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月沒想到自己一覺醒來竟會在白雀庵。


    這是他們幽會的密室。


    房間幽暗,隱約可看到一個男子背影。


    背對著她站著,一身白衫,翩翩若仙。


    有股致命的熟悉感。


    是他。


    靜月幾乎是頓住了唿吸,幾步上前,抱住那人的腰,臉貼在他的後背。


    “玄郎!”


    男人緩緩地轉過身,靜月在看清男人的麵容後,臉上的笑僵住臉上。


    就好像一夢驚醒,靜月表情一下變得憤怒:“你是誰?”


    剛才距離有些遠,燈光又晦暗,她一時未能看清楚,這才認錯。


    “我是誰不重要,故地重遊,感覺如何?”謝昭昭笑道。


    人在熟悉的地方最容易放鬆警惕,也最容易破防。


    靜月又恢複了一貫的沉默,完全不配合。


    “我知道你深愛玄郎,心甘情願為他付出一切,”謝昭昭依舊笑著,可話鋒卻突然一轉,“因為我也是。”


    謝昭昭一把扯開自己的頭發,三千青絲紛紛揚揚落下。


    靜月的臉色終於變了,一雙眼睛冷冷的看著謝昭昭。


    靜月覺得自己容貌不錯,可和眼前這位比顯然是遜色的。


    “玄郎是我的,他最愛的也是我……”謝昭昭繼續道。


    “不可能,”靜月終於開口了,清秀的麵容變得憤怒,“他愛的是我!”


    “愛你?你也配和我比,我比你漂亮,比你年輕,他給過你機會,可沒想到你這麽蠢,這點事都做不好,還連累到他,你還有什麽麵目見他?”


    謝昭昭說完,丟了把匕首給她:“你若是對玄郎還有半分情義就自己去死,不要再連累他。”


    匕首落在地上發出當啷一聲響,靜月看著地上的匕首,表情逐漸猙獰:“不可能,你讓玄郎來見我,你讓他來見我。”


    靜月瘋了一般衝到謝昭昭麵前,搖晃著她的身體:“你讓他來見我。”


    “他是不會見你的,若不是我的人及時通風報信,玄郎都要被你連累死了,你還有臉見他,我今日是來問你,玄郎還沒來得及帶走的錢被你藏在哪了。”


    “你是為了錢才救我?”


    “不然呢,若不是你還有一點利用價值,玄郎他會冒這麽大風險救你?”


    靜月突然大笑起來,歇斯底裏道:“錢給你,好讓你們雙宿雙飛是嗎?我為他做了這麽多事,他不能這麽對我。”


    謝昭昭如同看笑話一般看著靜月:“誰讓你現在已經暴露了,對玄郎再沒有用處,他還留著你做什麽。”


    “玄郎說了,隻要你交出那些錢,他會看在你真心喜歡他這麽多年的份上,以妾室的名分厚葬於你,也不至你以後成為孤魂野鬼。”


    “妾室?你的意思我還要感謝你?”靜月冷笑。


    靜月是老師太收養的那個孤女裏最聰慧伶俐的,對她十分偏袒疼愛。


    所以也養成了她自視甚高的性子,謝昭昭這些話磨掉骨子裏的自尊,她整個人幾乎崩潰。


    謝昭昭微微轉個身子,一抬手,護衛立馬搬了椅子過來:“夫人您坐!”


    靜月聽到那聲夫人,心上又被紮了一刀。


    她給玄郎提過,她可以不做這個主持,她可以還俗和他雙宿雙飛。


    他卻每次都是推脫,說等他們攢下更多銀子就找一個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重新開始。


    他這樣說,她也漸漸信了。


    可這些年,她配合他拐賣了那麽多的女孩,送到了各個地方,賺的銀錢不計其數,他卻始終推三阻四。


    沒想到他早已經娶了小嬌妻。


    他一直在騙她。


    謝昭昭不緊不慢在椅子上坐下,可氣勢卻更加淩人:“不然呢,畢竟我才是玄郎明媒正娶的妻子。”


    靜月一雙怒目盯著謝昭昭,像是要把她盯出一個洞來。


    “你不用這麽看著我,你肯定想知道為什麽他娶的不是你?”


    “你明明替他做了那麽多事,那麽喜歡他,為何就沒有得到他的心呢?”


    謝昭昭越說,靜月的臉色越難看,越來越蒼白。


    “你雖然長得不如我,但有能力,有地位,你的這些本事他也隻教過你,甚至,你們認識得更早呢,畢竟我們成親才不到一年。”


    “你別說了!”靜月痛苦搖頭。


    “因為他說你沾手的髒事太多了,不幹淨了。他喜歡幹淨的女人,而且,你太狠毒了,這樣的女人做枕邊人,太可怕。”


    “你住口,住口!”靜月像是瘋了一般要上前撕扯,可惜很快便被護衛攔住了:“不可能,你騙我,讓他見我,讓他來見我,不然那些錢你們休想得到。”


    “玄郎不會見你,不過,他讓我帶了一幅畫給你,玄郎也是對你仁至義盡了。”


    謝昭昭抬手,護衛立刻送上一卷畫,她緩緩打開。


    “玄郎說這幅畫送給你,也是給你最後的慰藉,也對得起你了。”


    靜月雙手顫抖著接過畫卷,先是哭,接著是大笑。


    最後抱著畫跌坐在地上。


    這麽多年,她最後得到的就是他的一副畫像。


    她算什麽。


    她這些年的付出算什麽。


    靜月抬手撕了畫卷,恨恨的看向謝昭昭,撿起地上的匕首。


    衝到謝昭昭麵前,一下捅到謝昭昭胸口:“既然我得不到,那就一起死。”


    可捅之後靜月才發現不對勁。


    這匕首根本沒有傷到謝昭昭。


    靜月再試了下,這才發現匕首是假的。


    劍刃一用力便會彈迴去。


    根本傷不了人。


    靜月這才覺得不對勁:“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我是玄郎的妻子啊。”謝昭昭挑眉笑道。


    謝昭昭撿起地上的畫卷:“我們的玄郎長得可真是好看,你瞧這雙眼睛,溫柔多情,還有這唇瓣……”


    畫卷上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裴恆根據記憶畫的裴忱的畫像。


    神秘男人果然是裴忱。


    隻要確定了這點,靜月招不招認已經不重要了。


    她隻是一顆棋子。


    謝昭昭離開,圍著牢房的幕布被拉下,晦暗的房間變得有些光亮。


    靜月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牢房,不過是做了一場戲而已。


    而她剛才的話,外麵的人都聽到了。


    靜月知道上當,仍是不死心道:“你不是玄郎的妻子,你到底是誰?”


    “我的確不是玄郎的妻子,可你的玄郎卻是切切實實要你的命,靜月,你已經中了慢性毒,活不了多久了,以後慢慢在這牢房裏贖你的罪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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