邊。


    “走吧,咱們去地裏看看。”


    汪縣令領著人走到田邊,本應生生不息的麥田,現在稀疏立在地裏,懨懨垂著腦袋。


    雖然麥子不成型,但能看出打理的很用心,汪縣令這些日子見得更多的是農田無力打理,雜草叢生。


    “水來了,水來了。”


    黝黑的漢子挑著晃晃悠悠的扁擔,赤著腳走入田中,將水痛快澆入田中。


    麥田已經很久沒有肆意喝過水了,幹裂縱橫的土地貪婪地吸收著水分,轉眼間將水喝光,第二桶水緊跟而至。


    裂紋被水盡數填滿,田地泛起水光。


    澆地的漢子抬手抹淚,最後丟開桶,捂著臉大聲痛哭。


    莊稼能活下去了!


    裏正嘴唇顫抖,背對縣令也抹了把淚,他是下河村的裏正,看著村子重新活過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有多僥幸。


    如果林氏沒來,如果他們將她趕出去。


    “你之前說發現水源的是村裏一戶人家?他們來了嗎?”


    裏正吸了吸鼻子,扭頭在人群中尋找。


    “好像沒來。”


    知道縣令要問話,裏正趕忙指了個人去崔家喊。


    林氏正領著三個孩子午睡。


    前世生活節奏快,在公司也沒有睡午覺的習慣。


    自從來到這邊,生活節奏慢下來,午覺也越睡越香,中午不睡一個時辰,下午做什麽都感覺沒有精神。


    直到被催到縣令麵前,母子三人還帶著起床氣,不過他們不敢發作出來,默默將氣存進肚子裏。


    “是你。”


    汪縣令見到崔景文頗感意外。


    上次審問趙有根時,就是他寫了十幾頁的狀紙。


    那篇狀紙他前後看過不下十遍,通篇情理俱佳,引經據古,文采飛揚,當得上是一篇佳作,莫說童生,就是秀才也未必有如此水準。


    但最令他記憶深刻的卻不是這篇文章。


    而是他格格不入的氣質。


    寒門書生,多是堅韌質直之態,或是腐儒的書呆子模樣。


    而那日他站在堂下,言語間盡顯不羈。


    說不羈都算好聽了,不好聽就是一身匪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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