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挺晚了,俺家送走了說媒的客人,大家都躺下睡覺了。大哥也躺下了,大哥躺下睡不著,躺那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大哥想著這一天的事,想著起大早騎馬去公社體檢,體檢那個忙呀,一科一科的檢查,生怕過不了關;想著黑天才迴到家,迴到家,有媒人來給說媒。來個說媒的還不是一個,是兩夥,兩夥還搶著給說,都誇自己介紹的姑娘長得好,誇當兵好,到部隊有粗細。


    大哥躺那睡不著,捫心自問,這是怎麽了?以前,光看著別人處對象,自己也想處,無人理睬,今天剛體檢完,就有兩夥主動上門來給說媒。


    天要亮了,俺娘起來做飯了。娘做著飯,喊上了,快起來快起來,今個還有事呢。


    “起那麽早幹啥,娘?我大哥去體檢都體檢完了?”我說道。


    “就是嘞,大雪天,外麵還下大雪?”


    “下大雪就不起了?體檢,你大哥是體檢完了,那不還有昨晚上來給你大哥說媒的事嗎?你們是不知道,你爹昨晚上送走老金家,你金大娘,迴來又送老徐你大爺和他親家母,送了一波又一波,你爹迴來說人家那個認真勁兒,說今天,說啥也得叫你大哥去和人家姑娘見見麵。”


    “呀,見見麵?娘,俺大哥,和女生見麵,那不就有媳婦了嗎?”


    “去,別胡說,老四,家民,你再胡說,該打了?”爹娘喊道。俺爹說著起來了,俺爹起來,又喊俺大哥,俺爹說,家德你起來吧,你體檢也撿完了,昨天你迴來你也看到了,人家說媒的上趕子來咱家,咱們今天,吃完早飯,也得看看了,你先考慮考慮,怎麽辦吧?我出去,拿鐵鍬出去給院子戳雪去,天再下雪,院子怎麽也得戳出個道來呀。


    “吃飯了吃飯了,小孩子們,你們起來沒呢,誰起來了,就先搬吃飯桌子,搬吃飯桌子,往炕上放吃飯桌子,你們就去外麵喊你爹,你爹出去戳雪去了,把你爹喊迴來,咱們就吃飯了。”俺娘喊著,俺們就開始搬吃飯桌子,準備放桌子吃飯了。我們正準備揭鍋,往吃飯桌子上端飯呢。外麵喊上了。


    “快進屋,快進屋。”


    “二叔你先進,二叔你先進。”隨後,就聽到噗通噗通地跺腳聲。


    “哎,下大雪天,你腳上有點雪,來我家不用跺,你就進屋吧。”


    “哎呀,二叔,這雪下的太大了。”隨著相互讓進屋的聲音,俺爹和金大娘家老二進屋了。俺娘一看老金家老二進來了,趕忙問道,呀,這不是老金大嫂家,小二,二禿子來了嗎?


    “啊,二嬸是我。”


    “是你,小二,你吃飯了了嗎?你咋來我家這麽早啊?”


    “吃了吃了,二嬸,飯不是早,是我媽今天早上,特意做那麽早的。我媽說她昨晚來,有老徐家在這兒,也來給你家我大哥說媒,我媽說,今天,我家要是來晚了,那恐怕你家我大哥就得 叫老徐家給叫去了?”


    “呀,二,二禿子,看起來,你媽對俺家你大哥這門親事兒,還真當心了?”


    “當心了,二嬸,我媽昨晚上從這兒迴去可上火了,我媽說,昨天下午,先頭有兩家托我媽來給你家我大哥說媒,我媽都沒答應,後來我家鄰居,老田家我大娘來找我媽還說這事,我媽就答應了。我媽那麽晚來了,我媽說,沒想到到這了,還趕上老徐家在這撬行。”


    撬行,二禿子一說,給俺們都說笑了,俺娘說,二禿子,這是撬行嗎?人家老徐領著他親家母來的早,你媽我大嫂來的晚。


    “二嬸,晚不晚,我媽說了,老田家這姑娘和你家我大哥這事,不管就拉倒,要管堅決給說成。”


    “咿,小二,你媽這真是熱心腸人啊,那我先謝謝你媽了?”


    “熱心腸,這麽說,小二,你媽叫你來俺家這麽早,那恐怕,你家早上吃飯,你在家也沒顧得吃飯吧?來,你就擱這再吃一點吧?”


    “不吃不吃,二叔,我今個吃飽不吃飽無所謂。我的任務,今個就是來,給你家我大哥領走。能早點領到我家就完事了。現在,我擔心,我在這和你家我大哥還沒走呢,再叫老徐家堵住了,那走不了了,就壞菜了。要不,大哥,你別吃了,咱倆趕快走吧。”


    “呀,說不說,那還真危險嘞,老二,二禿子,昨晚上,你媽來給說媒都走了,那老徐和他親家母還沒走呢。他們就在這賴著不想走,就說要把這門親事定下來呢。最後我勸他們走了,我送他,走到外麵,他們還說呢,說今個他們還來。”


    “是啊,二叔?這家夥的,都看著你家我大哥體檢上了,要當兵去了,富樓屯子的好大姑娘都盯上了。”


    “呀,那麽的吧,家德,我看了,你也別吃了,你先走吧。你老金大娘,一大早晨,叫你二弟,二禿子來了,在這等半天了,這一會兒,你們還沒走出呢,那老徐家再來了,那你就走不出去了。”


    “對,大哥。我二嬸對說了,那咱走吧?”


