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一片黑暗,裴恆迴來時謝昭昭已經睡著了。


    裴恆低頭看著床上的女人,雖然看不清麵容,但聽她的唿吸便知道她睡得很沉。


    他抬手輕輕地撫摸她的眉眼,眼神比這暗夜還要濃稠。


    謝慧敏死而複生這事,她雖然再沒有提過,但他能感覺到她的擔憂。


    因為此事,他不得不推遲前往方城的時間。


    而她沒有半句催促。


    他知道方序秋已經幾次催她動身了。


    她到底是有多隱忍才能做到如此不動聲色。


    他有時候也會想,這究竟是她嗎?


    他已經越來越不記得她以前的樣子。


    可卻越來越喜歡她。


    他不知道這份喜歡會給她帶來多少危險。


    可卻一點不想放手。


    或許有些自私,但他真的不舍放她離開。


    ……


    謝昭昭第二日醒得有些晚。


    最近不知如何,總是做噩夢,晚上睡得不踏實。


    醒來就會覺得疲倦。


    她伸了個懶腰,才剛睜開眼睛就聽見一道低沉淡然的嗓音:“醒了?”


    謝昭昭順著聲音望去,果然看到一旁的裴恆。


    今日他難得穿了一身淺色天青色衣衫,如修竹般挺拔。


    “我怎麽在這裏?”謝昭昭發現自己竟然睡在書房。


    問完就想起來,自己昨晚翻來覆去睡不著,怕吵到沐兒就到書房看書,到最後就幹脆睡在這裏了。


    “我想起來了,昨晚失眠就跑這裏來睡了,”謝昭昭揉揉腦袋,“你昨晚什麽時候迴來的。”


    她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睡著的,但應該已經很晚,但他還沒有迴來。


    裴恆表情越發的溫柔:“差不多亥時末。”


    “現在什麽時辰?”


    “巳時末。”


    謝昭昭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啊,這麽晚了,我約了人。”


    謝昭昭急急忙忙的掀開被子下床找鞋子穿。


    她今天約了書社掌櫃,還有封信讓他交給秋娘。


    秋娘最近一日一封信的催她到方城,可她實在抽不開身。


    又不好讓她擔心,便隻能找借口推脫。


    “不著急,掌櫃已經派了人過來,話本初稿我已經給他,信也取走了。”裴恆不緊不慢道。


    謝昭昭有個習慣,寫完的書稿都會放得整整齊齊的在旁邊的小竹筐裏。


    那封信就放在書稿上麵。


    很容易找。


    謝昭昭這才鬆了口氣。


    還好沒耽誤事。


    謝昭昭抬手將窗簾拉開,陽光徹底的從窗戶照了進來,房間一下變得更加明亮。


    心情都變好了幾分。


    人呀,還是得沐浴在陽光下。


    否則,日子久了,真就不人不鬼了。


    謝昭昭才剛轉過身子,男人的氣息已經籠罩過來,一下堵住了她唇瓣。


    謝昭昭別開臉,嗓音低低的:“不要,我還沒洗漱。”


    “又不是沒有親過。”


    一副他不嫌棄她的模樣。


    “不要,”謝昭昭推他,“你一有心事就找我發泄。”


    謝昭昭能感受到沉沉的氣息和往日不同。


    她不喜歡他這樣。


    對她而言,情欲是歡喜不是發泄。


    裴恆低笑:“你又知道?”


    “你上次就這樣,禽獸不如的氣息我閉著眼睛都感受得到。”謝昭昭嬌道。


    “禽獸不如?”


    “也可以說不如禽獸!”


    “有什麽區別?”裴恆笑意更深幾分。


    “沒有區別,但就是事實,不許狡辯。”謝昭昭對於他上次的行徑記憶深刻。


    裴恆盯著她的麵容,此刻的她沒有絲毫的偽裝,依舊是嬌嬌柔柔。


    可晚上的她又是另一幅模樣。


    有那麽個瞬間,他希望她向他發些脾氣,抱怨他沒有保護好她,讓她如此提心吊膽,夜不安枕。


    “夫人大度,原諒則個?”他抬手撥了撥她的長發,不動聲色的問道,“餓不餓,你想吃什麽?”


    “想吃你做的麵。”


    自從趙阿婆到家裏,裴恆已經很少下廚了。


    “我現在去做。”


    “會不會等很久?”


    “不會,很快的。”裴恆道。


    姑姑早上也是做了麵條,隻是因為她未起床,便沒有煮她的那份。


    姑姑也看出她最近睡眠不好,特意叮囑不要吵她。


    裴恆又親了親她的唇瓣:“你先去洗漱,馬上就可以。”


    裴恆離開之後,謝昭昭臉上的笑容漸漸褪去。謝慧敏畢竟是小說女主,有金手指加持,又有上一次的記憶。


    她之前因為裴恆反倒有所顧忌,如今因愛生恨,不會再對誰留情。


    若她猜得不差,她下一步就是前往京城。


    京中勢力複雜,裴恆現在尚未迴京,羽翼未豐。


    如果她聯合裴家之前的對手對付裴恆,那是易如反掌。


    謝昭昭努力想小說中的劇情,她隻是大概地看了一遍,隻記得大概的走勢。


    裴恆的對手除了魏王黨羽,還有……


    裴忱!


    是了,就是裴忱。


    裴恆同父異母的兄弟。


    躲在暗處,攪弄風雲的幕後黑手。


    裴恆幾次險些死於他手中。


    可是小說中對於裴忱的描述極少,雖然隻有寥寥幾筆,卻是個極有手段的人物。


    他不知用了什麽手段,拿捏了不少朝中重臣的把柄。


    讓他們不得不為他們所用。


    若不是裴恆是小說男主,得天獨厚,未必就真的輸給裴恆。


    他隱約記得,裴忱很早就藏在暗處關注裴恆。


    難道,他早就在邊城培養自己的勢力?


    若是謝慧敏和他聯手,一定是裴恆的勁敵。


    尤其,他現在還未迴京。


    或許,他的目的便是將裴恆一生困在這裏。


    這裏不是不好。


    隻是裴恆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負,他不該是這樣的結局。


    謝昭昭正出神,裴恆已經端著麵進來了:“想什麽,這麽出神?”


    “夫君,白雀庵的案子有進展了嗎?”


    “幕後的那個男子還沒有線索。”裴恆道。


    如今白雀庵的案子全城關注,不止謝昭昭,他每次迴家碰到鄰居也都會問上兩句案情進展。


    畢竟,幕後主使一日不緝拿歸案,百姓一日不得安寧。


    “靜白還是什麽都不肯說?”


    “嗯!”


    靜白這個人軟硬不吃,對那個人倒是死心塌地。


    “我能不能見見靜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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