    “走,那就走吧。其實,我還還想吃點。”


    “哎呀,老大,家德,你沒吃飽,那麽的,等著你到那了,你和那姑娘見完麵了,你說會話,你差一不二的,你就迴來,再吃。”


    “哎呀,不用呀,二嬸,人家老田家我大娘說了,昨天在我家給我媽就說了,你家我大哥去了,人家還要殺雞呢。”


    “殺雞?老金二哥 ,真的嗎?”


    “真的呀?這是人家說的呀?怎麽的,小弟,你還不相信嗎?”


    “啊,相信,相信。哎呀,殺雞,殺雞?我要能處對象,有這樣的老丈爺,該多好啊。”


    “咿,老四,你有這樣的老丈爺?你真不知道臭美?你想有這樣的老丈爺你得當兵。”


    “當兵,二哥,大哥要是當兵走了,等著我長大了,那我也一定當兵去。”


    “走了,走了,我和大哥走了,”二禿子哥喊著和大哥走了。


    不說二禿子來接俺大哥,咱來說金大娘在家的情況吧。自從他二兒子從他家出來,金大娘就在家惦記上了,他生怕俺大哥叫老徐家找走了。金大娘擔心,姑娘家的媽媽,老田大娘也著急,老田大娘著急,就來老金大娘家問,怎麽樣了,怎麽樣了,你估計你二禿子去老馬家,能給找來嗎?著急,老金大娘,一會上他家大門口看看,一會又來門前路口張望。張望幾遍了,大哥和二禿子出現了,走到南北正大街了,金大娘看到高興了。俺大哥和他兒子二禿子離他家還挺遠呢,就喊上了,來了,來了。喊著就往家跑,叫老田大娘,叫姑娘上他家來,在屋裏做好接待準備。


    一會兒,大哥到了,金大娘出門來迎接了。


    “哎呀,孩子,大娘在這 等你半天了?冷吧,大侄子?”


    “不冷不冷,大娘。”


    “不冷就好,侄子。”金大娘和我大哥往屋走著,叫侄子時,金大娘故意站住,壓低嗓門,小聲說道:“侄子,姑娘和姑娘她媽,都在我家屋裏等著見你呢,姑娘她媽,你叫大娘,你進屋裏見到姑娘你就知道了,那姑娘多秀氣了,有多美吧。今個,大侄子,你給那姑娘好好嘮嘮,叫他們知道我侄子有能力。走,咱娘倆進屋。挺起胸脯,叫他們看看咱有多帥。”


    金大娘說著,就領著我大哥向屋裏走去。等著快走到屋了,金大娘故意快步往前走兩步,先走進屋,喊道,小馬來了,田大嫂,還有姑娘,看我大侄子有多帥吧。俺大哥走進了屋,金大娘趕快給老田大娘和姑娘介紹,大哥和姑娘彼此問候,彼此寒暄。田大娘讓水沏茶。金大娘,看俺大哥和姑娘接上了頭,說道:田大嫂,咱倆撤吧,叫我大侄子和咱家姑娘在這嘮吧。大侄子,二十,姑娘十八,都是大人了,嘮吧。不像我們沒文化,不會嘮。姑娘,你把那窗戶簾上拉上,你叫我大侄子看看有多秀氣。姑娘就想找個當兵的,我大侄子體檢都過關了,那去當兵是有把握了。那有糖塊,有毛嗑,大侄子嗑吧。


    人撤了,金大娘,從外麵把門鎖上了,屋裏頓時淨了,大哥有些緊張了。大哥低著頭,不敢抬頭看,想說啥,又不知道咋說。


    “我得叫你小馬是吧?會趕大馬車,會扛大麻袋,指定有勁兒,又要當兵去了,還害羞?來,吃塊糖。”


    “有股傻勁兒,笨勁兒。”大哥一說,姑娘嗬嗬笑了。


    “別笑,叫外邊過路的人聽到了,好像我在這把你咋地了似的?”


    “哦,咋地了,你有哪個膽量嗎?小馬哥?請你給我拿塊糖。”


    “哦,行。”大哥說著拿一塊糖遞了過去,說道:“哦,你給我一塊糖,又要迴去了?”大哥一說,姑娘又笑起來,說道:“這不叫要過去了,這叫互相關心。”


    “知道,就是逗你玩。”


    “哦,好幽默呀?來,來。往炕裏來點,地下涼。”


    “幹什麽?男子大丈夫,哪怕涼啊?”大哥說著


    “幹什麽?不幹什麽,你也不能坐那麽遠呀。你坐那麽遠,好像我欺負你了似的。”姑娘說著,就來扯大哥,給大哥扯上炕。“就坐這兒,你離遠了,我看不清。”姑娘說著,握住了大哥的手。大哥身上忽的像過電一樣,抬頭看著姑娘溫馨的笑容,說道:“好啊。”


    “好嗎?”姑娘問道。


    “好,我長這麽大,女人,除了俺娘還沒有人摸過我的手呢?”


    “哦,今個我摸你了,你有啥感覺?”


    “不好意思說,也說不出來。”


    “哦,不好意思說,就不說,我不能為難你。”


    “哦,你很聰明,哎,小田,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


    “是嗎,聰明,我聰明嗎?我家姊妹多,我上的學的太少了,才上二年級。我要多上幾年學,那可能就比現在聰明了。你上幾年級呀?”


    “你還沒迴答我的問題呢?”


    “啊,迴答你問題,你問我什麽問題了?”


    “我問你叫什麽名字呀?”


    “啊,你給我一個什麽,我就告訴你?”姑娘說著用手比劃兩個手勢。


    “啊,你比劃的是什麽,是小鏡子?”大哥問,姑娘笑著說不對,大哥說不對,那是什麽?


    “對象。”姑娘說著,詭秘的一笑。笑著就來摟抱。倆人就笑著摟著從炕上軲轆起來。軲轆著親吻著,大哥說你叫什麽,告訴我。姑娘說,我叫秀麗。你叫秀麗,好啊。


    “快起來,待一會,我媽過來,得著你,該說你欺負我了。”


    “你媽?誰媽,誰媽?”大哥抱著,問道。姑娘恍然大悟,說道;咱媽,咱媽。對嗎?對嗎?


    “聰明,聰明。”說著,兩個人撒開手,坐起來,坐那像兩個天真無邪的孩子笑起來。


    “快擦擦臉,秀麗。”


    “啊,家德哥,我臉上有什麽?”


    “剛才,留下的印記。”


    “啊。什麽。我擦的胭粉,都叫你親去了。”


    “快點,你擦完,我要走了。”


    “走了,你不能走啊?咱倆處對象的事,你還沒說同意不同意呢?”


    “說了,我說完了,你不說,叫我給你對象了嗎?今天來,我也沒準備,供銷社有,哪天我去供銷社,我給你買一個就是了。”


    “哦,那麽說,家德哥,咱兩個可以處對象了?那兒,哪天我也得給你買手絹和鋼筆作紀念呀。”


    “那到可以,問題是,你想找個當兵的,我就怕我當不上兵,那樣,你還能給我嗎?”


    “當上,當上,家德哥。你一定能當上。你體檢都體檢上了,你怎麽還當不上呢?我就怕你當上兵了,到部隊提幹了,當上官了,不要我了。”


    “我來是這樣想的,雖然理想不同,追求不同,但我既然選擇了你,喜歡上了你,那我就不能放下你。”


    早上大哥叫金大娘家二禿哥找走了,剛走不大會,昨天來保媒的老徐大爺又來了,他是來找俺大哥的,他給俺爹說,他親家準備好了,在家等著呢,叫我大哥去他家和姑娘見個麵,俺爹知道俺大哥上老金大家了,隻好說,上大隊了,看體檢結果去了。


    徐大爺說,那怎麽整,我親家還在家等著呢,中午還想請你家小子吃頓飯呢,那我就在這等著一會吧。俺爹說,不行就等著體檢結果出來了再說吧。


    俺爹和徐大爺正說著呢,部隊征兵的連長和政委走訪來了,連長和政委走進院子,看到院裏站著的眾人微微一愣。俺爹趕緊上前招唿,把事情簡單說了一下。連長聽後哈哈一笑,說這小夥子挺受歡迎啊。政委則打趣道,看來是個優秀的青年。俺爹陪著笑,心裏卻有些擔憂會不會影響大哥當兵。


    這時,屋內的大哥和秀麗聽到外麵動靜,打開門出來。大哥紅著臉向連長和政委敬了個禮。連長打量了下大哥,滿意地點點頭。政委看向秀麗,笑著問大哥這是不是對象。大哥撓撓頭說是剛剛確定關係的。


    連長表示這也是好事,有個牽掛在後方,到了部隊更有動力。但同時也嚴肅地告訴大哥,軍隊紀律嚴格,感情的事不能影響軍事任務。大哥連忙保證。徐大爺在一旁見勢不妙,悄悄拉著親家走了。而金大娘和田大娘則熱情邀請連長和政委進屋喝杯熱水。大家說說笑笑間,氣氛變得融洽起來,大哥心中也更加堅定了入伍的決心,憧憬著未來的軍旅生活以及和秀麗的美好愛情。


    俺爹聽了很高興,徐大爺說,俺親家真有眼光,要不一心想著叫他家姑娘來找你家小子處對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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